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沈蘊卿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那你的女兒呢?”
“女兒……”元大嬸出了一會兒神,才悲痛的說道:“在來京城的路上,病死了。”
“那這次?”沈蘊卿同情的望了一眼元大嬸。
只聽她接着道:“這次,要害我們性命的就是張左業。但是,他綁架了曾皙,然後我出去尋找的時候,他們有人問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不。我說不知道,他們就說只要把你們引出來,他們就放了曾皙。”
說到這裡,元大嬸的頭低了下去:“我害怕曾皙受傷,就只能給你們送信,讓你們來。只是沒有想到,被你們看穿了。如果你覺得我們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現在就離開吧。沈小姐,對於你們的恩情,我是沒齒難忘的。”
說完話後,也就不再言語了。
沈蘊卿藉着燭光看着元大嬸,朦朧中似乎想到了當年母后那不甘心而離開的模樣,原來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爲了孩子,什麼都可以放棄。
她緩緩而清晰的說道:“如果我說,我可以幫助你找到曾皙,但是你同樣要幫助我一件事情,可以嗎?”
“真的嗎?”元大嬸猛然的擡頭,第一次從她的眼中甭出了生的希望:“如果你們能救了曾皙,我做什麼都可以。”
沈蘊卿輕輕的一笑:“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我不僅要幫助曾皙,還要幫助曾皙的父親翻案。但是,你要告訴我,你與他們怎麼聯繫,還有你是否掌握着張左業當年的罪證?”
元大嬸一秉,接着道:“他們說是你們離開後,回來主動找我。至於罪證,我是什麼都沒有了,不過,我記得父親說過,張左業所有收受的賄賂都記在一個本子上。只是這麼多年,不知道還能找到沒有。”
“這個不擔心,既然他記了自然會保留這個習慣。”沈蘊卿點頭:“那他上面的人是誰,你可知道?”
元大嬸道:“當年那個保他的人已經死了,是當年的平章知事,孫嚴壽。”說完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
沈蘊卿看了她一眼:“如果想讓我幫助你,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元大嬸看了看她,似乎下定了決心道:“但是我知道這幾年他似乎搭上了三皇子的那條線,所以才爬升的這麼快。”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沈蘊卿只覺得一條條的線都串聯了起來,張左業當年的上線是孫嚴壽,而孫嚴壽一直到死都是力挺三皇子的,而孫嚴壽在朝堂上最大的敵人是當年的中書省參議現在的丞相,唐風禮。這樣一來,必定是孫嚴壽死的時候,將張左業介紹給了三皇子沈耀鴻,而唐風禮針對三皇子也是因爲知道了孫嚴壽與沈耀鴻的關係。
至於前幾天朝堂上說重新立宰相的事情,必定是三皇子提議,由張左業出頭而要趁機廢了唐風禮的宰相,拔出心中的那根又來以及的刺。
沈蘊卿只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起來,冷冷的一笑:“你是怎麼知道三皇子與張左業的關係的?”
元大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着道:“這件事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因爲我從幾年前就想找到張左業的罪證,因爲朝中有一個我父親昔日的同僚,那次我去他家,卻看到他不耐煩的迎接,我只得退出來,無意中看到了張左業、他和另一個年輕長相很好的男子在一起。後來,我就多方打聽,直到三皇子帶兵出征,才認出了他。知道了張左業與他的關係,只覺得希望越來越小,直到後來那個父親的同僚捎話來說,不要讓我去找他,他不會把我們母子的事情告訴張左業,算是報答當年父親的恩情,但是也不可能替我們報仇了。”
“你父親的同僚是誰?”沈蘊卿接着問道。
“他……”元大嬸有些爲難:“他也是好心,我……”
“曾皙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就算這個人沒有暴露你們的行蹤,但是也是朝中的一顆蛀蟲!你告訴我,我會保他不死,算是報答你的恩情,至於他的以後如何,要看他能否將功贖罪了。”
元大嬸聽到沈蘊卿這樣斬釘截的說道,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因爲她發現眼前的沈小姐真的有能給她夫君和父親申冤的可能性,這些話,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官家想小姐能說出來的話,畢竟對方是三皇子啊。
“他是周永安,現在在朝中任鴻臚寺的寺卿。”
沈蘊卿點頭:“怪不得如此,他可是掌管科舉會試啊。”
因爲從嘉和國初年開始,嘉和帝將殿試以下的科舉考試都放在了鴻臚寺中,只有殿試纔有禮部主持。
話說到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明瞭,沈蘊卿起身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救曾皙,剩下的不是一朝就可以成功的,要一步步得來。”
元大嬸此刻已經沒有他求,只願兒子能夠平安,便點頭道:“是,全憑沈小姐做主吧。”
推開門來,只見滿天星斗燦爛生輝,給這十月底的天氣增加了一絲亮意,陸承靄則站在對面,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順着望了過來,見沈蘊卿緩緩的邁出了屋門口。
一縷輕盈的影子,在這星斗下,緩緩的移動到了自己的跟前,陸承靄的眼中的光澤大盛,話語這時候對着眼前的人兒道:“怎麼樣了?”
沈蘊卿點頭:“一切都已經明瞭,如你我所想,是三皇子沈耀鴻的原因,不過,只是沒有想到,元大嬸的這一塊罷了。”
說着把元大嬸的話又簡單的對着陸承靄說了一遍,隨後詢問道:“你看我們要怎麼樣呢?”
陸承靄半晌沒有說話,沉思了良久:“這麼說來三皇子沈耀鴻,不過就是想借元大嬸的手,知道是不是我們罷了,可是,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想想的那麼簡單。”
“簡單又如何,不簡單又怎樣樣?我們現在的首要是要把曾皙給救出來。”
陸承靄點頭:“這是第一步,但是,我總感覺這次救曾皙沒有那麼簡單。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總要好好的計劃一下,這次救曾皙的事情。”
兩個人說着一同向着元大嬸的屋子中走去,一同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誰知沒有走出兩步,有人進來對着陸承靄低低的耳語了幾句,聽到陸承靄精神一振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暗衛趕緊退了出去,迎着沈蘊卿詢問的目光,陸承靄笑道:“這次可要省事多了。”
“嗯?”
“還記得跟蹤我們的那個人嗎?剛纔有暗衛跟着他回去,發現他沒有去張尚書家,而是去了郊外的荒迷坡。”
沈蘊卿聽到這裡,心裡頓時明瞭了很多:“這麼說來,曾皙很可能在荒迷坡了?”
“正是,這樣,也不用給他們的人送信,作假說我們離開,然後再去救人。這會兒我就去救人,你們安心在這裡等着。”
陸承靄站起身子就要走,卻被沈蘊卿喊道:“不行,我也要去。”
陸承靄回頭望了她一眼,不得不站定:“小姐,這件事情,我與幾個暗衛就能很好的解決,相信張尚書府上看守的人武功也是了了,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的。這次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被陸承靄這麼一說,沈蘊卿自知剛纔說錯了話,心中正不自在,卻沒有想到元大嬸在旁邊看到,生生的補充了一句:“宋先生,這是你家小姐擔心你罷了。”
一句話如燃燒的火苗,瞬間點燃了陸承靄那明亮的眼眸,甚至能看到裡面有紅紅的火光在不停的跳動着。
正好在擡頭的沈蘊卿撞見,感覺的低頭掩飾道:“元大嬸,你誤會了,宋先生是我的侍衛,我擔心他自然是應該的。”
元大嬸聽到這句話,突然就笑了,眼神裡含着一種瞭然,望向陸承靄。
陸承靄卻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思索了一下,才漸漸的明白了過來,也不戳穿,點頭道:“好了,我帶人先去看看,如果可以,就把曾皙救出來,如果不可以,咱們在想別的辦法。”
說着似乎心情很好的離開了。
這裡沈蘊卿正在對自己剛纔焦急的那句話正自後悔,心裡想着自己怎麼就這樣脫口而出了呢?難道習慣了與陸承靄結伴同行,每一次都要跟着才放心嗎?
這會兒去救人,自己又不會武功,去了也是添亂,好在剛纔那句話掩飾了過去,這會兒陸承靄也走了,才擡頭向着元大嬸一笑。
這不笑還不打緊,一笑卻見元大嬸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的臉上生了什麼東西,疑惑的望了回去,喊了聲:“大嬸,怎麼了?”
“哦,沒事。”元大嬸搖頭:“也不知道宋先生這次去能否順利?”
“會的。”沈蘊卿肯定的回答,算是安慰元大嬸:“只要有機會,他必定會把曾皙救出來,你也不要過於擔心了。”
“好。只是恨不得,這會兒我也去,省得這樣的擔心。”元大嬸幽幽的對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說道。
她不說還好,一說倒是讓沈蘊卿想起了自己剛纔說的那句話,登時臉色通紅。
原來,她開始只是說跟着去,元大嬸就理解成自己擔心陸承靄而不是出去其他的目的,可是自己的回答就更是讓自己臉紅,竟然說是擔心他,只是變相的說成了是上級擔心下屬的情況,以此來掩飾。
可是,她明明可以說出去的理由,根本不是因爲擔心陸承靄啊,就是擔心一個上級也不用急哄哄的要跟着下屬去啊。
真是被元大嬸的那句話給坑死了。想到這裡,沈蘊卿很懷疑元大嬸是故意的,但是現在看她的臉色,卻是真的在擔心着曾皙的安危,以至於後面的話,沈蘊卿也不能再去計較,剛纔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了。
只要陸承靄沒有想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