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從洗手間出來,奔跑到走道的盡頭。推開那隔絕了商場和洗手間的那道門,腳發軟坐在了地上,她從包裡拿出手機,發現手機沒電了。
阮清知道現在不是讓自己慢慢回神的時候了,安靜還在裡面,她要救安靜。
“阮清!”
阮清聽見有個男人的聲音,尋着聲音的源頭看是王錨。
阮清扶着牆站了起來。
王錨飛奔了過來。“你怎麼坐在地上,安靜呢?”
阮清強忍着哭,她怕自己哭起來話會說不清楚。“在洗手間,程帆劫持了ann,手上有刀。”
“什麼!”
王錨要衝去洗手間,阮清用盡全力拉住王錨。“你別進去,她手裡有刀。”
“有刀又怎麼樣,要捅捅我好了,是我不要她,和安靜有什麼關係!”
王錨繼續要往裡面衝。
“程帆是神經病!你進去會刺激到她的,她的目標就是ann!你貿貿然進去,ann可能會沒命的!”
阮清才從裡面出來,她不能讓王錨就這樣進去。
王錨雖然還沒弄明白現在的狀況,但他光是聽到安靜有生命危險,他已經萬念俱灰了。
王錨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吳駿珂,說找到阮清了,讓他們馬上來這裡。
王錨在電話裡讓吳駿珂馬上上來,沒說安靜的情況,但吳駿珂感覺王錨的語氣很奇怪。
吳駿珂和趙豐來了。“安靜呢?”
阮清和王錨簡短的說了一下里面的情況。
“安靜被程帆挾持了。”
王錨在一邊靠着牆,好像在想事情也不說話。阮清和吳駿珂說着裡面的情況。
吳駿珂也要往裡面衝,被趙豐攔着。“先別衝動,聽她說完!”
“說完安靜就沒命了!還有程帆是誰?”吳駿珂大聲問阮清。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先報警啊!商場保安呢?爲什麼在商場的洗手間裡,那麼長時間你們都沒被發現?”趙豐覺得這兩個男人現在都失去了正常判斷能力了,他先要採取最穩妥的方式。
“對,報警!”王錨敲着自己的腦袋,爲什麼連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想到,他警告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慌張對安靜現在沒有任何幫助。
林博和老周也趕來了。
警察接警後也出動了。
……
程帆一言不發的死盯着安靜看。
程帆的眼神已經被惡魔取代了靈魂一樣,黑到空洞。
安靜有預感再這樣被看下去,程帆只會越看越來氣,冷不防就一刀下來了。
“程帆,你愛王錨什麼呀?長的帥?有錢?”安靜要打破這將死的寂靜。
“你膚淺!”程帆的刀向安靜胸口進了進。
安靜心跳加速了幾下。
“那你愛他什麼?”安靜警醒自己要小心些試程帆的點。
程帆把頭仰起了些,眼神裡的黑淡化了些。“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很有男人的魅力。我遲到很久他也耐心的等我。說話雖然沒什麼笑容,但很有味道。他不像別的男人,只會一味的附和女人,他的見解很獨特,而且買單的時候,他說他從不讓女人買單。”
安靜想起最當初她爲什麼會對王錨怦然心動。
“第二次見面,我去公司找他,他說他的前女友在他心裡住着,他不會接受任何人,因爲這是對別人的不公平。我真的覺得他好特別。可是,我不服氣!男人都是見異思遷的,喜新厭舊的,都是!”
程帆說到最後一句,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程帆的眼睛又盯着安靜看。“你說,是不是?我說的對不對?”
“大部分是。”
突然程帆狂風大作開始呼嘯。“爲什麼王錨偏偏就不是這樣的人!爲什麼他心裡還以前忘不了你這個前女友!爲什麼任良就那麼輕易的跟別的女人好了!我求他回心轉意,他理都不理我,爲什麼!”
程帆的背後有幾個座椅,座椅上面的墊子是人造革的,程帆轉過身,嘴裡不停的問着爲什麼,手裡的刀一下下的插向坐墊裡。
安靜的後背發涼,一陣陣的冷汗冒出,如果沒這些桌椅上的墊子,是不是這一刀刀都會捅在她的身上。
程帆最後一下從坐墊上拔出刀轉過身看着安靜,充滿爆漿一樣的敵意。“你說,你是用什麼方法把王錨拴住的!”
安靜看着程帆手上的刀,嗓子乾的像火燒一樣,口腔裡已經分泌不出口水了,安靜還是硬嚥了一口口水。
程帆摸了摸安靜的臉。“論起外貌來,我也不比你差多少,我年紀也比你輕,爲什麼我那麼主動追他,你對他不理不睬,他還對你念念不忘?我想我要好好的瞭解一下你,你猜王錨趕我走了之後,我去了哪裡?”
安靜搖搖頭。
程帆笑笑,起手又是一個巴掌甩在安靜的臉上。“這都猜不到,你不是很聰明的嗎?連石器時代都知道,你連我去哪裡都不知道嗎?”
安靜覺得這輩子挨的巴掌都在這洗手間裡被抽光了,現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回去恐怕這臉要敷上三天三夜的冰塊才能消腫了。
在看這個程帆,說她是神經病吧,她說話還一套套的。說她正常吧,說話根本不在邏輯上。知道石器時代那叫知識,又不是神算子,還能算出這神經病跑哪裡去了?
安靜要讓自己趕快想出個辦法來,這樣下去不被她用刀捅死,也會被她的巴掌乎死了。
程帆扯住安靜的頭髮。
安靜看出來了,程帆的三部曲就是扯頭髮,呼巴掌,在把刀晃幾下。
程帆貼近了安靜。“我告訴你,我去了億森。我要去問問你的同事們,你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的同事很好,請我吃飯,告訴我你的真實面目,還安慰我說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說你活着就是個禍害!”
同事!這兩個字射進安靜的腦子裡。看來程帆和徐冕不僅有聯繫,還直接和億森裡面的人有接觸,安靜開始回想趙豐在會議室裡說過的話。
程帆送開安靜的頭髮,用到抵着她的脖子。“原來討厭你的人那麼多,還好老天爺開眼,把我安排在了一起!我們要揭開你的醜惡的真面目。”
根據趙豐的說法,幕後黑手是吳德智,但安靜聽程帆的話,其中不止吳德智一人。以他的地位怎麼可能親自接觸程帆呢?在億森和她一直勢不兩立的,就剩下許云云了,可是許云云這個總經理的位子是靠出賣吳駿祥來的,這兩個人不再會聯手了吧?
安靜先把許云云排除在外,因爲吳德智有他自己一邊的人,埋伏在公司好多個部門裡,而且都是身居高職,隨便派幾個人向程帆洗腦也不是難事。
可是疑點還是重重,這些人怎麼會聚攏到一起去的,徐冕還說的過去,或許一開始就是吳德權的人,而且這樣就說的通,爲什麼徐冕會出現在機場vip通道里,這樣的手筆安放在吳德智身上很合理。
但程帆是怎麼……?就算如她剛纔說的那樣,她找去億森,怎麼會輕易的接觸到吳德智。
阮清走了也有一會兒了,爲什麼還不見有人來救她,安靜覺得不是自己剛纔的戲過了,阮清真以爲剛纔的話都是她的肺腑之言,然後一個人溜之大吉,出去生氣不管她了吧!
……
商場的六樓,已經被警方清場。
每個手扶梯口,和消防通道的樓梯口,還是升降電梯旁都有商場保安和警察站守着,不讓任何人隨意的上來。
除了他們以普通市民的身份報警而趕來的警察外,吳駿珂給孔文去了電話,讓他再去安排人手。
吳駿珂知道自己失去了正常的判斷能力,他能做的就是把事情交給相對旁觀的人來處理,他本以爲交給孔文會妥當,誰知道孔文竟然在吳德權的書房裡接的電話,這下誰都瞞不住了。
喬芳音聽到這個消息,急的要來現場,讓孔文攔下了。
吳德權讓孔文把警隊裡的關係統統動用上,一定要把安靜解救出來。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洗手間長長的走廊外隔着那道沉重的門,想方案。
每來一批人,阮清都要說一遍裡面的情況,她說了很多遍,但是她總想說,快進去救人啊!
王錨想起程帆是楊逸嵐介紹給他的,是不是能通過入會時候的資料找到她的家人,讓她的家人來現場,是不是好一些。
他們給楊逸嵐打了電話,楊逸嵐在半個小時內帶着程帆的父母來到現場。
程帆的父母已經害怕又擔心的老淚縱橫,看到現場那麼多的警察,他們嚇的腿都軟了。
據程帆的父母說,幾年前程帆有個男朋友,叫任良。眼看是要結婚了,任良卻和別的姑娘好上了,那時候程帆已經有身孕了。她去求任良複合,被當時任良的新歡趕了出來,那姑娘推了程帆一把,程帆摔倒,孩子流產了。
孩子沒了,這段感情劃上句號,程帆鬧過幾次自殺。行爲舉止也變的很可怕,後來父母送她去看了心理醫生,才慢慢好了起來。
兩老都覺得看程帆的狀態和正常人一樣了,想着她也不小了,就讓她去相親找個男朋友,誰知道這次會搞出那麼大的事情來。
程帆的父母來到現場知道阮清是從裡面出來的,就一直給阮清道歉,請求阮清的原諒。
阮清看她的父母很可憐,也說不出責備的話來。
吳駿珂聽完程帆父母說的話,衝了過來,一把抓起王錨的衣領,給了王錨一拳。“你要了這個瘋女人不就沒事了!你現在滿意了,安靜要是真的出事怎麼辦?”
趙豐拉開吳駿珂。“老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王錨沒回手但他看着吳駿珂。“你沒聽阮清說嘛,程帆知道徐冕給你送照片的事情,你不覺得裡面問題很大嗎?你腦子清楚點好不好!”
“都什麼時候了,打什麼架?現在關鍵是把人救出來!”一個身穿便衣,手持對講機的警察走了過來。
他是特警隊的閔隊。
“我們現在有幾個方案,考慮到兇徒手上有致命性武器,而且據當事人描述,兇徒的精神可能不太正常,強攻是不行的。最妥當的方法,是確保人質和兇徒保持一些距離,然後快速的用催淚彈讓兇徒失去抵抗,將其抓獲。”
“怎麼能確保現在安靜和程帆是保持距離的?萬一時間點沒有掐好怎麼辦?”王錨要萬無一失。
“是啊,程帆手上那把刀很長。”阮清比劃着刀的長度尺寸。
又走來一個穿制服的警察,50多歲的樣子,手背在後面。“讓她父母把她引出來,安排幾個狙擊手找好位子。”
這個老警察面無表情的說。
程帆父母一聽嚇的魂不附體,馬上過來。“警察同志,我們孩子還小啊,你要槍斃就槍斃我好了,不能這樣對她啊!”
“這不行,商場這個地方不能用這樣的方式,狙擊手?你自己看看埋伏在哪裡?這裡是頂樓了。”閔隊否決了這個提議。
“現在據當事人說,已經離事發過去快兩個小時了,你能保證兇徒不會隨時有任何過激行爲嗎?父母是她最親的人,只有他們能把她叫出來。”老警察堅持自己的解救方案。
程帆父母極力搖頭。“你要槍斃我女兒,我不進去,我不叫她出來。”
“要是你女兒真的行兇了,也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老警察表情威嚴口氣強硬的和程帆父母對話。
“反正我們就是不進去。我女兒是激動了點,但不會殺人的,要殺的話爲什麼到現在還不動手,你們給她一次機會吧。”程帆母親哀求。
老警察對這樣的哀求沒有動容。“你女兒不會殺人,帶着刀挾持人家幹什麼?”
程帆的母親坐在地上大哭。
“閔隊長,我進去引開程帆的視線,你們趁着機會攻進去吧。”
老警察的一句話讓王錨不寒而慄,時間越長程帆會越沒耐性,隨時隨地動手。他覺得事情因他而起,他做好了進去捱上一刀的準備。
“不行!”閔隊長和吳駿珂異口同聲。
“按照你和兇徒的關係,你不適合進去,她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人質一個人,看見你,她更會想到如果不是人質,她和你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這對人質的安全不利。”
“就是!我進去!我和程帆沒關係。”吳駿珂要做安靜的超人。
“不行!”閔隊長再次否決。他是接到上級電話帶着人馬趕來的,上級說務必把人質毫髮無傷的救出來。吳駿珂是什麼人啊!現在倒好,裡面那個沒出來,又搭上一個,他的帽子還要不要帶了?
“我爲什麼不能進去?”
閔隊雖然不是老警察,但也有相當豐富的經驗。“兇徒就是得不到愛才起了殺念,你進去不是也刺激她了嘛?”
外面還在爲解救方案爭論着,爲誰進來合適而吵嚷着。如果讓安靜知道,她一定會指着這兩個男人罵到:吵個屁啊,老孃被刀指着呢,你們快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