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野人是什麼脾氣,可是眼前這兩個實在是,太奇怪了!
跟着他們走了一會兒,我以爲總會帶我們去一個神秘的地方,或者是他們的部落之類的。結果咧,他們居然掏出了工具,開始狩獵!
我們一行四人,站在他們身後,目瞪口呆。
兩個野人的身手非常敏捷,他們看上的獵物是一隻野兔,灰撲撲的,蹲在草叢裡進食。
他們的身材非常修長,肌肉非常流暢地散佈着,蹲在樹後,習慣用四肢踩着地。他們的手腳非常輕,踩着草地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時候,其中一人舉起了尖銳的樹枝,如同一隻獵豹躥了出去,留在我們眼前的只剩下一道黑影。
野兔發現了獵人,已經是躲避不及,結結實實被紮了個對穿。
兩個野人互相拍了拍手,露出一口白牙。一甩手,那野人將死兔子一下子扔到我腳下,唬得我一把抱住東皇御的胳膊。
他們兩個嘿嘿一笑,利索地爬上樹,搖着樹枝,野果紛紛掉落下來。
用衣服兜住了果子,他們走到我們面前,給我和素姝一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我遲疑地看着,不敢接,被他一下子塞到手裡。
那邊信天想替素姝接下,誰知道卻被野人拒絕,頓時不高興了,“喂,你個野人還玩男女歧視啊,幹嘛不給我?”
他眯眯眼,挑了個又小又青的,朝信天一扔。
素姝還是接過了他手裡的果子,“謝謝。”
野人在她周圍嗅了嗅,鼻子靈敏地動着,“你好香,果香味兒。”
這一句話讓我們都微微詫異,不過他們好像沒事人一樣,帶着我們繼續往前走。等我們走到了一個大的洞穴面前時,不禁詫異了一下。
雖說是個洞穴,可是裡面的佈置和普通人住的房間沒差多少,甚至土牀上還整整齊齊地疊了被子,當然,被子是用羽毛填充成的。
兩個野人回到家,開始忙活起來,掏出石鍋,生火燒水,處理死兔子,手腳麻利。見生火的野人費力地敲打着石塊,東皇御忍不住,掏出火機給他點上。
野人說了句謝謝,繼續悶頭幹活。
找了個角落坐下來,忍不住,我在腦袋裡喊了東皇御一聲。
誒,你覺不覺得他們根本就不是野人啊。
東皇御懷疑地打量他們,一邊回答我,感覺就像來露營一樣,不過看這裡的生活痕跡,肯定不是短期居住的。
這時候,其中一個野人端了個石碗,裡面裝滿了野果,放到我們面前,“嚐嚐吧,味道不比外面的差。”
他坐到我們對面,說,“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不過應該不是壞人,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信天還有點介意剛剛的事情,“你也太沒戒心了吧?”
他聳聳肩,“直覺,你們不是壞人。”
“那,你真的是山民們說的野人嗎?”我忍不住提問。
“是,也不是。”他給出的答案讓人摸不清頭腦。
“我叫宋剛,生火的高個兒叫趙志陽,我們都是青海海域的巡航艦士兵。”
東皇御不相信他們的話,“是士兵爲什麼不回到你們的軍隊裡去?”
宋剛遲疑了一會兒,說,“我們,是1965年服役的。”
這個時間點拋出來,徹底炸暈了我。距離現在整整五十年,可是他們倆個怎麼一點都沒有變老?
山洞裡安靜的只剩下柴火燃燒的聲音,一旁的趙志陽走過來,坐到了同伴身邊,補充完了這個難以置信的故事。
1965年,有一支艦船在照例在海域上巡邏,擔任巡航的是新入伍的三個新兵。就在即將結束這一天的巡邏時,整個艦船猛地震動了一下。
回憶起五十年前的那一天,宋剛彷彿記憶猶新,“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爲是地下有*在攻擊我們,可是船上的儀器卻一點異狀都沒有。然後,第二次撞擊又開始了。當連續撞了十幾下之後,船沉了,我們三個人掉入了海里。”
說道這裡,宋剛的神情微微掙扎,眉頭緊皺。
趙志陽接過了他的話頭,“撞翻我們的,是海怪。”
“海怪?!”我和信天同時反問。信天連連追問,“之前不是說只是湖底的大魚嗎,難道真的存在這種東西?”
“之前我們也以爲是那些漁民們眼花,可是那天在海里,我們三個人親眼看到了它。”他費力地形容着它的模樣,“它很大,足足有五個成年牛那麼大,全身是白皮,上面有黑色的花紋,還長了個豹子的腦袋,總之很嚇人。”
在腦袋裡拼湊了半天,我愁眉苦臉地放棄了,這海怪長得太挑戰人審美了。
“在它身邊,形成了一個漩渦,我們被捲了進去,隨着它一起飄了很遠。等我們醒過來的時候,它不見了,周圍變成了一個古城。好像是,叫做僬僥。”
“僬僥?”東皇御一皺眉,語氣沉重,“你確定,沒有錯?”
“是真的,”宋剛肯定了同伴的話,“我們在裡面生活了四十幾年,不會錯的。那幾十年裡,我們拼命地想找到出口,都一無所獲。而且很神奇的是,我們在那裡不會覺得餓,甚至都不會老,而且那裡沒有夜晚,始終是明亮一片。”
他停頓了片刻,接着說,“在古城的外面,有一塊界碑,就寫着僬僥國三個字。”
“你們的離開,是不是和那顆樹有關係。”素姝問,“你們身上,和那棵樹有一樣的生機。”
“是的,在五年前,我們終於逃了出來。”趙志陽的語氣顫抖,似乎還是很激動於自己的逃脫生天,“當我們某一天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突然冒出了一棵大樹,我們將它挖開,發現了一條隧道,等我們曲曲折折走出來之後,就出現在了這座深山裡。”
原來是這樣,恐怕那些山民看到山上有人出沒,以訛傳訛,就演變成了野人的傳說。
“那,你們不離開嗎?”我問道。
離開這個問題,觸碰到了他們的痛處,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苦澀和不合年紀的滄桑感,“想,當然想,從出來的那一天我們就想。當時出來之後,我們興奮極了,飛奔着往山下跑,跑得嘴快的那個,在踏出山林的那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堆灰。”
我愣住了。
時間是最公平的,那偷偷停止的幾十年,一旦超出了範圍,只會加倍償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