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女的敘說下,蕭貴嬪的意識似乎有一點恢復,她木訥的轉頭,看着這個瞧瞧那個,突然“啊”的大叫一聲,猛然站起來,如瘋婦一般,上前一把撕住沈蘊卿,厲聲道:“必是你害了我的女兒,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沈蘊卿的嘴角帶着冷漠的笑意,一把推開蕭貴嬪:“貴嬪娘娘請自重,誰是害你女兒的兇手?不要信口胡說!”
“是你,必是你,曦若說了這三天我看見誰長的像她,誰就是害她的兇手啊。”說着也不管沈蘊卿,一下子跪倒在嘉和帝的面前,揮舞着衣袖,使勁的哭泣:“陛下,你可要爲我的曦若做主啊,她死的可夠冤枉的啊。”
嘉和帝開始的目光還有些遲疑,到後面就感覺到心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似乎不殺一個人,不足以平息心中的火氣。
只見他目露兇光的看着沈蘊卿,一字一句道:“這事可與你有關?”
“沒有!”沈蘊卿斬釘截鐵道。
“那這事你又怎麼解釋?”
“鬼神之說,豈能相信。”沈蘊卿依然神色清冷。
“胡說!那你解釋解釋,蕭貴嬪會把你認成沈曦若,而不是別人?”嘉和帝的臉色微微的發紅,咋看之下似乎是因爲氣惱。
那邊的雅妃已經嚇的夠嗆,趕忙跪下道:“陛下,這也不一定啊,這事情誰說的準呢?再說了民間有個法子,是這麼說的,但那是坑人的辦法,萬萬不可信啊!”
“那朕今天偏要信呢!”嘉和帝猛然的站起來,快步走到沈蘊卿的面前:“你還不認罪嗎?”
沈蘊卿擡眸看着嘉和帝那有些不正常的臉色,心中焦急,卻又不能說什麼,只得道:“兒臣沒有,如果非要兒臣證明,兒臣要去請一個人。”
“誰”嘉和帝顯然已經是不耐煩到了極點。
沈蘊卿道:“張太醫!”
“傳他做什麼?”嘉和帝緊緊的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一股衝動,要上前掐死這個人,但好歹還有點理智尚存,忍住沒有動手。
“張太醫有證據,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沈蘊卿直直的回望了過去,直到嘉和帝暴躁的回道:“快去叫去!”
才收回了目光,冷冽的看了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蕭貴嬪一眼,似乎是在看着一隻要頻臨死亡,而不自知的螞蟻一般。
不一會兒的功夫,張太醫來了。
嘉和帝道:“他怎麼證明你的清白?”
“讓張太醫給蕭貴嬪診脈!”
“臣妾好好的,纔不要診脈呢!”蕭貴嬪趕緊的擺手。
沈蘊卿可不容許她的多話:“你不是要給你的女兒報仇嗎?只要給你診完脈,那麼就可以處死我,你的大仇報了,診脈還不敢嗎?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我有什麼秘密,真是笑話!你要診就診吧!”蕭貴嬪說着只得再次伸手,讓張太醫上前。
那張太醫默默的看了沈蘊卿一眼,低着頭走到蕭貴嬪的面前,剛要伸手的時候,眼光猛然一亮,伸手退了一步,捂住口鼻。
“臣不能給娘娘診脈!”
“什麼?”蕭貴嬪一臉的疑惑。
嘉和帝則也疑惑的望過來道:“爲什麼?”
張太醫一眼看到嘉和帝的臉色,眉頭一下子皺緊:“陛下,這會兒可是感覺心中有火再燒?”
嘉和帝一愣:“你怎麼知道?”
“如果聽老臣的勸,陛下還是離蕭貴嬪娘娘遠一些吧,她身上有火情香!”
衆人一時摸不到頭腦,而嘉和帝也是越聽越糊塗,但此刻的他心中卻是有這種感覺,又不能不信,卻沒有挪開步子:“火情香是什麼東西?”
“請陛下這邊說話。”張太醫態度堅決,似乎嘉和帝不離開蕭貴嬪,他就不說一般。
嘉和帝只得挪開一點,張太醫快速的從腰包中掏出一粒小小的瓶子,拔出塞子,在嘉和帝的鼻下輕輕的晃動了一下。
嘉和帝只覺得有一股幽香入懷,頓覺天地開闊,心中那團煩躁與火燒的感覺,瞬間沒有了,頭腦清晰異常,再也沒有了剛纔,誰說幾句話就要殺人的感覺。
一旦恢復理智,嘉和帝是多麼聰明的人,頓時想到了蕭貴嬪,煙波中如凌厲的刀刮過蕭貴嬪的臉龐。
那蕭貴嬪見到嘉和帝的目光,知道事情敗露,眼神中的那種嫵媚頓時煙消雲散,啥話也不說,起身襯衆人不備,猛然的的向着旁邊的大柱子上撞去。
等到衆人反應過來,已經是拉也拉不住了,只聽“砰”的一聲,鮮血四溢,甚至有幾點都濺到了沈蘊卿的身上。
血腥之味瀰漫開來,衆人瞠目結舌。還是沈蘊卿對着張太醫喊道:“救人!”
張太醫才趕緊的過來,止血,把脈,一番忙活。最終擡頭道:“蕭貴嬪撞的不是太嚴重,性命沒有什麼問題,不過要好好的修養。”
沈蘊卿冷笑一聲,看着無比的慘烈,她還在想蕭貴嬪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氣骨,原來不過是做戲的法子。
此時的嘉和帝已經反應了過來,狠狠的瞪了躺在牀上的蕭貴嬪一眼,滿是厭惡。
回頭問道:“張太醫,你剛纔說的火情香是什麼東西?”
張太醫解釋道:“火情香,產自西域,是一種讓人聞後情緒很容易激動,或者偏聽偏信。但這種香只對受者起作用,因爲它是具有揮發性的,當它附着在寄主身上的時候,會產生保護寄主的功能,也算是保護自己。”
“你是說?蕭貴嬪有這種東西?然後讓朕聞到了,纔會產生如此大的反差。”
“對!”
“可是這屋子中的人,都聞過啊!”嘉和帝還是不甚明朗。
“它是一種蟲體,是暫時放在皮膚之下的。寄主想讓它攻擊誰,它就會釋放一種香氣,產生迷惑。”
嘉和帝惱怒到了極點:“你們,你們這些混蛋,給我搜!”
沈蘊卿冷冷的一笑:“父皇,不用搜了,我已經聞到了那股香味,是從蕭貴嬪身上傳來的。”
“哦。”嘉和帝恍然大悟:“這是你不願意靠近她的緣故嗎?”
“是,這也是女兒剛纔在您進來的時候,推開她的緣故,可是女兒剛要告訴您,她就已經到了您的身邊,說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只能將錯就錯,把張太醫請來。”沈蘊卿點頭。
當時的情況,確實是這樣。但是這個火情香,除了讓人心情煩躁聽從寄主的話,其他的並沒有任何的損害,如果當時沈蘊卿說了,可能嘉和帝還不信,不如就將計就計的把張太醫請來。
不過蕭家的算盤可是打的響當好,第一步,逼迫皇上立蕭筱爲三皇子正妃,如果不成就弄出蕭貴嬪的這一步來。
可是蕭貴嬪的這一步顯然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就事先在蕭貴嬪身上埋下火情香,利用皇上與她都在的情況下,擺佈和控制了皇上,甚至在皇上一怒之下,將自己殺死,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續控制嘉和帝。
這樣的計謀,可是一步連着一步啊。果然是步步都算計的恰到好處,可是她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沈蘊卿竟然會醫術,還識破了火情香這種東西。
無奈之下,蕭貴嬪竟然假裝以死謝罪,來贏得一線生機。
果然是高明啊,沈蘊卿微微的擡眸,看着嘉和帝的臉色,這樣的計謀,此刻沈蘊卿可以想到,嘉和帝自然能夠想到。
至於控制了皇帝之後,有了三皇子在那裡,天下還不定是誰的呢。
不過可惜的是,蕭天庭的這步棋走活了,那就是他的天下,走死了,那他也要跟着覆滅了。
不用多想,看此時嘉和帝的臉色就知道。
這樣生生的逼迫,讓嘉和帝對他的那點耐心已經耗盡。只見嘉和帝站起身來,陰狠的眼光掃過還在牀上躺着的蕭貴嬪,從脣間擠出了一句話:“張太醫,你給我把這個女人身上的東西取出來,送到朕的面前去。”
然後摔袖而去,走到雍華宮的門口時,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封鎖雍華宮,雍華宮的人,一個都不準離開!還有誰要走漏了消息,殺!”
“是!”身後是內侍簡短的回答。
沈蘊卿與雅妃等人相對無言,誰都知道剛纔的情況是多麼的兇險,如果真的被蕭貴嬪控制後,場面是不堪想象的。
雅妃的手心與手背都已經被冷汗濡溼,她掏出手帕輕輕的拭去手心的汗水,只道:“好險,好險。”
沈蘊卿冷漠的看了一眼張太醫在檢查蕭貴嬪的身體:“自作孽不可活!”
曾經昔日的雍華宮再也沒有了當年的繁華盛景,只剩下一片嗚咽之聲,是那麼不能出去的奴才的哭泣,不知道是哭他們的主子還是自己這不好的命運,只是哭,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了。
沈蘊卿與雅妃坐在轎攆上,誰都不曾說話,這樣的驚懼讓雅妃還沒有回味過來,而沈蘊卿在知道有人在她宮外的附近埋衣服開始,就知道會有一個陰謀等着她,只是這樣陰謀竟然是這樣的開始又如此戲劇化的結束。
但是,既然蕭家還是這樣的針對自己,一度想讓自己死而後快,那麼她的手就不能在手軟,這次不成,還會有下次,甚至下下次。
嘉和帝等待一個時機,而這個時機就有沈蘊卿來提供吧。
兩個人各懷心思,便沒有了說話的情緒,只聽到內侍們踏在地上整齊的步子,似乎在提醒着她們是行走在宮中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