第98章 這一日終見他白髮

景橫波一聽“藥鼎”這詞就站住了。

可惜她在對面那老頭眼裡沒存在感,老頭子急匆匆衝出來,視而不見地從她身邊過,衝着春水急急地道:“把明珠找回來!這事不能再耽擱了!我這邊備個單子給你,你順便再去弄點藥來。”說着就要去找筆墨紙硯,還沒走出一步,被一隻手臂攔住。

龍翟定了定,擡起頭,盯住了面前的景橫波,眼神很冷。

景橫波怡然不懼,笑吟吟很有趣似地看着他。

半晌龍翟緩緩道:“讓開,不要耽誤事兒。”

“我不讓咋地?”景橫波偏頭看他。

“你不讓你就是無恥卑鄙、自私無情,善妒惡毒,謀殺人命!”龍翟驀地咆哮,額頭上青筋猛地綻出,眼眸裡似要燒着一團火,燎焦景橫波。

“哦?”景橫波斂了笑容,慢吞吞問。

“上次讓明珠合體,就給你攪合了,這次你還要攪合,你口口聲聲在乎家主,時時刻刻粘着家主,卻將他的性命安危總置於險地,你有臉說你在乎他?你有臉粘着他?你有臉像個妻子一樣呆在他身邊?”龍翟霍然轉身指着屋內,壓低嗓子吼,“他真氣本就很難控制,最近竟然出現一次大損,以至於堤壩盡毀,巨浪泄洪,遲早會成爲廢人,不用問,這必然是拜你所賜,只有因爲你導致的傷害,他纔會一言不發!”

景橫波默了默,道:“確實是因爲我。”

“那你就該知恩圖報!放手讓他使用藥鼎!老夫想不明白你有何理由阻攔!你本就是後來的那一個,你纔是鵲巢鳩佔的那一個!明珠是家族爲家主自小培養的藥鼎,爲家主吃了多少苦,等了多少年,如今她不計名分,自願奉獻,你的夫人之位安然穩妥,你還有什麼臉阻攔?世上男子三妻四妾也多了是,哪有你們女人置喙的餘地?你若覺得你是女王容不下其他女人,那你趁早放手不要纏着他壞他性命!”龍翟重重拂袖,“哼,口口聲聲愛慕深情,卻連一個求生的機會都不給他。你若真喜歡家主,難道不知道除生死無大事,還有什麼比命更重要!”

他正罵得口沫橫飛,一轉臉看見南瑾抱着衣裳進來了,正面無表情地聽着,立即一指明珠,道:“來得正好,扔了那衣服,有更重要的事你做。”

南瑾看一眼他神情,看一眼景橫波,再看一眼裡頭屋子,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便恢復了平日面無表情模樣,將衣服交給景橫波,轉身就走。

“站住!”龍翟目瞪口呆,愣了一會才大吼。

南瑾站定,背對這邊,沒有回頭。

龍翟暴跳如雷,匆匆上前一把拽住南瑾,“你也瘋了!一個兩個都這麼不講理!這是你任性的時候?”

南瑾雙手慢慢插進自己袖子裡,仰頭望天,不答。

龍翟憤怒得渾身發抖,只好猛轉身,指住景橫波,怒聲道:“都是你惹的事,都是你作得梗,我龍家遇見你,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景橫波狠狠盯着他,毫不退讓,龍翟煩躁地在原地蹭了兩圈,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道:“跟我來!”

他大力將景橫波拉進了屋內,屋子裡宮胤靜靜睡着,看樣子被龍翟點了穴道。

龍翟一直將景橫波拉到了牀邊,自己坐在牀頭,忽然解開了宮胤的髮髻。

景橫波目光一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動作。

這動作男人做很怪異,但是她心卻砰砰跳起來,一些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疑問,如沉渣般忽然自心潮中泛起,一遍遍翻攪,她忽然覺得氣息有些不穩。

龍翟手底,是宮胤烏黑的發,如此黑亮,錦緞一般的光澤幽幽。

龍翟打了一盆水,景橫波盯着他,她不是沒見過宮胤的頭髮溼水,沒發現過什麼變化。

龍翟在水裡撒了一些藥粉,足足三種,然後纔將宮胤的發,放入那盆沒有變色的水中。

一開始還是沒變化,龍翟輕輕搓洗髮尾,過了好一會,有一層淡淡的黑色彌散開來,那些黑色竟然不溶於水,膠質一樣。

景橫波沒看那些黑色膠質,她死死盯住了那髮尾,漸漸顯露的銀白,刺痛了她的眼睛。

是何時青絲滿頭,換了一夜白髮?

龍翟瞟她一眼,無聲冷笑,還要搓洗,景橫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閉了閉眼睛。

不用看了,白髮是從髮根開始白的,梢都是白的,自然是滿頭銀髮。

她懦弱,她沒有勇氣看那一頭銀絲,那不僅會讓她痛徹肺腑,還會更加痛恨自己——在似乎很久以前,她就應該已經發現他白髮的端倪,記憶中曾有數次白髮翻飛的影子,然而被她忽略。

她禁不住要拷問自己——真的足夠關心他嗎?

對面龍翟不放過機會地在拷問她,“女王陛下,你一臉在乎家主的模樣,可是你真的在乎嗎?家主白髮已非一日,你很多時候和他朝夕相處,出生入死,你爲什麼就沒能發現呢?”

景橫波無言以對。

“他的白髮,一開始用假髮遮掩的,後來發覺假髮不安全,又染髮,後來發現染髮易被水浸泡失色,又嘗試藥物,藥物延續了一陣,會出現底層開始失效的情形,他又重新研製藥物,終於將這一頭白髮徹底遮掩,只是這藥物,依舊會對他的身體有傷害,僅僅爲了不讓你傷心,他不惜被傷害。”

“而你,”龍翟聲音有淡淡輕蔑,“在最早期他的白髮還沒找到完美掩飾方法的時候,都沒發現。”

景橫波偏過臉去,她不會對龍翟心虛,但此刻白髮,似落了她心頭皚皚雪。

宮胤……何必!

這苦心遮掩的白髮,掩了一時疼痛,終擋不住遲來的痛苦,而那痛,會因爲歉疚自責而更深重。

龍翟並沒有打算放過她,放下水盆,重新挽起宮胤頭髮後,又解開他衣袖,一直拉到他手肘部位,指了指手肘肘尖處,道:“你按按。”

景橫波按了按,指底微微尖銳的觸感,讓她臉色又變了。

“這底下有東西!”她駭然道。

龍翟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道:“針。”

“針?”景橫波感覺到那東西很小,是中了暗器嗎,爲什麼取不出?

“針,碎了的針,正是這東西,阻塞了他的經脈,導致他在離開帝歌后,足足一年時間無法動彈,後來見到你的時候,還不良於行。”龍翟指指宮胤手腿各處關節,“一根碎了的針,碎成無數段,遊走全身,最後堵塞在所有的關節和重要穴道,不能取出,一旦取出經脈盡毀,只能慢慢化,他用了一年多時間,才化掉了四肢的碎片,但實際上,他本該最起碼花三年時間。”

景橫波慢慢瞪大眼睛。

“因爲你,因爲你找到了他,爲了能保護你,他提前強勢衝穴,”龍翟指指他的右腿,“他在不該用腿的時候提前用了腿,現在他這條腿,應該會在稍有陰雨時,便劇痛難行,當然,你定然是不知道的。”

景橫波想起當初在落雲,她被冤枉殺了落雲王世子,宮胤負責去取證,就在那時他開始用腿走路,她記得他轉身時,曾似乎聽見輕微的“咔嚓”聲響。

原來,那是他強力逼針的聲音,強力讓自己的腿恢復行走,好更方便地爲她攪亂落雲。

“這針……”她覺得呼吸困難,“爲什麼會……”

龍翟已經懂了她的意思,淡淡道:“針原先自然是完整的,是雪山控制所有弟子的法門,完整的針,在……下腹位置。掌控着下丹田的真氣,這一手,是爲了練就雪山門人絕情忍性的功夫。但家主令其發生了移動,本可以安全拔針,卻又出了岔子,導致針碎全身,一夜白髮。”

景橫波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那針,是鎖陽禁慾的,所以宮胤一開始和她在一起,根本不能動情,一動情,真氣失控,冰封雪困。

後來大概遊走到了心脈附近,以至於他對生死不敢再擔保,開始絕情地安排她的後路,所以有段時間,她能感覺到他心臟附近冰冷徹骨,所以有一次,她只是稍稍反抗,他的真氣就無可控制。

那一次,想必險些要他性命。

然而她不知道。

她什麼都不知道。

對面龍翟淡淡譏誚地看着她,說出的話最簡單卻最刺心,“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享受着他的保護和照顧乃至犧牲,卻不願知道他的苦處。”

“或者你本該知道,但你內心深處怕承擔那樣的壓力和內疚,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寧可自己不知道。”

“這樣的你,這樣自私的女人,配得上他的犧牲?夠資格在此刻阻攔?你以什麼立場阻攔?你爲他做過什麼?犧牲過什麼?”

“你就覺得受了他傷害,但其實他受的傷害早早百倍於你,現在,要你犧牲一次,就這麼難嗎?”

“你……”

“別說了!”

龍翟冷笑住口。

景橫波慢慢放下宮胤袖子,手指按在那處手肘,冰涼,熟悉的冰涼。

她甚至不敢去碰他其餘關節,她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是心虛的,和他最親近的關係都有過了,卻一直不知道最該知道的事。

內心深處,她是不是如龍翟指控的一樣,如此自私?

不願見,逃避見,就不必承擔?

此刻忽然明白心亂如麻的滋味,萬千糾葛從心頭纏繞,勒得心尖都似在發痛,勒出點點心頭血,櫻花般鮮紅。

這一日終見他白髮,這一日終知心癡傻。

往事如飛梭穿裂心頭,每一樁每一件,也是堵在四肢百骸裡的心的碎片,拔不出除不得取不下,等待用時光和生命來化。

她在這一刻忽然徹悟,如果命運不允許她執念,或許執着只會讓路越走越窄。

千在意萬執着,終不敵希望他烏髮飄揚自在在她視野裡活一場。

屋子裡死一般沉默,龍翟冷笑不休。

她忽然道:“宮胤的問題,當真除了藥鼎,再無別法?”

“除了藥鼎,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他徹底恢復!藥鼎本就是幫家主去除血脈遺毒的最有效辦法!本來上次纔是最好時機,因爲你的作梗,他的問題嚴重,現在就算藥鼎,他也不能完全恢復,再拖延下去,藥鼎也會失效。你捍衛你的地位尊嚴,到時候卻失了夫君,我等着你哭!”

“你剛纔要春水找的藥是什麼?”景橫波又問。

龍翟不理她,轉頭找筆墨,這種地方哪來筆墨,便用劍在地上寫了幾味藥。

景橫波在一邊看了,龍翟斜眼冷笑道:“你看什麼?何必擺出這副假惺惺模樣,就你這寧死不救的妒婦行徑,誰還真相信你會在意他?”

景橫波凝視他半晌,她眼神在此刻依舊亮若星辰,豔烈如火,看得龍翟不自在地扭過頭去。

隨即他聽見景橫波淡淡道:“行啊。”

龍翟霍然扭頭,老臉上滿是驚喜,他盯着景橫波,卻無法在這張還噙着似有若無微笑的臉上,找到讓自己安心的正常神色——之前景橫波那麼不願,爲此不惜大打出手,如今說同意就同意,臉上還看不出任何爲難糾結痛苦神色,實在瞧着讓他不大安心。

他驚疑不定地問:“你……你是真心的?”

“朕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景橫波望天,悠悠道。

“你……你不會再從中作梗?”

“你雖然滿嘴胡話,但有句話還是正確的。除死無大事。沒什麼比他的命更重要。”

龍翟也不以爲杵,急急道:“那麼你去勸說他?”

“你也知道要去勸說啊,”景橫波冷笑,“你該明白,這事兒不是我放棄阻止就有用,你家那家主,會同意嗎?”

“那你還是搪塞咯?”龍翟霍然變色,“你若真爲他好,就該想辦法讓他接受!”

“我可沒什麼好辦法,要麼你有辦法?”

“要麼……你和他找個由頭吵一架,決裂?”龍翟想了半天,試探地問。

景橫波格格格笑起來。

她的笑意太嘲諷,龍翟臉色頗有些難堪地瞪着她。

“您真是天真。”景橫波呵呵笑,“當我和宮胤,是扮家家酒的小情侶呢,還是智商不滿45的智障兒童?你們帶了南瑾來,給他瞧病,這時候我和他莫名其妙決裂,你以爲他看不出?我和宮胤之間連生死誤會都有過,最終還是在一起,你以爲現在隨便吵個架就能決裂?”

“那你覺得應該怎樣?”龍翟想了想,忍住氣問。

“自己想!”景橫波袖子一甩,不善地瞪着他,“逼我讓出男人也罷了,還要我爲這事出謀劃策,你過分了啊!”

龍翟真就自己想去了,想了半天,道:“你把脂粉和衣裳借給明珠……”

景橫波吸口氣,不善地盯着他。

老頭子大概第一次幹這種事,臉色也挺尷尬,吞吞吐吐地說了半天,意思是需要景橫波配合一下,他有辦法讓宮胤以爲明珠是景橫波。

景橫波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到龍翟虛心地轉移了目光,才道:“你要什麼東西,我會提供,但其餘的要求,提也體提。我尊重宮胤的生命,我也尊重他的意志,如果我和別的女人串通了騙他上牀,他不會原諒我,我也會輕視自己。”

“哪能呢。”龍翟訕訕地道,“那隻能是你賢惠懂得感恩,多少賢妻主動替夫君安排良妾通房……”

“那是別人,不是我。那種女人,宮胤如果要,早就成親生子。他的選擇,我的選擇,只有我們彼此能懂,你不懂。”

“你這答應退讓,卻又不幫到底……”龍翟煩躁起來。

“我退讓已經是極限,我再幫這個忙我就是聖母。沒有原則地侮辱他對我的感情和我自己的感情。”景橫波扔過去一盒脂粉,“自個想辦法!”

龍翟接了,想了想,下定決心道:“那你不要半途後悔再作梗,那就真沒希望了……”

“我馬上就離開一趟,去參加那個易賣大會。”

“好,我派最優秀的兒郎保護你。正好也可以看看那會上有無我們需要的藥材。”龍翟問明瞭易賣大會,放下心事,覺得把握大了很多,一臉欣慰地道,“如此,我們還是要感謝你的,老夫先代南瑾感謝你,你放心,以後她會尊重你,絕不會越過你的位置,也多謝你體貼她多年的等待和犧牲,沒讓她的心血白費……”

“我不是體貼她,這個情你們就不必承了。”景橫波打斷他的話,轉身踱到窗前,“我承認我爲南瑾的等待和犧牲感動,我也覺得她犧牲了這許多卻被我搶摘了果實很遺憾,但我不認爲這是我應該讓出宮胤的理由。相愛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他需要的是我,我需要的是他,其他人付出再多,也不是我們要的。在他沒有接受的時候,我就沒有理由代他接受。”她頓了頓,回頭望做宮胤,輕輕道,“我讓步的唯一理由,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而已。”

望你長壽,望你安康,望你白頭轉黑髮,望你解這日夜不休的苦痛折磨。

龍翟默然。外頭,南瑾一直朝天望着,仰起的蒼白臉龐,隱約間似有水跡一閃。

“但凡他有一分別的希望,我絕不會將他拱手讓人,但如果真的只有這個辦法,我也只能試一試。沒有任何理由,只是爲他。只是,爲他。”景橫波的聲音低了下去,抱着那堆衣服,不再看那些人,轉身出了門。

出門便仰頭籲一口氣,似要將這一心的鬱卒,都吐上此刻被窄巷割裂的逼仄的天空上去。

何嘗願意,只是迫不得已,這人生太多迫不得已。

一直想着找名醫給他解決問題,但心裡也明白,經年累月,重複傷害,他的身體底子已經空了,已經撐到頭了,再多的藥物,也不過灌一個勉強支撐苟延殘喘,否則以他的性子,何至於一直做着死路和絕路的鋪墊,他在爲她撐,撐得超出了想象,發揮了超常,可是預支越多,還債的時候就越兇猛,後頭的日子會怎樣,她不敢想。

她有時候寧可看見他纏綿病榻,自己照顧,也不願看見他前一霎還撐着好好的,下一霎在自己面前倒下,那樣的沒有準備,晴天霹靂,她不知道自己到時候該如何承受。

心裡一直都明白,只有龍應世家,對自家多年的疾病研究甚深,再多年準備,所儲備的藥鼎,必然是治宮胤的最佳藥方。然而這個最佳選擇,需要葬送她的幸福,她和他之間,一旦中間隔了一個人,哪怕事急從權,在她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女人心中,都將是永遠不可跨越的鴻溝。

她拖延着,猶豫着,渴望發生奇蹟,直到今日,被他的白髮和突起的關節擊中。

命運推搡着她,推搡他往他人而去。

院子裡的南瑾猶自呆呆站立,景橫波垂下眼……如果今夜,如果今夜他和南瑾真的能合鼎,她也不會再留下,來個什麼妻妾同堂。就讓南瑾,享受她應得的等待的果實吧。

她願和孩子平靜而自我地渡過下半生,留他在紅塵健康行走。

身後,龍家的子弟在慢慢聚集,準備陪她去參加今晚的萬象易賣大會。

院子的那一頭,龍翟胸有成竹地將南瑾拉進了另一間屋內。

景橫波沒有回頭,卻好像什麼都看得見,聽得見。人還在原地,卻已經明白了訣別的滋味,明白了那年帝歌雪夜,那年玉照宮內他寫下讓位自逐書時的心路歷程。

一霎已天涯。

她仰頭,蒼青的天空被斜挑的樹枝割裂,日光在蒼黃的暮色中漸漸消淡,似一抹褪色的陳絹。

她那些斑斕美麗的愛情,也是一匹疊起的絹錦,深藏心間,慢慢抽動,磨礪得心房鮮血淋漓。

她長長吁口氣,沒有回頭,邁步。

“走吧。”

第12章 愛情的真義第18章 引誘與殺機第50章 小鮮肉第57章 競選王夫(二)第66章 要,不如搶第59章 擦背第93章 扒人者人恆扒之第76章 勇闖盤絲洞,暴打蜘蛛精第11章 編個花環娶大神第13章 被擄第57章 競選王夫(二)第64章 動情第32章 歡喜冤家第72章 聽我說,我愛他第91章 色不迷人人自迷第53章 我需要你第92章 天下之重,她最重第37章 陛下有喜第69章 大神唱戲第87章 抓胸龍爪手第42章 我爲調戲生第102章 無悔第27章 醋罈子碰碰撞第77章 我所愛,願不傷第18章 引誘與殺機第29章 擂臺扒小三第67章 好戲第89章 恩將仇報第71章 爲愛無懼第六十二章第二十三章第14章 做我王夫好嗎?第95章 實習賢妻第24章 上下運動第41章 我給你主婚第86章 想殺我嗎第45章 誘惑的代價第17章 女王騷情第67章 拯救帝歌第55章 山雨欲來第63章 你的正宮只能是我!第8章 你壓我來我壓你第32章 共浴第17章 女王騷情第三十四章第73章 表白第33章 有女如狼第83章 戰地求婚第9章 我的小菊花兒第5章 兵變與反兵變第63章 爲愛而戰第32章 妖精打架第49章 心事第3章 逼迫第27章 空手奪易國第59章 心意之比第9章 相見第13章 耶律祁的下落第64章 石榴裙下拜衆生第60章 坑爹的女王第83章 誰守着誰的幸福第105章 試探第23章 誰碰你,我殺誰第81章 真愛柔軟第41章 妻與妾第78章 智慧第16章 追妻第31章 香甜好滋味第44章 我的人,你碰不得第37章 雨夜對酌第83章 你一定很愛他第4章 誰的愛慕與邀請第46章 百里迎王駕第9章 相見第39章 好酸,好酸!第91章 母子相對第77章 他的出手第49章 心事第23章 誰碰你,我殺誰第20章 要不要嫁我?第14章 看光?第60章 一生一個對的人第62章 驚變第51章 痛揍小三第42章 給宮總裁賠罪第30章 拉郎配第77章 我所愛,願不傷第114章 大結局(三)第54章 女王的魅力第78章 智慧第37章 陛下有喜第52章 終身之賭第67章 好戲第59章 轟動帝歌第62章 他和他的大禮楔子第65章 抉擇第24章 上下運動第49章 心事第99章 獻身
第12章 愛情的真義第18章 引誘與殺機第50章 小鮮肉第57章 競選王夫(二)第66章 要,不如搶第59章 擦背第93章 扒人者人恆扒之第76章 勇闖盤絲洞,暴打蜘蛛精第11章 編個花環娶大神第13章 被擄第57章 競選王夫(二)第64章 動情第32章 歡喜冤家第72章 聽我說,我愛他第91章 色不迷人人自迷第53章 我需要你第92章 天下之重,她最重第37章 陛下有喜第69章 大神唱戲第87章 抓胸龍爪手第42章 我爲調戲生第102章 無悔第27章 醋罈子碰碰撞第77章 我所愛,願不傷第18章 引誘與殺機第29章 擂臺扒小三第67章 好戲第89章 恩將仇報第71章 爲愛無懼第六十二章第二十三章第14章 做我王夫好嗎?第95章 實習賢妻第24章 上下運動第41章 我給你主婚第86章 想殺我嗎第45章 誘惑的代價第17章 女王騷情第67章 拯救帝歌第55章 山雨欲來第63章 你的正宮只能是我!第8章 你壓我來我壓你第32章 共浴第17章 女王騷情第三十四章第73章 表白第33章 有女如狼第83章 戰地求婚第9章 我的小菊花兒第5章 兵變與反兵變第63章 爲愛而戰第32章 妖精打架第49章 心事第3章 逼迫第27章 空手奪易國第59章 心意之比第9章 相見第13章 耶律祁的下落第64章 石榴裙下拜衆生第60章 坑爹的女王第83章 誰守着誰的幸福第105章 試探第23章 誰碰你,我殺誰第81章 真愛柔軟第41章 妻與妾第78章 智慧第16章 追妻第31章 香甜好滋味第44章 我的人,你碰不得第37章 雨夜對酌第83章 你一定很愛他第4章 誰的愛慕與邀請第46章 百里迎王駕第9章 相見第39章 好酸,好酸!第91章 母子相對第77章 他的出手第49章 心事第23章 誰碰你,我殺誰第20章 要不要嫁我?第14章 看光?第60章 一生一個對的人第62章 驚變第51章 痛揍小三第42章 給宮總裁賠罪第30章 拉郎配第77章 我所愛,願不傷第114章 大結局(三)第54章 女王的魅力第78章 智慧第37章 陛下有喜第52章 終身之賭第67章 好戲第59章 轟動帝歌第62章 他和他的大禮楔子第65章 抉擇第24章 上下運動第49章 心事第99章 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