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放開雙截棍一個後躍跌在地上。那個拳頭竟然從我上方倏地衝過,然後又迅速縮了回去。
拳頭是縮回了,卻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軌跡。
是一縷煙霧。
我連忙就地三滾才跳起身。瞪大眼睛搜視,唐少遠就站在韓舟身後。
此時的唐少遠面目全非,他的面孔已經被薰得烏黑,只有兩隻眼睛在翻着眼白。他的頭髮根根豎立,像一根根鋼針朝上。頭髮上還散發着一絲絲烏黑的煙氣。
被閃電擊中後的唐少遠竟變成這付可怕樣子。
而我覺得最可怕的不是他猙獰的模樣,而是剛剛他縮伸的拳頭。
他的拳頭伸出來可以拉長,剛纔明顯比正常胳膊抻長了一倍,超過了一米長,就像裝了彈簧似的。
如果不是我躲得快,中這一拳不堪設想。
我腦子裡飛快地一閃,知道閃電的來意了,那不是要打擊他,而是要給他輸送能量,只不過閃電還是溫度過高,即使沒把他擊成一截焦炭,也是臉面烏黑頭髮冒煙。
可他不僅沒有受傷,反而有了一雙可以自由伸縮的拳頭了。
強大的異能啊。
我的恐懼是自己離異能那麼遠,對手卻一個一個異能上身了。
如果最初他能爬上絕壁的本事來源於女鬼的輸送,那麼現在他的功力來處天空中的陰雲,那絕對是更強大的力量源泉,這下唐少遠的強大要超過我幾個量級了吧。
韓舟也意識到這一點,他乾脆將雙截棍往我面前一扔,哈哈笑着說:“這下好了,我們的唐少爺得到了神能了,黎小睦你果然在劫難逃,我把武器借給你,看看你能擋住唐少爺幾次進攻。”
然後韓舟向唐少爺略一彎腰,伸手做個請的手勢:“唐少爺,您請出手!”
我急忙彎腰將地上的雙截棍撿在手上。
關鍵時刻就不要顧面子,有武器總比赤手空拳好。雖然我仗着強脈功一段可以擋住一把普通西瓜刀,但現在要面對的是有了異能的唐少遠,那就是兩回事了。
我知道萬萬不能讓他的拳頭打着,也最好不碰他身體的部位。因爲他身上可能還帶着沒有散逸的電流。
韓舟朝我走近幾步,兩隻烏黑的眼珠翻着白眼,張開嘴朝我吼:“啊啊,啊,啊!”
我一看大爲驚恐,原來他的嘴裡空空的,舌頭不見了!
也就是他不會再說話了。
他朝着我又是拍膝蓋又是拍胸脯,一個勁地吼叫着。
韓舟見他並不進攻,在後面大聲催促:“唐少爺,你怎麼啦,快點動手呀,別磨蹭。”
唐少遠遲疑一下,慢慢地朝我舉起拳頭。
我緊張地瞪着他,提防着他的拳頭砸來。
呼地一下他的拳頭朝我擊來。
我正要拿雙截棍去磕,突然啪地一聲,有一隻手伸過來,一把抓住了唐少遠的手腕。
此時唐少遠伸出的拳頭還沒來得及伸長,被那隻手一拽後他就停住不動。
原來出手的是翁霞菲。
翁霞菲在唐少遠出拳的一瞬間跳近唐少遠身邊,伸手拽住他。
然後翁霞菲向他擺了擺手,又朝北面指了指。
唐少遠看着她,緩緩點點頭。
然後他們手拉着手,向着山坳外走去了。
其他人都在目送他們離開。
雖然他們什麼話也沒有明說,但我看出來了,翁霞菲是用手語告訴唐少遠,不要打了,我們還是回絕壁去吧。
他們就這樣手拉手走了。
那纔好像是徹底拋卻塵世,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真諦!
這個變化令韓舟目瞪口呆。他在後面跳着腳罵道:“翁霞菲,你這個垃圾貨,你自己不想再打,爲什麼還要拉走唐少遠?我們不是說好的嗎,大家團結起來一起對付黎小睦的嗎?女人真是靠不住嗎?”
我指指姬晴問韓舟:“你說的團結一致,也包括她嗎?”
韓舟大聲說道:“是又怎麼樣?反正你今天逃不脫我們的掌心,跟你說穿了也沒關係。”
“姬雨其實不在這裡,你們把她弄哪裡去了?”我質問道。
韓舟一指姬晴:“她是知道的,你問她好了。”
我感到意外,忙問姬晴你真的知道嗎?她竟然嗯了一聲。
“你既然知道你妹妹不在這裡,怎麼還把我往這裡帶?”我責備她。
姬晴低下腦袋不吭聲了。
韓舟喝道:“黎小睦,不要廢話了,我們還沒有打完,接下來打吧。”
我把雙截棍往後面一扔:“不要再拿這根醜東西了,咱們直接拳對拳吧。”
“好,我早就準備把綿花掌最厲害的一招隔甕碎珠奉送給你,今天輪到你消受了。”韓舟揮掌向我拍來。
韓舟雖然還沒有唐少遠剛纔突現的那種異能,但他的綿花掌卻也了不得,我也不敢掉以輕心,使開金剛拳和他對陣。
幾個回合後,我們都心裡有數了,兩人目前的本事是旗鼓相當,不分高下。
我也夠吃驚的了,我已經練出了強脈功一段,居然拿不下他,可見他除了綿花掌外,基本內功也達到了很高的水平。
難道我在全心練習強脈功時,韓舟也在苦心修煉?
我問道:“韓舟,你的功夫怎麼那麼強,具體是哪位女師傅指教你的?”
我故意說成女師傅。
韓舟呸了一聲:“爲什麼要告訴你?”
“我沒用猜就知道,你的女師傅是誰,是武媚娘吧?”
“不是。”
“是胡麗麗?”
“不是。”
“那就是唐姍璨或者古大琴了。”
韓舟不耐煩地搖搖頭:“你懂個屁。根本猜不着。”
此時一直一言不發的蘇子初突然開口,悶沉沉地說了一句:“山木道長!”
我一愣,忙問:“你在說什麼?是山木道長教的他?”
蘇子初又不說了。韓舟一見被蘇子初說破,接過話頭承認了:“沒錯,我拜山木道長爲師,從他老人家那裡學了本事。黎小睦,你肯定知道山木師傅的厲害。”
我確實吃驚不已。不得不問道:“你這麼死死地咬住我不放,是不是也有山木道長的意思?”
“你很聰明,終於想到了吧?”韓舟冷笑着,“坦白跟你說,我之所以能拜山木爲師,就是知道他老人家也恨你,因爲你是黎唆罡的玄玄孫,而山木師傅曾與你的太太公結有仇怨。當山木道長知道我的太公跟你的太公也結過怨,他就決定收我了,並且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教給我一些厲害的功夫。現在你看到了吧?”
山木道長與我太太公黎唆罡的恩怨都帶到地獄去了,山木道長當然把我這個黎家後代視爲冤家,雖然我曾請他幫助捉鬼,他並不會真跟我友好相處。而韓舟又是小寒心的玄孫,山木道長當然覺得來得正好,他肯定樂意授與韓舟本領,讓韓舟替他充當殺手,對仇人黎唆罡的後代下手。
我對韓舟的憎恨達到了頂點,卻爲自己沒有足夠強的本事殺掉他而懊喪。我還以爲自己練成強脈功一段就足以壓倒他,儘管不能真的殺他,至少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後識相了,離我遠一點。
韓舟介紹了他光榮的拜師經歷,一揚手說道:“黎小睦,本來我以爲今天是穩取你的小命了,沒想到強脈功還是挺有用。今天就到這裡吧。咱們的決鬥沒有完,只能算一半,你等着下一場吧。”
說着轉身就要走。
我連忙喝道:“等一下,就那麼走了嗎?太不厚道了吧?”
他停止腳步問:“還想幹什麼?”
“把姬雨放了。”
韓舟一指姬晴:“我早說過她知道,你找她問好了。”說罷匆匆而去。
再看蘇子初,他像個呆子一樣愣着,看了看韓舟的背影,又看看我和姬晴,默默地跟在韓舟後面走了。
我看了一眼姬晴,也向外走去。
姬晴連忙追上來問:“小睦哥哥,你要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當然回家。”
“你不願救我妹妹了?”
我停下來,一巴掌拍在她臉上。
她沒有驚叫,只是拿手捂了捂臉,緊張而小心地問道:“你爲什麼打我呀?”
其實我這一巴掌是很輕的,根本沒有打疼她,我哪忍心在這張漂亮嬌嫩的小臉蛋上打出一個手印呢?只不過要給她一個懲罰。
“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還要撒謊嗎?”我厲聲質問,“說,你妹妹到底在哪裡?是不是就在家中?”
“啊,你怎麼知道了?”她驚異地問。
我更惱怒了,“什麼叫我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只是剛剛韓舟說了你知道,讓我問你好了,我就猜測是不是你一開始沒說實話,到葉叔家是報的假信,其實你妹妹根本沒讓誰綁走,一直好好地呆在家。果然是真的,你報的假信,你妹妹真的在家呀。”
姬晴的小嘴一扁,豆大的淚珠就滾了下來,她無聲地哭着,顯得很是傷心難過。
唉,我一看這個漂亮小妞梨花帶雨的樣子,就心軟了,真想捧着她的小臉安慰一下她。不過現在還得心硬一點,直到她完全擺脫蠱惑的毒害爲止。
我惡狠狠地一跺腳:“哭個鬼,前面帶路,快走!”
“去哪裡呀?”我抽泣地問。
“我回家,你當然也回家。別多廢話,快滾!”我兇巴巴地趕着她。
她一邊抹淚一邊在前面走。
我也是沒辦法,因爲我還不能確定周圍有沒有耳朵在監聽,我不能在這兒告訴姬晴下一步的行動。
直到走出西山進了城,姬晴的神態明顯放鬆了。我才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姬晴用烏溜溜的大眼看着我,有點迷茫的樣子,說她不知道爲什麼要對我撒謊,因爲她妹妹就呆在家,而自己居然跑到葉叔家謊說妹妹被蘇子初他們綁走了。
“小睦哥哥,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她緊張地問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在她靈巧的鼻子上颳了一下,嗔怪地說:“好吧,你終於徹底清醒了,你的魂都讓人控制了,當然會做出連你自己都不理解的蠢事來。不過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那我妹妹怎麼辦?”她擔心地問,“你們不是說她中了綿花掌,只能撐五天嗎?今天就是第五天了,她是不是過不了明天了?”
我一揮手說:“現在就去你家。”
“真的,你願意去救她?”
“傻妹妹,我怎麼會不願意救她?她就是爲了救我才中掌的,爲了救她,我連死都不會怕。”
姬晴霎時激動萬分,張開手抱住我的腰,把頭靠在我胸口,嘴裡喃喃說着什麼,我也聽不清。
隨後我們迅速到了姬家。我按照葉叔的提示,把手放在姬雨的額頭,調動內力輸送給她。
一個小時後,姬雨站起來說,她現在餓得慌,想大吃一頓了。可是在這以前她已經連着三天不思飲食,只喝一點點開水。
大家都爲姬雨能脫險了而開心。
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我拉開窗子向外望,感覺這種響聲來自外面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