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卿進到屋子,由着宮女們換下已經微溼的鞋子,朝着紅醉駑了駑嘴。
紅醉會意,出來招手喊過一個小內侍,細細吩咐了幾句。
那個報信的小內侍見紅醉出來,又要上前詢問,被紅醉瞪了一眼道:“等着,公主剛出去回來,總要換了溼衣服才能見你。”
“可是,那邊已經勸不住了,只怕會出事情啊。”
“不是說了嗎?公主換下溼衣服就去。”說完挑起簾子進到了殿內。
那邊一個小內侍,趕忙上前拉過他道:“來來,過來這邊坐坐,天冷,你站這裡也不是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兩個人的話漸漸的遠了。
沈蘊卿抱着手爐暖和了一小會兒,換過衣服,才道:“去準備吧。”
不一會,紅醉進來道:“公主,轎攆備好了。”
“嗯,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沈蘊卿扶着紅醉的手,出了殿門問道。
紅醉笑道:“剛打聽的,五公主惱了,是因爲聽說上次淑妃與蕭貴嬪打架,是四公主挑唆的。所以,淑妃被關禁閉,全是因爲四公主的原因。還說,四公主連自己的親母妃都不管,更不用是用計害別人了。”
“這話,五公主聽誰說的?”沈蘊卿攏了攏手爐。
“蕭筱小姐中午去過五公主那裡。”紅醉道。
沈蘊卿點頭:“也不知道這會子怎麼樣了?”
“聽說是通知了雅妃,還有您。雅妃估計已經去了。”
“父皇那裡就沒有派人嗎?”沈蘊卿低低的問道。
紅醉搖頭:“那個小內侍沒說,估計,嬤嬤們怕事情鬧大,不敢報。”
“走吧,讓那個小內侍跟着,我們去看看。”說着登上轎攆,一行人往沈曦若的永貞宮而去。
“五公主,住手吧。”嬤嬤的聲音從永貞宮中飄出來。
沈純純道:“這種人不該打嗎?打不得她,還不能摔東西了嗎?”
“沈純純,鬧夠了吧!”沈曦若的聲音跟着響起:“你就不怕父皇?”
“怕的很呀,這會兒,你派出去的人都該回來了,怎麼就沒有給父皇報信啊?哈哈,告訴你,其他的人我都放了,就是去清心殿的路,我放了人,等着你們報信呢。”
“你說什麼?這不是你的主意,是不是蕭筱給你出得?”
“你管誰出的呢?反正,你報信的人是見不到父皇的。”沈純純伸手又撈起一個粉彩的花盆,慣在地上,“砰”的一聲,濺得瓷器滿地飛。
沈蘊卿下轎,正聽到這一聲響,擡眸見雅妃也是纔到,兩個人心知肚明的會心一笑,站在外面似乎還想在聽一會兒。
果然沈曦若氣的道:“沈純純,你是見我好欺負嗎?來人,給我拉她出去。”
“你敢,本宮是公主。”沈純純似乎不甘示弱。
沈曦若全然不吃她那一套:“公主怎麼了?本宮還是你皇姐呢?教訓你一下,父皇應該不會說什麼?更何況是你來本宮的永貞宮先鬧的。”
“滾開,你們這些奴才。”
“是呀,你們不能碰公主。”這是沈純純嬤嬤的話。
站在殿外的兩個人,見似乎火候差不多了,才一個一前一後的往殿中趕去,只聽雅妃在前面喝道:“你們這是反了嗎?敢抓五公主!”
衆人急忙的擡頭,見雅妃與三公主兜着披風,帶着寒氣的走進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特別是前面的雅妃,似乎很是生氣。
沈純純一見是她們兩個,頓時學的乖巧起來,委委屈屈的喊道:“雅母妃。”
雅妃聞音知雅意,向對面的小女孩伸出手來,沈純純一個側身扭開衆人,撲到雅妃的懷中:“她們都欺負我。”
這個時候,地下的僕婦與宮女跪了一地,沈曦若冷冷的看着幾個人,勉強的行禮:“見過雅母妃,見過皇姐。”
雅妃只做沒有看到,擁着沈純純,向衆人問道:“公主還小,你們是要嚇着她嗎?如果公主有個什麼意外,你們可擔當的起?”
沈蘊卿亦不說話的望着跪下的宮人,見她們個個戰戰兢兢,甚至有幾個人的眼光開始飄向旁邊的沈曦若。
沈曦若淡定自如的獨自站起來道:“雅母妃,五皇妹不尊姐姐在先,肆意枉爲在後,現在淑妃娘娘因爲有錯被禁足,作爲皇姐的我,實在不忍心妹妹走了歪路,養成跋扈的性子,這對我們皇室可不好。”
雅妃一愣,目光清幽一動:“四公主的意思是說,您剛纔在教訓五公主是嗎?”
“教訓豈敢,不過是教育兩句而已。五公主年齡小,覺得受了欺負也是可能的。別的不說,雅母妃與三姐姐且看看這地上的瓷器吧。”沈曦若說着,伸手指着滿地的瓷器碎片,一臉的清傲。
這樣的伶牙俐齒讓沈蘊卿心中一笑,果然是沈曦若,什麼事情都算計的妥當,不過也是沈純純沒有腦子,這麼一鬧,顯然證據都向着沈曦若了。
雅妃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早有嬤嬤上來回道:“五公主來就說四公主挑唆的淑妃與魏貴嬪被禁了足,然後四公主又哄的皇帝開心,只苦了淑妃、魏貴嬪與五公主自己。所以心生不滿,來鬧四公主。”
雅妃輕輕的“咦”了一聲:“四公主哄的皇上開心,這話可怎麼說的呢?”
沈純純氣的站直了身子,眼角掛着點點淚珠道:“是她,看着父皇這幾日喜歡書法,今天上午特地寫了一篇《親君賦》給了父皇,父皇看後自然歡喜異常,說什麼曦若通理而孝順,全然忘記了她都不管魏貴嬪的事情。”
《親君賦》是前朝一篇描寫父子感情的文章。
當時前朝的尤太子被他自己的父皇誤會,被罰與宮中不得外出,而尤太子不怪罪與自己的父親,反說是自己的不是,後來尤太子得以昭雪,前朝皇帝無意看到這篇文章,頓時感動太子對自己的情感。
沈曦若倒是用的恰到好處,但畢竟是說的父子而不是父女,更何況父皇何事冤枉她過。
沈蘊卿的心裡滑過一絲絲的冷笑,鳳眸無意中掃過沈曦若的臉,只見她也正好望過來,在接觸到自己的眼神後,迅速的側目看向其他地方,辯解道:“五皇妹真是說笑,你自己不能得到父皇的喜歡,難道是因爲本宮的緣故嗎?”
雖然感嘆沈曦若翻身倒也挺快,但沈蘊卿並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她轉而問道:“純純,這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話自然很是明瞭與簡潔,就是說皇帝身邊發生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會了解的,而沈純純一個公主怎麼會知道的如此詳細,難道是沈純純在嘉和帝的面前安排了人不成?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衆人聽到這裡,頓時都變了臉色,沈純純的臉上瞧去,甚至有些人更是奇怪沈蘊卿怎麼沒有偏幫沈純純,而是說出這樣驚人的話語來。
當然沈蘊卿在路上已經知道此話來自與誰。
沈純純在笨都聽的出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猛的搖頭道:“你們不要想多了,父皇的事情,我哪裡敢攙和,不過是聽蕭筱小姐說的而已。”
話一出,這次激起的浪花更大,衆人探究的目光從沈純純的臉上,又移到沈曦若的臉上,轉而不知該轉向何處了。
雅妃皺眉道:“蕭筱小姐怎麼知道這樣的事情?四公主,你與蕭筱小姐是表姐妹,是你說的嗎?”
沈曦若當然不會說是了,只見她似乎迷茫的搖搖頭。
衆人更是嚇的不行,雅妃的眉頭皺的更緊:“一個小姐,怎麼會知道這些東西呢?牽扯到皇帝,本妃看還是告訴皇上畢竟妥當。”
“全憑雅妃娘娘做主。”沈曦若顯然是恨不得把蕭筱給拖下水。
沈蘊卿回味的一笑,與雅妃對視一眼後,立刻讓人請過蕭筱,帶着沈純純與沈曦若望清心殿而來。
見了嘉和帝,自然幾個公主沒有說話的份,雅妃叩拜之後,把沈純純大鬧永貞宮的事情,簡單的一句話帶過,重點說的是蕭筱對沈純純的挑唆。
剩下的事情,不用雅妃在說,皇帝已經起了疑心,更何況蕭筱站在一旁,剛開始還能忍的住,到了後來,臉都綠了,氣憤道:“沈純純,我好心幫你,你卻出賣了我。”
聽得上面的嘉和帝更是深信蕭筱在身邊安插了人手,怒喝道:“蕭筱,你說是怎麼知道這回事的?”
那蕭筱雖然不比沈曦若聰明,但也不笨,不會傻到說出是三皇子告訴她的。
她的眼珠子一轉,伸手指着沈曦若道:“是四公主告訴我的,否者,我怎麼會知道呢。”
“笑話。”沈曦若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聲淚俱下:“請父皇明察,蕭筱姐是怎麼知道的,兒臣真的不知曉,從今天上午到現在,這是兒臣第一次見到蕭筱姐,哪裡有功夫說這些話啊,不信您問問跟着兒臣的宮女與太監。”
沈曦若身後的宮女與太監當然是各個跟着跪下,倒地道:“是,公主自從回宮就沒有出去過,更是沒有人來過,除了下午五公主。”
事情似乎越來越明朗話,蕭筱氣的渾身哆嗦:“好你個沈曦若,你坑了我,有什麼好處啊?明明是你讓人帶話給我,否則,我去哪裡知道這些事情?”
“誰傳的話?”嘉和帝的眉頭越來越緊,眼中的怒火已經無法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