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鄭內‘侍’,紫影請的張太醫就來了。
張太醫看沈蘊卿的臉‘色’有點發白,但‘精’神還好,搭了脈半晌才道:“殿下的身子雖然好多了,但還是不宜過度的‘操’勞。回頭微臣再開點補‘藥’,喝上幾幅養養身子。”
“麻煩張太醫了。”沈蘊卿收回手,頓了頓:“本宮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太醫能否答應?”
“殿下但說無妨。”
沈蘊卿正‘色’沉聲,換了稱呼:“我想跟您學醫。”
張太醫一驚:“殿中的身子都快好全了,這些可不是殿下該學的東西。”
“您也知道,這宮中處處有着不可告人的陷阱,一步踏錯就會要人‘性’命。現在,我的身子是好了,可萬一……萬一要有人再‘欲’害我怎麼辦?難道,太醫您會隨時在我身邊嗎?不過是學得一技,聊以自保罷了。”
張太醫給沈蘊卿看病也不是一兩次了,她的那種聰慧與執着,甚至骨子中的堅強,都看在了眼中。
只是若要學醫。一來得有天分,二來……
王爺那裡不知道否會有什麼想法。
沈蘊卿見他爲難,也不急:“不如,您就指點幾本醫書我先看着,哪裡不明白的,藉着診脈也好指點。”
“學醫可要吃苦啊。只那些‘藥’品的品‘性’就要費很多心神,公主的身體……”張太醫的顧慮不是沒有。
“您放心,我的身體我會自己注意的。”
“既然這樣……萬不可對外人道纔好。”
張太醫無奈的看着眼前小姑娘那雙期盼的黑眸,心中一軟,竟然不知不覺的答應下來了。
沈蘊卿大喜:“謝謝您。徒兒……”
“不可,不可。殿下是要折煞老臣!”張太醫見沈蘊卿要行禮,嚇的慌忙站起來,一個勁的搖手。
沈蘊卿也便順勢作罷,只笑着道了句:“師傅。”
“……”
雍華宮,宮如其名。雍容華貴富麗堂皇,金磚鋪地紗幔輕拂。
蕭貴妃的十指丹蔻緊緊抓着座椅扶手,都要摳出血絲來了。
沈曦洛秉承了蕭貴妃的嬌‘豔’與嫵媚,‘豔’麗如瑰的臉上還掛着點點晶瑩的淚痕,正望着自己的母妃。
底下跪着的是一個小內‘侍’,頭垂的很低,身子都嚇的顫抖。
蕭貴妃媚眼一瞪,再沒有與元嘉帝一起時的嬌柔,生生添了幾分兇相:“三公主真的把藍墨給關了起來?”
“是。”聲音低微的聽不到。
“啞巴了嗎?”蕭貴妃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哐當”一聲,杯子蓋滴溜溜的轉動了半天,才停止下來。
“是,今天三公主回來說藍墨在御書房外踩了她的裙角,讓她差點從臺階上摔下來,一生氣,就把她給關了起來。”小內‘侍’,慌慌張張的開口,好歹說的還算順溜。
“怎麼沒把她給摔死?”蕭貴妃不屑的表情,落在沈曦洛的眼中。
她拿着錦帕拭去眼角的淚痕,輕輕柔柔的喊道:“母妃。”
蕭貴妃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微緩:“關在哪兒了?”
“小廚房後面的雜貨間。”
蕭貴妃與沈曦洛對視一眼,淡淡的吩咐道:“你先回去,回頭有事情本宮會讓人去尋你。”
“是。”
母‘女’兩個來到側間,沈曦洛暗着微紅的眼角:“母妃,沈蘊卿不是個脾氣暴躁之人,因爲踩了裙角這種事就懲罰下人,您覺得可信度有多高?”
“難道是因爲那香?”蕭貴妃一驚:“上次從景山園子裡帶回來的那個太醫,現在可是她貼身的太醫。會不會是他?”
“這可說不準。”
沈曦洛沉‘吟’。
上一世,她也是無意中才從太醫院中知道,那‘藥’有問題,而促進發作的引子是桃‘花’粉。
後來,她就安排人研究了霞飛香,這香是她放的,也是後來她博取沈蘊卿信任的手段。
可是,沈蘊卿體內那致命的‘藥’卻不是她的傑作。
且至今都不知是誰。
“可是,最近他們的彙報說沈蘊卿的身子還是不好啊。如果她發現了什麼,身子也早該好了,那‘藥’也一直在喝。”蕭貴妃拿捏不準,眼神望向自己的‘女’兒。
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沈曦洛自從前段時間醒來,就‘性’子大改,不再跋扈無常,甚至多了些深沉的心思,讓她這個母妃都有些懼怕她。
剛剛,她跑到這裡哭訴了一番,說被禁足的苦惱。
然而在蕭貴妃的眼裡,雖然是哭,傷心的成分到底是少了很多,只是出於‘女’兒對母親撒嬌,甚至增加自己對沈蘊卿的仇恨。
“母妃?”沈曦洛見貴妃走神,輕輕的晃一晃她:“怎麼了?”
“沒什麼,母妃只是生氣。因爲她讓你禁足,還趕走了你的教引嬤嬤,更可氣的是,皇上從來不在望朔之日以外的日子去鳳梧宮。那天去了,還吃了晚飯,甚至晚上說好來雍華宮,結果卻沒有來。”
說到這裡,蕭貴妃就恨得牙根癢癢,這可是她進宮來從來沒有遇過的事情。
“母妃,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不管她有沒有發現那‘藥’甚至‘藥’引,藍墨是絕對不能留了。”沈曦洛雲眸一動,殺機盡現。
蕭貴妃亦附和道:“是,絕對不能留。今晚我會派人去將藍墨做了。”
“母妃,凡事小心,一定要乾淨利落的人才行。”
沈曦洛似乎還是不放心,卻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難道會是個圈套?
可即便如此,也還是要去。
“母妃,讓去的人帶上粒‘藥’丸吧。成功與失敗,都不要再回來了。”沈曦洛的雙手彼此扣着,掩藏在寬大的衣袖中,神‘色’中含着一種殺人的快感。
蕭貴妃輕蹙着眉頭,看着思慮越來越成熟的‘女’兒,剛纔那個念頭又浮上心頭,嘴上卻道:“好,你放心吧。”
沈曦洛對於母親的瞭解勝過瞭解自己。她已經看出母親的懷疑,笑道:“母妃,你答應落兒的東珠項鍊呢?”
上一世,沈曦洛就喜歡漂亮的首飾。
這一世,雖然經歷了太多,但同樣要裝出那份小‘女’孩的純真與貪然。
果然提到這個,蕭貴妃就衝着沈曦洛道:“瞧你,永遠忘不了這些。荷珠兒去取了來,給四公主。”
“是。”荷珠兒是蕭貴妃從孃家帶進來的,絕對的可以信任。
所以母‘女’倆個也不避諱。
黑夜掩飾的不光是白天的‘陰’謀還有不願亮明身份的人。
一襲黑衣斜倚在樹杈上,悠閒的望着殿中那盞昏黃的燈光,明亮而溫暖。
一個小小的人影透過窗紙倒映出來,像剪紙中的美人兒。
一定是在看醫書吧?
雖不知爲何突然要學醫,但既然她想學,他便自會讓張太醫幫她。
沈蘊卿翻着今下午張太醫剛剛送來的醫書,低頭問道:“紅醉,看好了藍墨。”
“看好了,您放心。”
“外面起風了嗎?”低頭看了良久的書,沈蘊卿活動了一下,推開窗戶,向外望去。
一雙鳳眸掃過不遠處黑沉沉的枝椏,擡頭看天,果然,今晚起風了。
陸承靄早在那扇窗子微動的時候,身子一閃,避在樹後,從這個角度更能清晰的看到沈蘊卿的容貌與形態。
趁着沈蘊卿回頭的功夫,陸承靄輕功一點,落進屋檐的角落中,踩着屋脊向後方掠去,準備離開昭陽宮。
卻忽地發現了一個小內‘侍’,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小廚房旁邊。
陸承靄停下身子,想看看這個小內‘侍’是否要打什麼壞主意。
只見小內‘侍’手中提着一個小小的食盒,笑嘻嘻的湊到雜貨間‘門’口:“兩位大哥,辛苦了。”
“哦,是小李子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一位內‘侍’見是熟人,笑應道。
那叫小李子的晃一晃手中的食盒:“聞聞,香不香。”
“嗯,香的很,是‘雞’的味道。”
“除了‘雞’,還有酒香。”另一個湊過去動了動鼻子。
“張大哥,好鼻子。這麼長的天,咱們喝上一壺?”小李子拉着他們在不遠處的石凳子上坐下來。
“不行啊,公主吩咐要看好了這個宮‘女’,千萬不能出錯的。”
“哎呀,就在這裡,就着一壺酒,你們的海量我還能不知道嗎?喝不醉的,喝不醉的。”小李子從食盒中擺出了一堆的吃食,特意拿出酒壺在兩個人的鼻子底下過了一遍:“香不香?”
“不錯,是好酒。”
“那我們喝點?”
兩個內‘侍’對望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渴望,都點頭道:”喝點,就喝點,在這裡守着不會出事情的。“
陸承靄看着三個人胡吃海喝起來,眉頭簇緊,這些內‘侍’,太不讓人省心。不過,這屋子裡關着個宮‘女’?
想起張太醫說有人放了香引子,要害沈蘊卿,陸承靄冰冷的臉上更加掛上了一層霜。
他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到有人來了。這幾個人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是都潛伏在小院的四周。
沈蘊卿早有準備?
這麼說來,今晚倒有好戲看了。陸承靄‘摸’‘摸’鼻子,找了個地方藏身,靜觀其變。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另外兩個內‘侍’就因爲酒中‘蒙’汗‘藥’的緣故,趴在桌子不省人事。
小李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繞過兩個人,向那個小屋子走去。
誰知,剛剛伸手推‘門’的功夫,早隱藏在四周的鄭內‘侍’帶領着幾個人就撲了過來,連剛剛倒在桌子上的兩個人也爬了起來。
“你……你們……”小李子被人按倒在地,驚恐的變成了結巴。
“綁起來!”鄭內‘侍’吩咐着:“看好了他們,我去通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