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卿靠在榻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簾外,默默的出了一會神。
紅醉見她似乎心情不暢,上前安慰道:“公主,這是自作孽不可活,您也不要爲了那起子人,在去勞心費力了。這麼多年來,他們做的對不起您的事情也太多了。”
“紅醉,我知道,只是誰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等着咱們呢?”沈蘊卿突然意識到這條路一旦走了上去,就不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紅醉聽到她這樣講,跟着道:“公主,不要多想了。對了這是內務府前幾天送來的樣子,說是預備着過年用的,您看看好不好看。”
說着將手中整理的衣服樣子,拿到了沈蘊卿的面前。
沈蘊卿知道她是爲了給自己分散注意力,就點頭與她同看。
就這樣,嘉和帝似乎等不到要過年,旨意頒發下來,很快就抄了張左業等人的家產,?很快就衝進了國庫,至於沈耀鴻的家產,也讓人私下的查封完畢,只留下一些基本的東西,也統統的衝進了國庫中。
緊接着,張左業等人殺的殺,流放的流放。三皇子沈耀鴻也被軟禁在了素心閣中。
三皇子似乎還是很不甘心,多次提出要見沈蘊卿來,沈蘊卿已經沒有了那份心情,其實走到今日,沈耀鴻還是存了一份不甘罷了。
但是沈蘊卿已經沒有那份心思再去與他說太多的話,或者是解釋太多的事情,就是他心中不甘,就暫時不甘着吧。
從來成王敗寇,他已經失去了再見沈蘊卿的權力。
至於曾皙,後來沈蘊卿倒是去看過他們母子,元大嬸梳了漂亮的髮髻,按照皇上的賞賜,是三品的夫人,見了沈蘊卿到還是老樣子,不過,自然是真誠的感謝了沈蘊卿。
沈蘊卿當時笑道:“父皇說,今天的會試要到明年春天再考,真是好事,回頭曾皙好好的發揮,中了會試,就是下一步也不耽誤的。”
元大嬸聽到提起自己的兒子也是一臉的驕傲之色:“這一切都是託了公主的福啊。”
“元大嬸客氣了,是你教育的好。”
既然皇帝給了元氏封誥,就是有銀子發下來的,這樣母子兩個也不再爲吃飯穿衣犯愁了,沈蘊卿讓人給她們母子另尋了一處宅院,安頓了下來
曾皙就安心的等待着明年春天的會試。
後來,沈蘊卿又去看過酒樓掌櫃的,給老太太又把了脈,見她身體恢復的很好,又囑咐了幾句纔出來。
那王氏跟着出來,見沈蘊卿還是那樣的雲淡風輕,笑道:“姑娘,上次的事情,想來是成功了。”
“嫂子你說呢?”沈蘊卿笑着望着她道:“嫂子是立了大功一件,回頭的時候,我讓人去接嫂子到我那裡玩。”
“不了,不了。”王氏揮手拒絕:“想來姑娘是高門大戶,我們小門小戶的去了不免束手束腳的,還是算了,只要事情了了,我也放心。”
沈蘊卿笑道:“嫂子是客氣了呢,回頭,我讓丫頭給你帶好東西來。”
說着也就辭了出來,那掌櫃的與王氏一同送到門口,看着他們一行人遠遠的去了。
掌櫃的才說:“你說她到底是誰啊?”
“誰,我是不清楚,但是必定是宮中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的?”掌櫃的疑惑的看着她。
誰知王氏笑道:“好了,我說掌櫃的,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去店裡,雖說要過年,今天也要去收拾好了,纔好回來過年啊。”
“哦,哦,是,我這就去。”那掌櫃的答應着就去了。
直到後來,沈蘊卿讓人封了東西來感謝王氏,那掌櫃的看着滿屋子的金碧輝煌,才知道他媳婦說的很正確?,那姑娘是宮中的人。
否則這些東西,都是御用的上品啊,怎麼就到了他家中。
王氏將能留下的都收進了房中,剩下的好衣服料子,都裁剪了出來,給家裡每個人都添了新的衣裳,也算是風風光光的過了一個年。
雖然因爲在臘月中?出現了這起大案子,這個年過的不是多麼的熱鬧,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到了心情不好的嘉和帝,但是對於沈蘊卿來說,這樣一個不吵不鬧的年,倒是過的舒服極了。
這也是她從重生開始,第一次過了如此舒服的一個年頭。
直到正月十四的時候,紅醉等人在屋子中嘰嘰喳喳了半天,笑着說起明天正月十五上元節,臉上都有一絲笑容。
沈蘊卿想着從年前到現在都是氣憤壓抑,難怪這些丫頭們提起上元節都是一臉的羨慕之色。
見她們這樣,又見這幾天天氣不似前些時候那樣的陰冷,不禁動了心思。
便笑道:“你們這樣想去啊?”
紫英道:“是啊,這一天天的,每次公主出去,都是帶着青岫,偶爾紅醉姐姐也能出去逛逛,而奴婢就慘了,只能在宮中守家。”
“瞧你說的那可憐樣子,似乎本公主就虧待了你了。”沈蘊卿嗔了她一眼。
紫影笑道:“公主是沒有虧待奴婢,讓奴婢天天的在家裡,風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就是沒有見世面的機會而已。”
話音剛落,引得一衆人都哈哈笑起來。
沈蘊卿笑道:“你別的沒有學會,到是學會了拐彎說話呢,好,明天本公主就帶你們都去看看上元節如何?”
大家都知道沈蘊卿不是說說就算的人,既然說了肯定是要帶她們去的,臉上就都顯出興奮的表情來。
特別是紫影是個常年不出門的更是樂的上前給沈蘊卿磕頭道:“謝謝公主。”
“瞧你那出息樣子,只是出趟門,就把你收買了不成?”沈蘊卿笑道。
此時紫影已經從地上爬起來道:“自然是了,這不就被公主收買的服服帖帖的呢別人是再也收買不了了啊。”
說的一家人都笑起來。
熱熱鬧鬧的鬧了一會,沈蘊卿也累了,吩咐他們去收拾一下明天出門的東西,就自己一個人歪在炕上,閉着眼睛養神。
到了第二日,沈蘊卿一早忙完了宮中的各種儀式,算是對於過年這件事有了小小的放鬆,等着接下來,嘉和帝開了印,又是一年忙碌的所在。
中午去皇后宮中吃了午膳,順便說了晚上想要出去看看上元節的燈會。
每年皇上與皇后在上元節這一天都是要在城門樓上,與民同樂的。今年因爲三皇子等人之事,讓嘉和帝心中煩悶不已,對於上元節也不是多麼的上心,更不用說與民同樂了。
當然這也是因爲禮部生怕一提,在觸動了皇帝的心事,也就沒有人上奏摺,既然沒有人提議,嘉和帝也樂的清淨。
如此一來,嘉和帝自己不出去,倒是願意女兒出去走走就笑道:“去吧,去吧,這天天在宮中呆着都膩歪了,如果朕年輕的時候,一定要出去看看,只是現在身份礙着,又不愛動彈,你儘管去就好了。”
得到皇帝的允許,沈蘊卿自然更是放心,用了午膳就回來,讓人準備着出去的東西,另外通知了侍衛,預備着天暗下來,就出宮門上街去逛逛了。
沈蘊卿爲了不昭顯,特別尋了一身男裝,讓紅醉收拾好了,站在銅鏡前看了看才發現,英姿颯爽中帶着點清秀味道。
雖有今天是上元節,沈蘊卿覺得還是都扮成男裝省勁,就讓丫頭們都通通的辦成了小廝模樣,看着都爽利乾淨。
收拾好了,就來到宮門口。
只見簌簌寒風中,一身黑色裘皮的陸承靄正帶着幾個人,迎在宮門口,詫異後宮中怎麼走出來幾個男人,正前方的那個還清秀異常,在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沈蘊卿。
狹眸中不僅閃過一絲光亮,想起她女兒裝的莊重與嫵媚,與此刻形成鮮明的對比,心中瞭然的一笑:“怎麼公主不愛紅妝愛男裝了呢?”
沈蘊卿早從他的眼睛中讀出了一種驚豔,忍着笑道:“這不還是爲了給宋侍衛省卻麻煩。”
“怎麼說?”陸承靄看着她有模有樣的向外走着,緊緊的跟了上去。
沈蘊卿笑道:“雖說是上元佳節,多有女孩子出來看燈賞玩,但是男子也頗多啊,爲了給宋侍衛減輕壓力,還是換做男裝來的方便,如果說宋侍衛想去個什麼花樓之類的,在下也能陪陪不是嗎?”
陸承靄一聽先要笑的不行,但是見後面還是跟着好幾個人,才憋住笑,悄聲道:“難道公主是怕我去喝花酒不成?但請公主放心,在下對公主絕對忠誠。”
一聽他這樣說,沈蘊卿知道自己剛纔說錯了話,臉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剛要發作,但考慮到後面的丫頭,只得到:“不是你要去,是本少爺要去,讓你陪着!”
“……”陸承靄一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沈蘊卿已經登上馬車了。
只得自己也跨上馬背,跟着馬車晃晃悠悠的漸漸進入了市區之中。
行到一定地方,因爲今天出來的人格外的多,馬車停到一處空地後就停了下來。
陸承靄在外面解釋道:“公主,哦,不對,少爺是吧。前面需要步行,先讓馬車停在這裡吧。”
幾句話說的,馬車中的幾個丫頭都笑了起來。
沈蘊卿瞪了她們一眼,然後答應道:“知道了。”
轉身吩咐她們:“你們一會兒也給我稱呼少爺,不能錯了,否則就穿幫了啊。”
幾個丫頭都忍着笑,點點頭。
下了馬車,見四周都是類似的這種車子,想來是因爲這個地方就是暫停馬車的場所。
舉目四望,見遠處圍着護城河已經點起了層層花燈。
當真是東風夜放花千樹,寶馬雕車香滿路。
幾個小丫頭看的喜笑顏開道:“瞧,那裡真好看。”
沈蘊卿在旁邊站着,看着她們嘰嘰喳喳了半晌,才道:“今天出來人多,好好的跟着,別走散了,一會兒回不了宮,可不能哭鼻子的。”
“誰愛哭鼻子啊?”紫影滿不在乎的笑道:“保準走不散的,公……少爺放心。”
青岫一直都在旁邊沒有說話,這會兒見了,纔開口道:“我倒是不擔心別人,就是擔心你了。”
說的大家又笑起來,紫影知道自己好動,不免笑嘻嘻道:“放心吧?,絕對不會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