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的主子發了話,大家笑鬧着,開始一一的坐下。
添了酒,沈蘊卿舉杯帶着大家喝了幾個後,個人早就按耐不住的開始給沈蘊卿敬酒,一會兒紫影兩個,一會兒紅醉兩個,喝到後面沈蘊卿只覺得腦袋昏沉,搖着手道:”你們這些促狹鬼存心要灌醉我嗎?這會兒不喝了,你們說的節目呢?“
紫影笑道:“節目要看,自然是先敬完壽星着。”
沈蘊卿自然不肯,將酒杯放下,道:“看了節目在喝酒。”
衆人無法,見沈蘊卿這樣的耍賴,只得一人獻了一個節目。紫影表演的舞蹈、紅醉唱歌,也有說笑話的、猜燈謎的,鄭內侍竟然說了個天津快板的祝壽詞,引得大家頻頻笑語不斷。
這樣的鬧了一會兒,沈蘊卿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含笑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紅醉往外面瞧了一眼,也是歪着腦袋想了想才道:“聽剛纔的梆子,似乎是亥時了。”
沈蘊卿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對着衆人道:“都這會兒了,你們要鬧繼續吧,我可要睡覺去了。”
衆人見時間確實很晚,又都喝的高了些,甚至有幾個都已經要爬在桌子上睡着了,聽到沈蘊卿說話,也就沒有意見的各自散了。
紅醉扶着沈蘊卿躺倒在牀上,沈蘊卿揮揮手,示意紅醉去歇息,自己歪在牀上,只覺得酒意上涌,不免起來喝了一杯茶水來壓壓。
卻見屋子中滿地的清輝一片,頓時想起今晚的月色必定是美的可以,便藉着有點微醉的感覺,從屋子中出來,坐到廊下。
今兒是十四,明天就是十五了。一擡頭,只見月亮如自己乘着水果的圓盤,明晃晃的在天的中間掛着,將地下的萬物都照的無比的明亮。
心情頓覺的舒暢,乾脆依着欄杆,坐了下來。夜晚有風,輕輕的拂過,擺弄這沈蘊卿垂下的衣角,經過這清風明月的一激,沈蘊卿倒覺得酒醒了不少。
突然,感覺身後有人,沈蘊卿嚇了一跳,剛要驚叫之時,那道醇厚的男聲,幽幽的在耳邊迴盪:“這會兒怎麼在這裡,不冷嗎?”
沈蘊卿鳳眸微亮,側目轉身,一眼便看到依靠在門邊的陸承靄,不免奇怪:“你幾時回來的?”
“今天是你的生辰,怎麼好不回來給主子賀壽呢?”陸承靄的薄脣含着濃濃的笑意,話語調侃。
沈蘊卿沒有想到,他竟然趕了回來,記起早上的禮物更是問道:“可是你早上明明送過了禮物啊,我還以爲你暫時不回來呢。”
聽到沈蘊卿這樣講話,陸承靄的狹眸中頓時亮了很多,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烈:“禮物是禮物,你還喜歡嗎?”
“你是從哪裡弄到那樣的孤本的?”沈蘊卿站在廊下,有淡淡而清淺的月光透過來,打在她的肩頭,迷濛而清醒。
陸承靄瞧着她酒後臉頰通紅,想起剛纔這些人的舉動,不免笑道:“你喜歡就好,不過,你們也夠瘋狂的,我都在這裡等了一個時辰了。”
沈蘊卿這才記起剛纔他們這夥人的笑話,似乎都被陸承靄給瞧見了,不免臉上的紅暈更是明顯,低頭不語,獨自轉了身,望向外面。
陸承靄緩步走到她的跟前,與她並肩而戰,笑道:“這樣是讓別人知道,公主是這個樣子的,肯定不會再說你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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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過我厲害啊?”沈蘊卿鳳眸橫了他一眼,裡面有水波盪漾,反射出月亮的光芒。
這一眼,讓陸承靄的心跳就生生的漏了一拍,直直的看着眼前這個直到自己胸前的小女人,突然想把她擁入懷中,到底還是生生的控制住了。
他含着笑,回道:“在回去和回來的路上,人家都這麼說的。說嘉和國的鳳凰公主,可了不得了,人美不說,胸中有丘壑,與宮中的各種惡勢力做對,甚至親自平了叛逆。”
“哦,是嗎?還有什麼?”沈蘊卿笑道。
“還說,你是天上的仙女,有着高超的法力,只要輕輕的施法,就讓方景惟的反叛大軍頓時煙消雲散,對了還說你生了一對翅膀,會飛,一下子就飛到方景惟的營內,將他活捉了回來。”
“竟然被傳成這樣了,要是真有這樣不就好了嗎?”沈蘊卿獨自咯咯的笑起來,她真的沒有想到,民間是這樣的具有想象力呢。
陸承靄看着她那笑顏如花,眼中深情一望,補充道:“你的威信在民間很高,對了還說你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讓大宛國的那麼多民衆,得到了自由。”
風劃過,帶動起樹葉飄落,沈蘊卿的髮絲也跟着輕輕的揚起,陸承靄的話語已落,而沈蘊卿獨自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中,周遭在瞬間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的聲音,只剩秋日裡蟲鳴低沉而婉轉的歌唱。
沈蘊卿默然回望了陸承靄一眼,在彼此眼神的交匯的時刻,讀懂了某種神情。
兩個人就這樣在這個深秋的夜晚,一地清輝的相伴下,互相望着,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良久不語。
直到,沈蘊卿突然感到這樣不妥,才瞬間轉移了目光,臉上的紅霞飛滿了天空,連天上的月亮在一刻,都呈現出一種淡淡而飄渺的紅暈。
陸承靄輕輕的挪動了腳步,直直的停在離沈蘊卿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狹眸中的那種熱切,第一次如此的清晰,似一把火,將沈蘊卿的四周點燃。
沈蘊卿不由自主的到退一步,卻被他一雙大手拉住,一下子就將他攬入懷中,有曖昧的話在耳邊響起:“別動。”
沈蘊卿沒有掙扎,似乎她是刻意的不做任何掙扎,甚至有點喜歡這種依靠在他寬闊胸懷的感覺。
陸承靄笑着,將手輕輕的擁住她道:“這次回去,路過張太醫所說的他師兄那裡,只是去的晚一些,他的師兄走了,但我找到了這個。”
說着從腰間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盒子,輕輕的放在沈蘊卿的手中:“聽說這是一種可以解百毒的藥丸,讓張太醫瞧過後,給皇后用用看,或者可以管用一些。”
沈蘊卿聽到他這樣的話,知道他一路上都在擔心自己的心中所想,先是醫書孤本,後是這種價值連城的解百毒的藥丸,心中的溫暖漸漸到了四肢百骸。
她輕輕的挪動了一下,離開了陸承靄那溫暖的懷抱,擡眸直視他的眼睛:“你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的。”
“自然,我可以不用對你這麼好。但是,我願意看到你開心的笑,就如今晚,雖然不是對着我,但只要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就好。”陸承靄神色溫柔的可以將任何人都融化在當地。
沈蘊卿薄脣微微的動了一下,卻沒有在說什麼,心中忍住了嘆息,終歸化作一句:“謝謝你。”
陸承靄嘴角勾起:“我們需要這麼客氣嗎?”
沈蘊卿意識到自己的疏離,輕鬆的搖頭:“不需要,但我還是謝謝你。”
“不,我應該謝謝你。”陸承靄仰頭看着天上的銀盤,聲音略有澀澀:“是你讓我知道,在皇家還有如此溫暖的父女與母女之情,這是我一生都在奢望的東西。”
秋風中,有這句話在輕慢的迴盪,似乎帶着無盡的蕭索之感,沈蘊卿知道西齊的皇后與皇帝對立的很是厲害,卻難爲了這位中間的陸承靄。
更何況西齊的皇后天生跋扈,不僅對自己的丈夫就是對自己的兒子都有極強的控制慾,這樣的結果自然導致了一切的根源。
沈蘊卿凝視着自己身邊這個看似偉岸的男人,感受到他的內心也是如此的脆弱,連個人似乎是在風雨中的小舟,只有彼此擁抱才能獲得到一定的快樂。
她苦澀的笑道:“生在皇家就註定了這樣的結局,有什麼好心傷的呢?”
陸承靄卻猛然的轉身,凝望着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用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說道:“如果可以,我說如果可以的話,哪一天能夠逃離着皇宮之中,你能否與我一起浪跡天涯?”
話如一根長長的刺,一下子扎進了沈蘊卿的心中,她猛然的擡眸,撞進陸承靄的眼中,倉皇無措,嘴脣微動,卻半晌都沒有話語蹦出。
她是希望可以逃離這皇宮,過一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可是這種生活離的她太過遙遠,遙遠到連做夢都不敢去想一想的事情,讓她怎麼回答眼前的這個男人。
陸承靄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就笑了起來,一臉的笑容中藏在無盡的沒落,聲音低沉而不再清晰:“瞧我,這樣說,到底是難爲你了。”
說完,對着她擺擺手:“夜深露重,回去睡吧,我也該走了。”說着就緩緩的轉了身子,一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迴廊盡頭。
只留下沈蘊卿獨自對着長長的迴廊發呆,卻口澀難言。
第二天,沈蘊卿將張太醫找來,把那裡丸藥給了他,讓他研究一下,這種丸藥對皇后的病情是否真的有什麼幫助,張太醫遵命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