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聞遠滿臉鬍渣,眼神萎靡。他的髮型用頹廢形容很是貼切。
舊舊的黑色t恤,領口已經泛白。套在外面的運動開衫袖口鬆散。下身的破洞牛仔褲雖然就是這樣的款式,但搭配這一套讓人覺得他甚是落魄。
別看這一身的破衣爛衫件件都是井聞遠的得意之作,都是他從店裡買回來全新的衣服改造的。
t恤花了兩天時間在水裡來回揉搓,掉色了。運動衫的袖口裡他塞了四個礦泉水瓶子撐大的。
最好處理的是褲子,在店裡買一條洞破的最多的回來,再用力稍稍扯開些,讓褲子看上去更破,丟進洗衣機反覆洗上十幾次再新的褲子看上去也廢了。
井聞遠每天都穿着一這套等着王韻找上門來。
他在最後一次給王韻發的消息中已經刻意的把如何能找到他的方式夾雜了進去。
井聞遠預計在半個月左右王韻就能發現他的蹤跡,但快一個月了,王韻還是沒找來。
頭油的發癢,鬍子長的不像話,他都不敢打理,深怕弄的乾淨體面了,王韻出現了。
後來自己都覺得看着噁心了。
時間長了,井聞遠的篤定有些動搖了。可這次除了守候伏擊就再沒更好的法子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捋着自己的計劃和所有可能性,他想不到王韻會放棄找他的理由。他覺得唯一最有可能的原因是王韻沒完全看懂他的消息。
井聞遠後悔沒把他的意思表示的更明顯一點,敗筆啊!
一身穿着有點邋遢的井聞遠光腳穿着酷暑的涼拖鞋,他溜達在馬路上,手裡拎着外賣盒。
井聞遠在路口等紅綠燈,他的眼裡出現期盼已久的那個人出現了,王韻就在對面的路口。
王韻看到他了,不顧信號燈還沒跳成綠色就衝了過來,路口的協管吹着口笛,示意警告她退回去。王韻甩都不甩他。
井聞遠的全套戲碼開場了,他回頭就跑。
王韻穿着高跟鞋追在後面。
井聞遠一邊跑不時的回頭看看,他很注意節奏距離。跑的太快怕王韻追不上,跑的太慢怎麼能製造不出他想要的效果。
“井聞遠,你給我站住!”王韻呵止井聞遠。
這句話就是句廢話,就好像警察抓逃犯,永遠都在喊:你給我站住!逃犯逃的更快了。警察喊:放下武器!逃犯就呯!的開槍了。
井聞遠和王韻之間始終保持着,追不上逃不掉的距離。
他們不同於警察和逃犯更像是員外和丫鬟,員外色眯眯的追逐丫鬟唸叨:小美人你別跑啊,夫人今天回孃家去了,老爺我今天晚上疼疼你。
丫鬟甩着繡帕在前面跑着。回頭假裝害怕但眼神卻是嫵媚嬌滴滴的說:老爺,不可以,我只是個丫鬟。
王韻的嗓子火辣辣的疼,有些血腥氣冒了出來。她亮出絕招。“井聞遠你再跑,我就喊抓強盜了!”
井聞遠也快跑不動了,馬上就停住腳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心裡抱怨:早這樣吼一嗓子不就完了嗎。
王韻快步走了上來,一把抓住井聞遠的袖子。“你跑什麼?”
“你追什麼?”其實井聞遠更想說:我跑,爲的就是讓你追啊。
王韻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捂着胸口調整着呼氣,順便打量着井聞遠。眼見這男人前幾個月還穿的一身騷氣,怎麼現在像乞丐一樣。
井聞遠甩開王韻的手,又想逃。
王韻這回反應倒快馬上又拉住了。“跑什麼跑,我知道你住哪裡,正準備去找你,就碰上了。”
井聞遠這回真的站定了。“你找我幹什麼?我不都和你說清楚了,讓你別找我了嗎?”
大街上來往的人羣不乏有人投來怪異的眼光。一個穿着靚麗的女子和一個邋里邋遢的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總會讓你好奇的。
“你住在附近吧,去你那裡說。”王韻拉着井聞遠就走,她不想再被別人多看一眼。
井聞遠甩開她的手,調過頭去。“方向都錯了。”
井聞遠帶着王韻穿過兩個路口,走進一個小區裡。
這小區一看樣子就是老破小的公房。居民的私人物品堆滿整個樓道。樓道本就不寬闊現在更是狹窄。
井聞遠在這樓裡借了套一室一廳的房子。中介帶他看了幾套房子,他選了套裝修最差的。
井聞遠用鑰匙打開門,門一開正對衛生間。衛生間的門沒關上,馬桶對着王韻一動不動的擺着。
王韻都不想再往裡走半步,但沒辦法,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井聞遠走到客廳,剛纔跑了半天,肚子真的是餓了。他也不招呼王韻,坐在桌子邊上打開盒飯。
盒飯打開,井聞遠有些呆滯,明明買的是叉燒飯怎麼裡面就白飯配了幾顆菜心,叉燒去哪裡了?
他正在琢磨叉燒的問題,王韻湊上前來往他的盒飯裡看。
王韻的眼神很複雜。“你現在窮成這樣了?衣服褲子舊的舊,破的破。幾月的天了,你還穿涼鞋,襪子都沒了嗎?你看看你,肉都吃不起了嗎?”
井聞遠頓時覺得這效果不錯。他沒解釋低頭開始吃飯。
王韻往裡面房間探頭進去看了看,她站在這房子裡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吳德權雖然從小不在她身邊,可是這位大小姐從小就是泡在錢堆里長大的,她哪裡看過這樣的房子。
“你就不能租個好點的房子?這裡能住人嗎?”王韻總是覺得下一分鐘就會有一整個蟑螂部隊回來攻擊她。
“怎麼就不能住人了,我不是住的挺好的嘛,再下去我連這個都住不起了。”井聞遠用熟料的勺子挖着飯往嘴裡送。
“我爸又不是沒給你錢。”
吳德權雖然趕走了井聞遠,但錢還是沒少給,這是王韻知情的。
“嗯,是沒少給,爲了讓我離你遠遠的,還多給了點。”井聞遠對這盒沒叉燒的飯明顯索然無味,他吃了幾裝裝樣子就蓋上蓋子不吃了。
“那你爲什麼會這樣?”
“我開了個公司,錢都投進去了,現在我預計的情況發生了,全行都封殺我。哎……。”
實際井聞遠現在是富的流油。替秋季耀搞上市他中間就撈了不少錢。
之前他所謂是租的那套房子,實際是他買的,前幾個月看價位不錯就拋了出去,又賺了一筆。
吳德權在原來的基礎上額外的多給了他一筆錢。最重要的是,他那個小公司還做的順風順水的。
王韻當然不知道真相,只當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井聞遠又不能說:你怎麼過那麼久才找到我。
“你發來的消息上最後說,這輩子你都不找老婆了,就負責把你爸照顧好送他歸老。我記得你說過你爸住在一個護理醫院裡了。”王韻還覺得自己特別聰明。
井聞遠還是覺得有點餓,拿了個杯子要去倒水喝。
王韻跟在他後面,好像一個不留神他又要跑掉一樣。“查你爸在哪個護理院又不難,我找到了,然後去護理醫院一問,親屬地址一查,不就拿到你現在的住址了。”
井聞遠變了臉色。“她們怎麼能告訴你我的住址?這是我的**!”
如果醫院的人真的守口如瓶纔是井聞遠擔心的。
王韻滿不在乎的笑笑。“有錢什麼搞不定,我假裝上去看病人,找到你爸的病房,反正癱在那裡的老頭都長的差不多,我翻了翻病例,就和護士說這病人是我同學的爸爸。和這個同學好多年沒聯繫,能不能把電話和地址給我。”
井聞遠覺得王韻有時候也不笨。“她們就給你了?”
“沒,和我說了一堆保護病人**。沒要成,過了幾天我又去了,送了護士幾支口紅,就告訴我了。”
井聞遠無奈的嘆氣。“我就被幾支口紅給賣了。”
“你都沒錢了,怎麼給你爸住那麼貴的護理醫院?”王韻問。
“他住進去的時候我有錢,一次性就付了兩年的費用。”井聞遠對答如流。
王韻沒再追問這件事。“換個地方,我有事找你談。”
井聞遠無動於衷。“別談了,我今天見你都是冒着生命危險,要是讓你爸知道了,我可有的麻煩了。”
“你跟不跟我走?”王韻問。
井聞遠搖搖頭。“不走。”
“不走也可以,我現在給我爸打電話,說你不服氣把我綁來這裡了。”王韻又開始威逼。
井聞遠擺出臨危不懼的樣子。“大小姐,你能不能換個花樣?我綁了你,你還能給你爸打電話求救?”
王韻想了想,發現邏輯是有點問題,但誰還管這些。“你說我爸相信誰?”
井聞遠不說話,好像在思索,舉棋不定。
“井聞遠,我問你,你說愛我是不是真的?”
“那當然。”在井聞遠的心裡,他只愛一個人。在他的嘴裡和計劃裡,他可以愛任何人,只要是能幫的上他的。
“既然愛我,我也不討厭你,我們結婚吧。”王韻還是一貫的享受着賜予者的角色。明明她已經不能自控的愛上井聞遠,可她還是不會認。
王韻的話出乎井聞遠的意料。“你只是不討厭我,就要和我結婚?”
“你愛我,能幫我到我,不就可以了?這次的事情失敗了,我們都不甘心,既然這樣爲什麼不聯手做個大的?”
井聞遠心裡的黑暗惡魔露出一排白暫的牙齒:這個女人中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