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被他的笑晃了眼,纔剛升起的抱怨還沒成形便煙消雲散。
她同樣回望着他,在那雙烏黑的眼眸裡,她看到了自己頭戴珠冠的模樣。
只有這時,她才感覺,頂着足有三斤來沉的頭冠是多麼值得。
崔硒從托盤裡拿一塊紅綢,雪姣忙遞給林琪另一塊。
兩人各持自紅綢一角,餘下一邊則被崔三夫人挽成個大大同心結。
崔硒牽着軟綢,徐徐倒退的引林琪去家廟行過禮,又依原路而返。
當兩人一左一右的安坐在牀邊後,崔家的女眷們笑着擁到牀邊,邊說吉祥話,邊將一早準備好的銅錢彩果,棗子花生等物拋來。
崔硒略側過身,用寬闊的後背幫林琪擋了大半,餘下的則被半垂着的帳幔擋住。
崔三夫人充作媒人,指揮着雪姣給林琪和崔硒各剪一縷頭髮,融合一起,編成髮髻,以緞帶系起。
又拿以綵帶連着的兩個酒杯,倒了兩杯酒,兩人共飲之後,一同扔去牀下。
崔三夫人親自查看,見是一個正一個扣,便喜滋滋的揚聲,道:“大吉。”
女眷們鬨笑着說天作之合,讓有人去外面報信,隨後崔硒就被半推半攆的弄了出去。
林琪暗自吐吐舌頭,暗道這酒太辣,擡眼再看站了滿滿一屋子的女眷,只覺得頭昏眼花。
以她的瞭解,崔家的長輩同輩也就那麼幾個,但此時站在屋裡的女眷少說也有二十幾個。
未免出錯,林琪低下頭,做靦腆新嫁娘。
崔三夫人從門口進來,笑拉過一位容貌秀麗,氣質溫婉的娘子到林琪跟前,道:“這是你大嫂,有什麼事尋她便是。”
林琪便明瞭,這位就是崔硒那一輩裡,排行最大的崔砇之妻周氏。
崔三夫人轉了頭,招呼衆人去外頭吃酒。
周氏淺笑着道:“三弟還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三弟妹可要吃些東西?”
林琪的確又餓又渴,但這會兒也顧不上,她昨晚沒怎麼睡好,而今才喝一杯,就已酒意上頭。
林琪直直看着周氏,遲緩的哦了聲,身子微斜,靠在了牀欄上。
周氏見她這樣,微微一怔,轉頭看雪姣。
雪姣乾笑一聲,道:“大奶奶,我纔剛來,不知這院裡取水拿食該去何處,煩請你差人指點。”
周氏看了眼身後。
立在後面的玲藍便過來道:“娘子隨我來吧。”
雪姣客氣着過去,順帶看了眼止兒。
止兒便請周氏去次間喝茶,稍坐。
冬兒忙拉着林琪的手,輕喚,“姑娘,醒醒,大奶奶還沒走呢。”
林琪眼珠動了動,含糊答應一聲,人卻已仰面一倒,頃刻間就睡得不省人事。
夜色漸濃,崔硒腳下虛浮的被人架回來。
看到周氏,他掙扎着拱手道謝。
周氏柔婉一禮,便起身告辭。
雪姣和芳草芳木仔細查遍院子,確定沒人偷聽趴門,才各自回房。
主屋裡,燈光搖曳。
崔硒一改之前的醉態,腳步輕輕的來到牀邊,撩開火紅的鴛鴦戲水牀帳,看到一張酣睡的醉美人。
林琪小臉紅撲,最近的安逸讓她臉頰肉嘟嘟的,擠得她小嘴微微張開,呼呼的吐氣。
崔硒見她睡的毫無防備,不由低笑一聲。
此時的她和他印象裡的幼年團子已有了很大不同,眉目間已長開,與小時的雨雪可愛相比,已透出少女的嬌柔和嫵媚。
尤其那一點紅脣,微微張開,貝齒淺露,無時無刻不散發着誘人的魅惑。
崔硒探出手指,點上那一點柔軟。
不想用力過大,不小心探到口裡。
林琪也不知夢到了什麼,竟伸了伸頭來舔。
柔軟彈潤的舌尖輕勾着他略帶薄繭的指尖,瞬間在他身上點起了一縷火苗。
崔硒渾身一震,急忙將手拿出。
林琪皺起眉頭,舌尖緊跟着探出脣瓣勾了幾下,纔不甘心的收了回去。
崔硒盯着她微微撅起的嘴脣,終究沒耐住誘惑,一點點俯下去。
眼見距離逐漸拉近,他的心也跳如鼓擂。
他慢慢貼上她的嘴脣,仔細感覺她細膩的柔軟。
林琪乖乖巧巧,老實的任他施爲。
崔硒心裡憐愛極了,忍不住將她抱入懷中,溫柔的撫摸她臉頰。
軟軟嫩嫩,甚是好摸。
林琪不耐煩的晃腦袋,扇子般的睫毛連連抖動,似乎就要醒來。
崔硒一驚,忙鬆開手。
林琪舒服的展開眉宇,一歪頭,又睡了過去。
崔硒有些好笑,怕再驚醒她便沒再動作,只是寬了衣裳,把她環在懷中,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林琪哼唧着從宿醉中醒來,她眼都沒睜就伸手道:“雪姣,水。”
牀帳微動,有人遞來水杯。
林琪拿過來喝了兩口,又塞回去,並蜷着身子,用力往被裡拱了拱。
不想才拱兩下,就發覺身體受制。
她皺眉扭頭,正看到一雙含笑望來的黑眸。
她眨眨眼,呆了半晌,纔想起,自己在昨天已經嫁人了。
“醒了,”崔硒單肘支着牀榻,半坐半靠的側着身,眉目柔和的道。
林琪呆呆的答應一聲,想要動,又被攔住。
她看看摟着她細瘦腰肢的胳膊,又轉眼看他,臉騰的一下子漲得通紅
崔硒含笑,欣賞着她紅霞映面。
林琪羞赧了半晌,總算恢復一點,眼見崔硒半點也沒挪開的意思,便鼓起腮幫,抓着他手臂用力一提,艱難的把手臂舉到一邊。
崔硒笑望她好似個土撥鼠一般,撥開又寬又大的錦被,搖晃的從他腳邊爬到牀邊,跪坐好了才揚聲喊人。
雪姣正焦急的盯着時辰,聽到招呼,她忙來到牀邊。
隔着牀帳,道:“姑娘,你可醒了。”
林琪哼了聲,把腳探出牀外,四處摸鞋。
雪姣急忙過去,幫她套上,又撩了牀帳,扶她起來。
此時林琪纔看到外面的天光,她頓時一驚。
“什麼時辰了?”
“寅時二刻了。”
“這麼晚,你怎麼不叫我,”林琪忙讓人端水洗漱,又催促雪姣幫忙梳頭。
崔硒懶洋洋的從牀上起來,道:“不急,慢慢來。”
“什麼就行,”林琪道瞪他,“今天可是要行禮的,晚了像什麼樣子。”
林琪拿了跟嵌寶琉璃簪別在腦後,微微晃了晃,感覺一陣珠光寶氣,便急三火四的套上蝶戲百花的大紅百褶衣裙,又拖了崔硒過來,給他拾掇一番,把定親禮的蝶佩雙雙系在腰間,這才急往明苑主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