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喪母之痛

漫天鬼錢在空氣中飄飄蕩蕩,素靈白綢下是金絲楠木刻鳳館。隨着咔嚓一聲棺木合上之聲,哭聲如天空被撕裂開來,聲聲起伏不定。

沈煜重孝跪在男眷最前面已經泣不成聲,而沈韻卿同樣一身雪白素裹,跪在了女眷的最前面伏地不起。

致禮太監高喊一聲:“起。”棺木被八十四人高高擡起,沈韻卿無助的看着,聲音堵在喉嚨中,再也不醒人世。

嘉和皇后薨了,嘉和帝因爲一時不能接受痛心疾首,當時一口氣就沒有上來,差點昏死過去,結果在太醫的搶救下好不容易回裝,卻是生生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與精神都收到了雙重打擊。

這樣的場合,他是來不了了,只能由超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帶領着此時已經爲太子的沈煜來主持這場喪事。

死撐到此時的沈韻卿也一下子昏厥過去,好歹身邊還有紅醉等人一把扶住了,陳桐文、二公主等人都回來了,見這樣的情景之下,知道沈韻卿是不能再去送靈。

只得快速的傳報給太子沈煜,沈煜與大臣稍微的一商量,點頭應允,零星做了安排,沈韻卿被人擡回到了昭陽宮中。

誰知這一病竟整整的燒了三天三夜的高燒,沈韻卿只覺得自己的身邊人影不斷的涌現,有桐文、賢妃、二公主、沈煜、父皇,甚至有太后、還有母后、沈落月、方景偉等等人等。

腦子中混沌異常,只覺得天昏地暗,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的城樓之上,那個帶着千軍萬馬來救自己的陸承靄,就那樣與自己一個城牆相隔,生生的割裂開來。

她的心卻痛得無以復加,不知道是該真的選擇跳下去,坦然的面對死亡,還是與陸承靄一同看着方景偉死去。

天地都開始動盪,她那漂浮不定的心卻始終徘徊在陸承靄的身邊,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就這樣過了三天三夜,突然疼痛異常,只覺得母后死了,她還要留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麼,自己再活一次不就是爲了留住母后留住沈煜嗎?然後是母后的聲音在身邊不停的迴盪,個人有個人的命數,你這孩子總是要強過天地,何必這樣自苦呢?

想來我這一世有你在身邊可以多活這幾年,已經足夠,你要保的是嘉和國的天下,不僅僅是母后一人,何必這樣執迷不悟而耽誤了正事呢?

話如清風吹開了淤積心頭多年的傷痛,是啊,她還有沈煜還有整個嘉和國等着她呢?這一世,她不僅讓母后多活了幾年,重要的是挽救了嘉和國沒有落入方景偉的手中。

可是母后終究離開了自己,這樣的事實還是讓她痛心疾首,不忍想看。

眼眸微微的動了一下,是母后和藹的笑容在天空中漸漸的消散,讓沈韻卿一路的狂奔追逐,卻無能爲力阻止。聲音在天地之間飄蕩,這一生多活這幾年,看着你與沈煜長大,母后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現在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看好我的沈煜看好我的夫君,等到來生,我們還有緣,看那是我們在續前緣吧。突然一陣清明之色穿過自己的腦海,一下子睜開了那雙雲眸,驟然望着帳頂,呆呆出神。

母后還是消失了,而她沉迷在自己的心魔中這樣久也該醒了。她痛,沈煜同樣痛,而對於父皇她私心一直以爲對於母后的感情,不過是親情多於了夫妻之情,畢竟相伴多年,沒有感情是假的。

又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伴,誰知父皇卻這樣的不能接受母后離開的事實,當時就傷心吐血,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悠悠的轉動目光,看着外面的陽光射進來落在窗帷上,投下一點點的光影,如同那母后最後拭去的面容,讓人心緒難平。

有人進來,一見沈韻卿微微的睜開了雙眼,啞然半晌才驚喜道:“姐姐,你醒了,太好了,來人啊,公主醒了。”

是陳桐文的聲音,沈韻卿的手被她緊緊的握着,看着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撲簌而下,聲音哽咽:“我還以爲姐姐要丟下我不要我了呢。”

“傻丫頭,我還能不要你了嗎?”沈韻卿衝她虛弱的一笑,覺得四肢百骸都有一種的疼痛。

進來了好多的人,紅醉、紫影、青岫都跟在自己的身邊,另外還張太醫。

沈韻卿看着張太醫翹着鬍子給自己把脈,忍不住喚了一句:“師傅。”

張太醫那眼神微動,笑呵呵的將手收回來,對着她道:“好了,沒有什麼大事了,就是這幾天燒的太過厲害,身體還很是虛弱,回頭我給開點補藥吃吃就好了。”

“太好了,公主。”衆人聽到沈韻卿沒有事情,自然開心無比。

沈韻卿的鳳眸微轉,輕聲道:“沈煜呢?父皇呢?”

紅醉見她這個時候才如此的記掛其他,忍不住紅了眼眶:“公主,他們都好,都好,就是您這幾天病的如此兇險,可是要把我們給嚇死了。”

紫影在身後補充道:“皇上的身體恢復的不錯,也是張太醫調養的,聽說明天就要恢復朝政了。”

“哦。”沈韻卿點點頭,剛要說些什麼,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接着一道人影竄了進來:“姐姐,你可是醒了。”

見到來人,雖然重孝在身,但是髮冠巍峨、面容如玉,上面略有疲憊之色,但依然掩飾不住其風華,正是沈煜無疑。

沈韻卿點點頭:“這不是好好的嗎?瞧你這一頭的汗水。”

“姐姐,你可是要嚇死我了。”說到後面跟着哽咽出聲,不能再言語了。

其他的人看見沈煜進來知道這對姐弟有很多的悄悄話要說都一一的退了出去。沈韻卿微笑的拍了拍他的手:“還是這樣子嗎?都是太子了,要穩重一些纔好。”

“姐姐我知道,只是母后這樣子走了,我寧願不要這個太子,也要母后在我身邊。”沈煜想起他這個太子似乎是母后用命換來的,心中更是悔恨。

聽得沈韻卿簇緊了眉頭道:“這話你不要再說了,你的太子之位是你的能力與德行得到了父皇的認可,而不是母后換來的。只是在最後時刻,父皇要讓母后知道,你以後的人生道路,好讓她放心而已,知道嗎?”

“知道了。”沈煜點頭,手輕輕的變成拳,然後緊緊的渥起:“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當好我這個太子,以後也要好好的當好一個皇帝,纔不符母后的這片心。”

“知道就好,姐姐願意看着你越來越出息。”沈韻卿輕笑出聲,與沈煜的手緊緊相握在一起。

他們姐弟會一直好好的,直到老去的那一天,還可以這樣彼此的相伴纔是最美好與幸福的事情。

沈煜走了,沈韻卿喝了藥又睡了一會兒,然後是各個宮中的嬪妃聽到沈韻卿醒了,有自己來看望的,有派人來看望的,甚至是太后都送來了藥材,讓她好好的修養。

直到過了午後很長時間,才見賢妃進來,一件沈韻卿那張因爲生病而越發消瘦的臉龐忍不住落淚:“還是瘦了,讓人怎麼就不心疼呢?”

“賢母妃,我沒事,我身體好了,以後再慢慢的補回來就是了。”沈韻卿笑着安慰道。

“你這孩子。”賢妃拭去了淚水,接着道:“這幾天可是把我們嚇得夠嗆,生怕你有個萬一,剛纔想要早來看你,就怕他們打攪,纔來的晚了一些。“

“我知道啊,這幾天白天晚上的是賢母妃與她們一起守着我,就是昨天晚上也守到好晚纔回去的,這會兒來也是爲了避過他們的騷擾而已啊。”就在剛纔紅醉將這幾天誰是真心實意的在這裡看着自己,誰是來打聽事情的,誰是真正關心她的,誰又是無所事事的一一都說了一個遍。

賢妃看着沈韻卿道:“剛病好就這樣的費心思,也不怕傷身體。”

沈韻卿笑道:“沒事,就當聽聽解悶了。聽說二皇姐走了?”

“哎,她也是沒有辦法,想要多住幾日,可是你知道的他們府上就她一個主婦,什麼事情都要操心,只能和皇上請旨早早的回去了。”賢妃瑤瑤頭,表示也是很無奈的樣子。

沈韻卿點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等到陳將軍回來的時候,二黃姐就可以在宮中多陪陪您了。”

“嗯,先不說這些了,你覺得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只是有點是不上力氣而已。”

“那樣多吃點,好好的養一養也就好了。”

兩個人嘰嘰咕咕的說了良久,似長輩與晚輩的相處,也似好友一般的親密,直到天色漸暗,才告辭了出來。

後來,到了晚間皇上也來了,見沈韻卿醒來很是放心。沈韻卿見自己的父皇身體恢復的不錯,也暫時放了心,父女兩個又說了一些悄悄話,嘉和帝才放心的離開。

沈韻卿看着父皇離開的身影,默默的出了一會神,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一切都是太后的原因造成的,她不是不知道,但是此刻,她暫時沒有去追究這件事情。

因爲就在剛剛在賢妃來到的時候,告訴了她,如果不是皇后去的早,此刻她已經被許配給了不知道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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