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會掉淚,以前我還以爲這個女人是不會哭的生物呢。今天她表現出來的一面徹底刷新了我對她的認知,看來在某些方面她也不像表面那麼冰冷。
正好王炎這件事情就是她的軟肋。
一路上我都是冰柔的訴說對象,她和王炎的關係雖然不是親生兄妹,但關係要勝過親生,而且兩個人同時加入那個特種部門,專門解決一些特殊事情。
別看陳曉玲一直都在開車,我知道剛纔那些談話肯定被她一字不落的全部聽了去。而傻強則是無力的靠在沙發上,不停的後悔因爲十萬塊錢而差點丟掉自己的性命。
這次傻強真的被嚇到了,他最好的朋友強子因爲他被人殺了,而且死的還非常悽慘。他說要不是爲了這點蠅頭小利去答應這件事情的話,說不定現在強子也沒有事情。
最後他讓我不要再管這件事情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他而起,他也聯繫了自己的三叔,這兩天正在竭力的趕來。他在車裡面就把話說開了,三叔這個人走遍大江南北,十六歲就開始吃這行飯,肯定知道我要找的地方。
聽着那種肯定的口氣,我不激動那是假的,不過再見到那個所謂的三叔之前,我必須讓自己冷靜一下。
縣醫院的病房裡面,冰柔臉色慘白的坐着,我打了一盆溫水幫她擦拭手臂上的那些血。最長的那條口子,縫了五針,這以後肯定要留下傷疤,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現在很鬱悶。
我實在忍不住了,張口問她:“你不是很牛比麼,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她知道我在說什麼,卻沒有開口回答我,而是搖頭鬆了一口氣,開始沉默起來。
整盆溫水被冰柔身上的血染紅,她的傷口集中在手臂上面,從傷口樣子可以判斷出是被抓的。先用十二年壽命換楚瑩瑩十二天時間,後面出了村子後也不提出離開,而是不留餘力的在我身邊。
到現在我越來越看不懂她了,按理來說這種性格的女人想要她幫助你,不給點好處是不可能的。可是冰柔從來還沒有跟我提出來要什麼好處。
抽菸區域,傻強摸了根菸給我,那暗黃的手掌心兒裡面全是老繭,只要一靠近他就能聞見一股土腥味兒。
深深的抽上一口,傻強盯着我說道:“兄弟,我很感謝你能這樣幫我,說句掏心話兒,今天看見你那個朋友因爲我這件事情弄成這樣,我心裡也滿不是滋味的。三叔馬上就要來到這個縣城了,剩下的事情你和你朋友只要旁觀就好。”
傻強性格直,心裡有什麼說什麼,對於這點我是深信不疑的,自然也沒有去懷疑他所說的話。
隱隱間可以感知到,傻強和我比以前更加親近了,可能就是爲了這件事情。換做別人可能早就抽身離開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人之常情,就別說纔剛剛認識幾天了。
而我沒有,雖說我們兩有交易,但這也不是藉口,按理來說我大可以重新找人去詢問。
人心,就是要這麼抓。
中午我們幾人在醫院附近隨便吃了一點飯,然後買好冰柔之前吩咐的那些東西,她手臂上的傷是髒東西弄出來的,自然不能就常規方法去處理,來醫院的原因只是爲了止血,這一點必須藉助醫院才能完成。
中途傻強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他整個人放鬆了不少,掛掉電話後他讓陳曉玲先把東西拿給冰柔去。說明白點,就是強子不信任陳曉玲,畢竟兩個人的身份可是死對頭。
我和他來到縣城裡面的班車站,這裡人來人往,各種黑店。有句話說的最好,想要看社會最底層的場景,車站是一個好地方。
大概等了十多分鐘,一個帶着墨鏡的老頭一瘸一拐的往我和強子走來,第一眼看上去這個老頭兒很普通,甚至會把他認成一個傷殘人士。第二眼看上去,你就會發現這個老頭不簡單,從走路的樣子中可以看出這個老頭兒骨骼很軟。
每個倒斗的人,多少都會一些縮骨功,顯然這個老頭餓縮骨功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傳言練過縮骨功的人,很容易就能鑽進一個老鼠洞,這句話有沒有水分我就不知道了。
“三叔,你終於到了。”傻強趕緊往前兩步,一把搶過這個老頭兒的行禮。
老頭兒好像有點生氣,衝傻強大罵了一句:“你個傻吊,以前我怎麼給你交代的,做我們這一行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你即將面對的事情,就算了解到百分之九十九都不能動手,因爲你很有可能就死在那剩下的百分之一上面。”
罵了一句還不解氣兒,這個老頭朝頭打了傻強一巴掌,聲音也是大了一點:“你想氣死老夫,竟然敢接那種活計,明明知道這活計不對勁兒,你還亂來?缺錢你不會和老夫說麼?”
這老頭兒又小又矮,卻操着一副大仙兒的口氣,要是旁人的話肯定會一笑而過,打心底把這個老頭子當做大仙兒。但我看出來這小老頭兒是個有本事的人,傻強和這老頭比起來根本就是天上的地下。
被這麼罵,傻強也不敢回嘴,就一直低着頭讓老頭子罵。
等着老頭兒不說話了,傻強笑呵呵的對我介紹道:“兄弟,這是我三叔,既然我能讓你看見三叔本人,我也就不會跟你藏着掖着了。倒鬥分爲南北兩派,我三叔屬於南派,因爲在行內知名度也比較高,所以人家也喜歡叫他南派三叔。”
南派三叔?我抓了抓頭,這個名字挺耳熟的,貌似在哪裡看見過。以前我看過一本關於盜墓的小說,那個作者好像就是南派三叔吧?難道他敘述的就是眼前這個老頭的故事?
我很有禮貌的伸出手來,那老頭兒隔着墨鏡打量我一眼,也是慢慢伸出手來和我握了一下。輕輕一捏,那手掌就好像豆腐一樣,非常軟,我都認爲只要自己力氣再大一點都可以把這隻手捏變形了。
“三叔好。”
看見我這麼有禮貌,這個老頭倒也沒有擺什麼架子,也對我點頭微笑。
“先吃飯。”他說了一句,揹着手往車站外面走去,我和傻強剛剛纔吃的,可是傻強卻不敢告訴老頭兒自己吃了。
他乖乖的跟在老頭兒進了車站附近的一家餐館。
才坐下,傻強就幫這個老頭點了一大桌子的飯菜,這才恭恭敬敬的放了一根菸上去。
老頭兒取下墨鏡,看着傻強手裡面的印象煙就直接皺起了眉毛,他厲聲道:“怎麼,是不是賺了十萬塊錢,你就開始得瑟了?”
傻強身子抖了一下,擡起頭來趕緊解釋道:“三年尋龍,十年點穴,三叔以前的教導不敢忘。
我瞬間就知道是個什麼意思了,這老頭估計是不想讓傻強太張揚,一掏出來就是六十塊一包的印象煙。說起倒鬥,大家的第一個印象就是有錢暴發戶,隨便幹一票就可以發家致富。
只有行內的人清楚知道,三年尋龍,十年點穴,這種辛酸外人根本體會不了,這就是老頭兒反感傻強的原因。
搖了搖頭,老頭兒接過這支菸,弄成兩截丟地面,從自己腰桿裡拿出煙槍,自顧自的吹了起來。
那口老槽牙,殘次不齊,看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給老夫說說那件事情。”
隨着三叔開口,傻強一臉喜意,這代表着這個老頭不會不管這件事情了。當下他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三叔,包括怎麼樣遇到我們,我們又怎麼樣幫他的。
老頭兒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死死的盯着我,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話來:“你是陰陽師?”
我點了點頭,算作默認了。
隨後,他自語了一句:“蓬萊仙海,雲頂天宮?老夫精讀搬山分甲術,搬山填海術和分山掘子甲,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地方?”
一聽見他這麼說,我心裡咯噔一聲,難道連這個人都不知道卿竹所說的地方麼?
我的心落到了谷底,不過老頭兒後面也說了一句,只要在這個世界上真有這個地方,那麼他一定能找出來。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和大量的財力和精力,這些必須我來承擔,能幫我已經是看在傻強的面子上。
傻強吃我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我見好就收。
當下我站起來對他九十度彎腰:“三叔,倒鬥這方面的本事我不如你,但以後只要你需要,一句話我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老頭兒點了點頭,獨自在那兒抽着悶煙。
看他樣子似乎有心事,但我和傻強也不敢多問,能夠困擾住這種能人的事情,就算告訴我們也是浪費口水。
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老頭兒肯定是個陰陽風水師,風水造詣絕對在莫小亂和冰柔之上,只是不知道和老爺子比起來,這個三叔到底有幾斤幾兩?
南派以觀風望水爲主,地下是否有墓,一眼便知。
所以老頭兒才說自己能夠找到那個蓬萊仙海和雲頂天宮時,我這才抱着很大的希望,剩下的就是瘋狂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