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牀前,素姝看了眼東皇御,柳葉眉微微蹙起。她轉身對我說,“我需要一個人在這兒。”
我識趣地退了出去,不過一轉頭,我悄悄將門推開一條縫兒,睜大眼睛往裡瞅。
素姝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對準自己的手臂,平着削了兩下。動作一停,兩片瑩白的肉片落在了盤子上,沒有血跡,而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兒。
拿起一塊肉片,素姝放到了東皇御嘴邊,那肉片變成了透明的果汁,滑進了他的口中。等到兩片肉都入了口,東皇御慘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
素姝用衣服擋好傷口,稍稍側頭,“不用看了,進來吧。”
我訕訕地推門進來,輕聲問道,“他,他好了嗎?”
她點點頭,“等身體修補好,就會醒來了。我需要一間房間,你能帶我去嗎?”
這宅子雖然大,可是卻沒有其他的客房,素姝倒是不介意,找了件乾淨的書房落腳,將門鎖上。我還想問她需不需要其他什麼,卻見門口的兩柱盆景就像瘋了一樣快速生長,死死封住了整個房門。甚至窗戶都佈滿了藤蔓,守護着裡面的人。
我只得作罷,回去繼續照顧東皇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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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伏在牀頭打着盹,只覺得鼻尖發癢,阿嚏一聲清醒過來。福寶的大尾巴在我面前掃來掃去,始作俑者則是露出了熟悉的惡劣笑容,“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扁扁嘴,突然哇地哭出來。
東皇御也有些傻眼了,手忙腳亂地哄我,“喂,你哭什麼,我這不是沒死嗎?”
我不理他,只是可勁兒地嚎啕。他拿我沒辦法,便一邊玩着福寶,一邊看我哭。福寶幸福地在東皇御懷裡打滾,不留情地嘲笑我,“哭起來真蠢。”
我一邊打嗝,一邊回嘴,“你,你才蠢!”
東皇御勾脣一笑,“你不蠢,你哭起來絕對有大將之風。”
張玄海在請來素姝後,就回到了市裡鎮店,東皇御發了個傳聲符給他,讓他一顆老心吞到了肚子裡。
受傷醒來後,東皇御像沒事人一樣,神采奕奕。我告訴他素姝的事情,他也只是點點頭,並不太放在心上。
到素姝的出關,便又是在兩天之後了。她還穿着那一身土黃色的長袍,赤足走到了東皇御面前,行了個跪拜大禮,“素姝見過神君。”
東皇御擺擺手,“起來。”他順便還瞧了我一眼,估計是想在我臉上找些吃驚的表情。
我只是默默地裝自己不存在,驚嚇多了,我也習慣了。
素姝恭敬地站在他下手,說,“神君,我這次來,想在您身邊多留一段日子。玄海道友算過一卦,魘到人間作祟,是我進階的機緣。”
積功德,求造化,大概就是這些精怪的畢生所求。
“可以,你到時候跟着我五叔就行。”東皇御語氣裡有些沉重,“這次魘吸了我的精魂,恐怕要成大害,有你在身邊幫忙是更好。”
萬萬沒想到,東皇御一語成讖。
來時是兩人,這次回到事務所,便成了三人,順便還帶上了福寶。素姝安排在張玄海身邊,對外宣稱是新招的助理。事務所裡的人都對新來的美人很感興趣,尤其是那些單身漢,沒事找事也要刷個存在感,煩的張玄海一笤帚給趕了出去。
我剛剛走進校門口,就被請到了校長室,老校長一臉褶子都耷拉下來,惱火地問我爲什麼曠課這麼久。
我只能眨眨眼,“校長,我生病了。”
校長哪裡會相信,說了一大筐說教的話之後,有些吞吞吐吐,“那個,官同學,有件事情你要有個準備。”
“你姐姐官琪,殺人了。”
教室的門我都沒見到,就兜兜轉轉去了市區的關押所。官琪已經年滿十八歲,這次殺人分屍的罪名要是成立,恐怕判得不會輕。
巧的很,在關押所門口,我遇到了老熟人--信天。
關押所周圍都不太繁華,信天總算找了家咖啡店,我們就在大廳裡坐了下來。
信天點了杯咖啡,問我要些什麼,我眨眨眼,“有草莓蛋糕嗎?”不得不說,上次宴會之後,小蛋糕已經成功攻略了我。
他樂了,揮手招來服務員,給我來了一客。東西來還有一會兒,我們就閒聊了兩句。談到許留的案子時,他顯得若有所思,“許家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黴運,接二連三的死人。”
又死人?
信天驚訝地看我,“你不知道?官琪殺的就是許留的媽媽,胡文秀。”
這個消息讓我有些難以消化,官琪明明說自己要嫁入許家,怎麼會去殺她未來的婆婆?退一萬步說,她們兩個人有舊怨,憑官琪的本事,還做不出這種事吧?
“誒,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相信,不過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人都死得一節節了。”信天說着,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到案發當天的照片。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時間,就在不久前的那個週末。
咖啡和蛋糕正好上來,信天將東西遞到我面前,自己抿了一口咖啡,“當時我想聯繫你們,不過聽說你們有事,撲了個空。正巧,今天遇上你了。”
我點點頭,繼續翻看着照片。事發地點是在許家家宅裡,報案人是家裡的幫傭,說是聽到一聲慘叫,上樓一開門,就看到一屋子血。女主人胡文秀的身子東一半西一半,屍體都砸得稀爛,頭顱還被官琪抱在懷裡,死不瞑目。
後來警察調查,胡文秀的屍塊上都是官琪的指紋,兇器是壁爐裡倒煤渣的鐵鍬,就放在官琪身邊。稀奇的是,女傭聽到的那一聲尖叫居然是官琪發出來的。而且從殺人、分屍到被人發現,中間足足間隔了三個小時。
看到這裡,我忍不住嘶了一聲,這場面真是挺血腥,血都把地板泡爛了。匆匆掃完剩下幾張,我趕忙把手機還給他,大大地挖了一勺蛋糕壓壓驚。唔,好吃!
信天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指了指蛋糕上紅紅的草莓果醬,“剛看完現場,再吃這個,我真是佩服你!”
我塞了滿口的果醬,惡趣味地朝他一齜牙,成功惹得他一個哆嗦。
正在這時,有人上來扣了扣我的桌子,我擡眼看過去,是一個穿着校服的男學生,戴着眼鏡,斯斯文文,“同學,打擾一下。請問你有男朋友嗎?”
我眨眨眼,朝信天扔了個眼神過去,這什麼情況?
信天捧着杯子偷笑,還能什麼情況,被搭訕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