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也不是什麼厲害的病毒,出於好奇,易平安索性就看完這個視頻短片。短片不長,畫面也很差,黑暗的走廊裡,只見一個女子正在邊走邊梳頭,從走廊那一頭慢慢地走到鏡頭前來,那女子眉清目秀,雖不算傾城傾國,但也別有一番風韻。
平安心想:“這難道是色情片的預告?”
只見那女子慢慢地在鏡頭裡越來越清楚,她的表情只是認真地望着前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外的平安,看得她心裡直發毛,雖然知道只是視頻短片,卻仍有一點心慌。
她不敢再看下去,感覺那女子比任何從屏幕裡跳出來的鬼臉都要恐怖得多,而且那梳頭的動作重複着,一下一下,近看根本沒有梳子,而是用五指叉開在那裡梳,也不知道梳了多少下,似乎連指尖都隱約帶着一點血色,平安的心開始嗵嗵地跳,她看到那梳頭的五指上根本沒有指甲。
哇,這麼恐怖的短片,不知道是哪個傢伙無聊時拍下來放在網上嚇人,平安忙去找鼠標要關掉這個窗口,可是,就在她身子湊近電腦屏幕準備關機的時候,那女子忽然做了一個動作:她把頭髮飛快地分成兩股,她那一頭青絲很長,濃而且密,從中間分開散在肩頭,那女子猛地一下把頭髮飛快地纏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往兩邊拉。
平安就這麼近距離地看到這麼一出電腦裡的自殺場面,她從來沒想過有人會用自己的長髮把自己給絞死,而且那女子的兩隻手似乎越來越用力,兩股頭髮像上吊繩一樣深深地陷入了那女子潔白的脖子,嚇得她手都軟了,連光標都指揮不了。
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女子的雙眼漸漸翻白,舌頭因爲窒息而伸出嘴外,由鮮紅色慢慢轉紫,臉也已經漲得發紫,而她的雙手卻像着了魔似的拼命往兩邊拉頭髮,頭髮貼着耳朵扯得像一片殺人用的刀,整齊劃一,已經深入脖子。終於這個片子到頭了,只剩一片黑。
居然有人用自己的頭髮把自己給絞死了!
易平安看完這個短片,覺得這個世界真變態,居然有人想得出這個點子,而且還拍成了視頻,雖然這個做法很無聊,但也真的成功地嚇到了她。
她不由自主地往自己的脖子上摸去,剛剛那女子在自殺時痛苦的表情深深地感染了她,她感覺到脖子發癢不舒服。
入手處似乎有一點絲滑,脖子上像是纏了什麼東西,她拿下來,居然是一根黑到發亮的長髮。
平安往後一退,飛快地回頭,驚恐地打量周圍,她只有齊耳的短髮,顯得青春飛揚,而且方便打理,這麼長的頭髮絕對不是她的。
這頭髮是那樣的亮,而且長得可以像繩子一樣繞自己的脖子一圈了,可是,自己一個人住哪裡來這樣的長髮?
她忙把頭髮丟掉,心裡一陣空虛,早早把電腦給關了。快點睡吧,她躺在牀上想,明天一起來,就是新的一天,再也沒有這種奇怪的事情,說不定是坐車的時候自己前面的長髮女子的頭髮,不用疑神疑鬼。
平安安慰着自己,而她卻因爲心裡有了陰影,就一次一次地用手摸着脖子,想看看還有沒有長頭髮,就那樣摸了一遍又一遍,直摸到手指甲發疼,像要斷掉一樣。
鍾原這個時候正走在回家的樓梯上。前一夜他雖然沒有睡好,但還是去鬼吧裡幫蘇怡,不然蘇怡一個人怎麼也忙不過來。雖然很困,但是他還是堅持到酒吧打烊纔回家。他拖着一雙似乎不屬於自己的腿,走在樓梯上的時候,像踩在泥地裡一樣拖不動腿。
鍾原走上樓的時候,聞到一股清香,擡頭一看,被自己丟掉的那盆曇花居然還原封不動地在那裡,難道沒有人撿走,或者丟掉嗎?
那花盆是青瓷的,上面一圈白色的碎花,很是普通,裡面的曇花,已經打了幾個花苞,美麗地立着,在拐道那裡像在呼救。
他把那盆花又抱了起來,心裡想的是那個可憐的七婆的女兒,那個女人生前一定很寂寞很寂寞,纔會養一盆在深更半夜纔開的花,有誰和她欣賞美景?誰會把花給摘下來送到她的手裡?而她又是怎樣的絕望而選擇自殺?
這個世界一定是讓她很孤單,她纔會選擇離開。不知道她在另一個世界會不會開心。不知道爲什麼,鍾原忽然像是對那個照片中的女子着了魔一樣,心底生出了一種憐愛的情緒,彷彿自己有責任保護她,保護她留下來的花。
他抱着花一步步地走上樓梯,那花朵似乎有知,隨着鍾原的腳步輕輕地晃動,像一個美麗的女子在那裡微笑,身姿搖曳。
這盆花今夜一定會開的,它已經含苞欲放到了極點,所有的美麗會在一剎間釋放,清香會撲面而來。
鍾原把花放在牀邊的窗前,澆了一杯水。月光下的花美得異常,他支撐着想看到花開,最後卻還是因爲太倦而合上了眼皮。
鍾原躺在牀上,恍然間,似乎看到牀頭有一個女人在梳妝,他努力地睜開眼睛,果然有一個女人正坐在自己的枕邊梳一頭長髮,他那個角度剛好看到女人的臉。
那女子豔若桃花,美得讓人無法忘懷,眉眼間都是淡淡的悲傷。鍾原一時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見那女子起身,走到窗邊,居然輕輕地坐在一朵盛開的曇花上,仿若一個月下仙子,那花像是變活了,輕輕地用葉子撐着女子,她在潔白的花朵上輕輕地踢着腿,只見她身後的月光慢慢像一池水一樣流動起來。
那女子笑了,手輕輕一揮,白色的輕紗圍成了一個圈,圈內的月光都變成了蝴蝶,閃着月光的蝴蝶,不,完全透明的月光蝴蝶,那女子被月光蝴蝶給托起,慢慢地飛,飛向遠方。
鍾原睜大眼,想看個真切,只見那女子回眸一笑,左眼角的小痣像一顆淚光,照亮了鍾原的心。
鍾原大叫一聲“別走!”從牀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