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聽到外邊響起亂哄哄的聲音,還有人在叫着蘇月曦和葉憐紫的名字。我轉身一看,原來是野炊的同學們過來尋人。女同學在前男同學在後。帶隊的束教授也在其中。
蘇子初連忙對妹妹喊道:“別打了,老師同學來了。”
蘇月曦立即取消架勢,站到哥哥的身邊。
而葉憐紫也迅速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站到了我的身邊。
轉眼之間,我們這一大堆人就若無其事,彷彿剛剛那些你死我活的搏殺只是小孩兒玩把戲,根本不值一提。
束教授和同學都問我們幹什麼,無論是蘇子初還是韓舟,都沒有說出來,蘇月曦和葉憐紫也是各各笑意盈盈,跟各自要好的同學談笑風生。
一場差點流血的衝突就這麼結束了。
野炊結束後,葉憐紫和我一起走。她對蘇家兄妹的行爲十分痛恨,說他們用心險惡,並不是打我一頓那麼簡單。
我點點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那麼兇狠。”
葉憐紫說:“你爸不是說過是世仇嗎?他們對你們家懷有仇恨,是想替祖宗報昔日的仇怨。”
“但我還是感到很奇怪,就算我們之間有世仇,那也過去了三代,他們會因爲都已作古的祖宗之仇,不惜一切地報復嗎?”
“看他們的做法,應當是的。”
“爲什麼現在突然有這種衝動呢?”我還是有許多疑惑,“他們會不會被某種外來的力量給激發了?”
葉憐紫愣了愣,問我:“你懷疑是什麼力量?”
我搖搖頭,說自己也是亂猜的。我也不敢把西山那塊陰雲跟她談起,更不會說起那些女鬼們。
但葉憐紫明顯對我的處境很擔憂,她問我:“你覺得你自己的本事怎麼樣?能不能抗衡他們?”
我說我小時候練過一些武藝,但也算不上什麼高手,因爲我爸媽只希望我讀好書,將來擁有一個好文憑找份好工作,讓我練武只是因爲村裡有這個風氣,小孩子家練一練是壯一壯身子骨而已。
葉憐紫又問:“那你剛纔看我使的那些拳腳,是不是認得?”
我說認得,武當太乙拳法。並問她是向誰學的?她說是老爸教給她的。
我佩服地說:“那你老爸一定是個高手吧,武當太乙拳法很精妙,一般人往往只學到皮毛,要練出功來相當不易。“
葉憐紫點點頭說:“我這些拳法並沒有練到家,還只是半桶水,我爸確實是這方面的高手。我以後還得好好練。”
我很羨慕她有一個武功高強的老爸,問她能不能去她家見見?葉憐紫很爽快地說可以啊,只是她爸平時不太愛說話,讓我別以爲他是個冷冰冰的人。
高手嘛一般都城府很深,沉默寡言是自然的。我只是好奇,想看看葉憐紫的老爸是怎麼一個人。
到了葉家,見到她老爸。但出乎意外,葉爸不僅沒有葉憐紫描繪的那樣不苟言笑,反而對我十分熱情,我一進屋他就向我打招呼,叫我坐,然後陪我坐在一邊嘮家常。
葉爸對我說道:“你本來在外地讀大學,前些天剛轉學來的吧。”
我很驚訝,問他怎麼知道我的情況。葉憐紫說是她向老爸介紹的。
看來在這個家,他們已經把我當成一個話題聊過了。
他們爲什麼要對我那麼關心?
葉爸自我介紹叫葉地泰,然後他說出了一句令我和葉憐紫都吃驚的話:“你們可能不知道吧,我葉家跟你們黎家是有淵源的,我們的祖上曾做過師兄弟。”
葉憐紫忙問道:“是哪一代的祖宗?”
“是你的太公,跟他的太公。”葉爸簡潔地說道。
我心裡一動,急問道:“我太公是黎一鐵,憐紫的太公叫什麼?”
“叫葉仝。”葉爸說出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我顯然沒聽說過。但這不要緊,關鍵是我老爸提到過太公當年跟蘇闊手和小寒心是同門師兄弟,另一個不知姓名,小寒心到底是不是韓舟的太公,不得而知,另一個是誰更無從知曉,如果另一個是葉仝,那麼可以確定小寒心就是韓舟的太公了。
我把這個問題提出來。葉爸直爽的告訴我,葉仝正是那另一個。當年他們師兄弟就是四位,拜風玄道長爲師學藝。小寒心姓韓無疑,但具體名字葉爸也不知道。
葉憐紫聽了很高興,欣喜地望着我,好像我們之間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
我連忙叫葉地泰爲叔。
葉叔說道:“當年的祖宗們有過輝煌時刻,但後來又在他們之間結了一些怨,這裡面的詳細情況,不知小睦有沒有聽到過?”
我說我老爸已經跟我敘述過了。但沒有提到另一位。
葉憐紫要求老爸講一講。葉叔就粗略地講了一下。然後說道:“當年我爺爺葉仝並沒有參與師兄弟之間的紛爭,而且他學藝用的是假名,只有師父知道他的真名,那是因爲我葉家別有仇家,我爺爺是爲了躲避仇人才隱姓埋名學藝的。當年師兄弟只叫他小空,他也是滿師後就離開師傅,此後再沒露臉,所以師兄弟對他感覺很陌生。”
難怪流傳到後來,我太公幹脆把這個師弟忽視了,用“還有一個”來代替,我老爸也沒聽太公提到這另一個的名字,太公去世以後這另一個師弟是哪位就成了永久的謎。
幸好葉仝對他的後代是交過底的,他離世後後代知道他的師傅和師兄弟的名字。
但葉叔對我的瞭解,就很讓我驚疑了。我問他怎麼知道我是黎一鐵的玄孫?
葉叔說從他父親那一輩起,就暗中關注着我們黎家,還有蘇家和韓家,因爲葉仝臨終前關照兒孫,他的師父風玄道長當年曾預言這三個家的後代日後要起風波,葉家是唯一不跟這三家起衝突的,一旦衝突發生,葉家後人必須出面給與調解。
所以葉叔的父親,也就是葉憐紫的爺爺認得我爺爺,但我爺爺並不知道對方的背景。而葉叔也認得我老爸,而我老爸卻不認識他。
葉憐紫呢,她老爸則早就叮囑她關注我,只是還沒有詳細跟她說過原因。
我望着葉憐紫,驚喜地說:“原來你是遵照葉叔的要求關注我的?”
葉憐紫點點頭說:“我提到你轉學來我們校,進了我們班,我爸就叮囑我要關注你的周圍,其實我早知道蘇子初和蘇月曦就是蘇闊手的玄孫,只是對韓舟不瞭解,沒料到他在暗中也對你下手。現在看來他就是小寒心的玄孫了。”
我連連向他們表示感謝。
葉叔卻擺擺手說:“我們算是自己人,我爺爺交代下來的事,就是我們後代的責任,再說爺爺從小教了我功夫,我更有責任秉承他的願望,不讓他師兄弟的後代將前人的恩怨傳續下來。這麼多年過去,我以爲爺爺的擔心是多餘了,至少我沒發現黎家受到什麼人傷害。但沒想到現在卻出了狀況。”
我問葉叔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葉叔就說他也會看星相,這些天就是從星相觀察下來的。
我感到驚訝,葉叔也是一位星相家呀。
不過葉叔看着我,又問道:“我也懂一點觀相,看你的氣色,不是很明光,似乎有晦暗之色罩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段時間是不是遇上過很詭異的事情?或者碰上琢磨不了的奇怪現象?”
我覺得當着他們的面,就不用隱瞞什麼,就把我在大學裡遇上的事簡要說了一下。
葉憐紫十分震驚,瞪着秀美的大眼一付不相信的樣子。
而葉叔卻緩緩點點頭,說道:“我的推斷沒錯,你面有陰容,這不是說你內在運勢黯淡,而是外在的陰氣纏繞不去。你自己正氣昂然,無奈陰暗力量不甘罷休,還要繼續跟你糾纏下去。”
葉憐紫問道:“爸,你說陰暗力量是指小睦原來遇上的那些女鬼嗎?那他現在遭到蘇子初他們的兇狠對待,又怎麼說呢?”
葉叔又對着我左看右看,最後一揮手,很肯定地說道:“蘇家和韓家的後代,本來是不屬於陰暗力量的,可現在看來他們也可以歸納進去了。”
“你是說他們也受了某種魔力的蠱惑嗎?”葉憐紫又問。
“肯定的,雖然他們的家門裡有祖上的遺訓傳下來,跟黎家是世怨,但他們也不一定要跟小睦生死相對,這次他們的行爲,超越了這個限度,應該是受到了陰暗力量的驅動了。”
我說道:“我也懷疑他們受到了魔力的影響,但就不知是什麼魔力,難道真是那些女鬼跟他們接上頭了?”
葉叔說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也不能排除還有另外的魔力對他們起作用。
葉憐紫問:“另外是什麼魔力?”
葉叔就把我們帶到走廊上。
他家的走廊朝南,站在走廊上,也可以望見西南角的上空。
此時臨近黃昏,西南上空那塊詭異的雲在漸濃的暮色裡更加濃重。
葉叔問我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我說道:“那下面就是西山吧。”
葉憐紫問我:“你就是在那裡被蘇月曦給哄進去的吧,蘇子初還扮蒙面人搞襲擊。”
葉叔則問我們是不是覺得那塊雲很古怪?
我和葉憐紫異口同聲說古怪。此時我意識到,可能葉叔跟我老爸一樣也已經看出這塊雲的蹊蹺。我想聽聽他怎麼說。
“古語云,天有異象,非風即雨,甚至地動山搖。關於這塊怪雲,在咱們爍鎏城裡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他們對此產生了爭議,有人懷疑是風暴雲,有人說是地震雲。其實他們忽略了一點,氣象雲是短時間的,而且總有所變化,而這塊雲已經存在好幾天了,並且沒有變化,一直是這個樣子。”葉叔評論着。
“爸,那你說,這是一塊什麼雲?”葉憐紫問道。
“如果只是自然之雲,當然可以分辨出預示着什麼,或風或雨,或澇或旱,可這塊雲決非自然生成,依我的本事是看不透它,但能肯定象徵的是異物的孳生。這塊雲一出,恐怕本地有些不祥的事要發生了。”
葉憐紫馬上又說:“我們學校裡前天出現一個怪現象,操場中央不知怎麼的出現了一個大坑,這個大坑既不像是開挖的,又不像是下面發生塌陷,非常古怪。”
我也點點頭說確實很怪。
葉叔說道:“所以我懷疑過,這塊陰雲的出現,預示着本市裡要有怪事出現,這個大坑更加重了這種趨向。小睦遇上的蘇姓和韓姓同學的突然進攻,肯定是怪事的一部分,既然小睦也說曾被女鬼糾纏,也有可能女鬼還有更大的動作。”
葉憐紫驚恐地問:“就幾個女鬼,有那麼大的能量嗎?”
這一問,葉叔倒有些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