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低頭

她還記得尋點幽的身體虛弱,尤其忌諱情緒劇烈波動,太過生氣或太過悲傷,都會導致他喘不上氣來,手腳僵硬,那場面沉水只看過一次便被駭慘了,從那以後再也不敢惹他生氣,也囑咐了下人們要順着他,但……

但最終尋點幽還是將自己給害死了,他對丫鬟內侍總是一臉鄙夷,稍有伺候不周便拒絕吃飯拒絕喝藥叫他們受罰,於是在病入膏肓之際,畫苑的下人們全都不知上哪兒去閒逛,他便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嚥了氣。

沉水不希望重來一次他還是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不過也知道他必不會聽自己的話,就白勸勸而已。

可令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尋點幽竟然破天荒地施捨給她一個對視,然後矜持地點了點頭,表示聽進去了。

“你……”獲此殊榮,沉水不得不說是驚喜了,“你肯理我了?不、我是說……我以爲你不想搭理我。”

尋點幽仍然是面無表情,聲音略有些沙啞:“不聽話我沒有好果子吃。”

沉水的心頓時又墜入了谷底。

尋點幽的這句話無異於是在告訴自己,他只是需要有好果子吃,即需要一個便宜的、舒適的籠子,來儘可能延長他休養生息的時間,在這期間,不管是機密探聽也好,親信培植也好,暗中勾結也好,都必須先在碧落宮中站穩腳跟,然後纔可能實現。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十之八九是聽從天逍的指點,否則以尋點幽那高貴冷豔的性格,斷不會自己想開,而必然像過去那樣自己和自己擰上,最後抑鬱而終。

當真耍得一手好計謀,沉水忽然感到一陣悲慼,若不是自己碰巧聽到了他們的密談,興許還會天真地以爲尋點幽想通了,願意捋順了性子待在自己身邊……原來自己竟然真的很好騙。

尋點幽清咳兩聲,嗓音依舊帶着乾澀感:“我在這兒住得挺好,不用公主費心了。”

“但是這兒沒有下人可以照顧你,天逍……他是孃的貴客,我總不能讓一個客人給你端茶倒水,”住這兒挺好?當然好,密謀個什麼都不用出門,也沒有下人監視你們的行動,如何不好,沉水心中冷笑,面上卻努力裝得風平浪靜,“而且你又是傷又是病,需要好好調理,就算天逍和你處得來,也沒那個能力給你治病療傷。”

尋點幽不說話了,沉水還當他是明白過來,不能和自己對着幹,便說:“就這樣吧,我叫人在近御醫館的地方給你打理一個安靜的住處,讓你好好養傷。”

“不。”

“……誒?”

尋點幽眼向上一挑,生硬而固執地道:“我就要住在這兒。難道我堂堂華國王爺,到了祥國做人質,連個選擇住處的自由都沒有了?”

沉水被他這話堵得半天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尋點幽卻冷冷一哼,雙臂撐着身子慢慢躺下,被子一蓋,下了無聲地逐客令。

隔天在棋居,沉水把自己碰一鼻子灰的事兒給君無過一說,後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像聽了什麼十分有趣的故事一般,搞得沉水莫名其妙。

“嗯……我絕不是在取笑你,而是這‘華國王爺’的行事作風真的讓人啼笑皆非。”

笑夠以後,君無過從後面溫柔地擁住她,抱歉地解釋起來:“華國已被陛下所滅,他不過是個俘虜,居然還在你面前擺王爺的架子,我若是你,只怕忍不住當面就嘲笑他了。”

沉水不高興地隨手翻着他的棋譜,嘟囔道:“我不是氣他擺王爺架子、頂撞我,我只是氣他太笨,笨得連撒嬌和任性都分不清楚。”

君無過嗯了聲,附和道:“這樣真性情的王爺倒也是罕見,我過去聽人說書,總覺得王宮裡長大的人多半都心狠手辣,狡猾奸詐,誰知後來遇到你,才發現自己錯了,現又來了個‘華國王爺’,你們倆還真是像得很。”

“我纔沒他那麼笨呢。”沉水反駁道,頗有點不服氣地回頭瞪他一眼。

“那是自然,我的水兒怎會笨到他那程度,頂多是有一點點笨而已。”君無過打趣地道。

二人打情罵俏一陣,君無過突然不說話了,抿着脣看她,眼中帶着笑意,卻又不盡然是笑,似乎還有些患得患失。沉水被他看得一頭霧水,奇怪地問:“怎麼了,爲何這樣看我?”

君無過沉吟了一會兒,猶豫着開口道:“世事無常,古人有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這一生的命數並不一定都是順的好的,說不準一朝富貴一朝貧,否極泰來,或者樂極生悲,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沉水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他想說什麼。

“倘若……我是說倘若有一天,祥國也像華國那樣一朝傾頹,而你像那個華國王爺一樣,被當成俘虜帶走,”君無過握着她的肩,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你……你會如何做?”

若自己是尋點幽,會如何做?

這確實是她從未想過的問題,當初瑞國十萬鐵蹄踏碎了祥國的寧靜安樂,對方根本沒有給她做俘虜的機會,直接在祥國的三朝老臣們面前,一杯毒酒賜死了她。

沉水斂眼靜思了片刻,輕聲答道:“我明白了。”

“嗯?”君無過有些不解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頸窩。

“若我落得他那地步,舉目無親,又是個女子,還未必遇得上肯好生待我的人,”說着,沉水苦笑起來,仰頭靠在他肩上,“若我是他,只怕是連被人嘲笑笨、嘲笑任性的機會都沒有,受不了侮辱,情可一死絕後患。”

君無過笑着摸摸她的頭:“骨氣一說,你認便有,不認便無,旁人看在眼裡或許覺得無關緊要,但若是落到自己身上,說不得還要更狼狽。”

沉水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對尋點幽的的不滿也減輕了不少,設身處地去想,或許他僅僅是對自己點個頭,心裡也已經覺得屈辱不已,自己又何必苛求一個國破家亡、命將不久的人呢。

“不過,沉水,雖說他是因爲你一時大意纔在牢獄中吃了苦頭,但對於戰俘,又是皇室後裔,我覺得你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會比較好。”君無過又謹慎地給了個建議。

“爲何?”

君無過笑着撿了幾顆白子放在棋盤上,圍成個圈,又撿了個黑子放在當中,對她解釋道:“你這麼想,你和他一個是公主一個是王爺——雖然落魄了,血統仍在那兒放着,若是走得近了,便人人都會以爲他是你內定的駙馬,又不清楚他的身體好壞,到時候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大家會怎麼說你?”

沉水莫名其妙:“怎麼說?”

君無過將那黑子撿了,扔回棋婁裡,慢吞吞地道:“會說你剋夫。”

沉水瞬間無言以對。

“我是爲你好,他和我,和樂先生,甚至和不苦大師都不同,若是做了你的面首,將來生下孩子,你能擔保不會禍起蕭牆,母子反目?若是女兒也就罷了,若是個兒子……”

君無過將一黑一白二子分別託於掌心,呈到她面前:“你說他是會選擇做個閒散王爺,還是選擇復辟登基爲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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