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風正在工作的時候,接到了那家服裝店打過來的緊急電話,聽到母親出了事,他的大腦嗡的一下。他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胡蘭珠也被專賣店的人送過來了,胡蘭珠是政府的人,曾做過市長的,專賣經理着實捏了一把汗,只是不知樓梯上哪來那麼多珠子。
胡蘭珠從凌晨開始手術,手術一直做了將近三個小時,徐賓和兒子就在手術室的外面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手術結束。胡蘭珠被推出來時,兩個人都奔了過去。胡蘭珠現在是半睡半醒的狀態,時而地就會發出一聲呻吟聲。看着老伴痛苦的樣子,徐賓自是心疼,而徐長風心裡對母親的不滿也全部轉化成了擔心。
胡蘭珠在病房裡安頓好,情況穩定一些後,徐長風道:“爸爸,你回去睡一會兒吧,我在這裡守着媽就行了。”他看着父親一夜之間,憔悴不已的神色,忍不住一陣心疼。
徐賓道:“那我先回去,如果有什麼事,立刻就打電話給我。”
“知道,爸。”徐長風說。
徐賓走出了病房,伸手扶了扶太陽穴,這一夜沒睡,擔驚加受怕,他的頭暈暈的。心底不由感嘆:這人老了就是老了,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
他向着醫院的外面走去。小北的車子開過來,徐賓鑽了進去。不遠處,紅色的車子駛過來,楚喬眯了眯眸看看徐賓鑽進車子的身形,她將車子開進了另一面的停車場。
徐長風在母親的牀邊坐下,伸手揉了揉額頭,這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母親怎麼會踩到珠子,滑下樓梯,而那珠子又是誰落下的?
他揉了揉額頭,不知是過於擔心母親,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心裡總是有一種慌慌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讓他感到不安。
病房的門被人輕叩,接着,楚喬的身形就走了進來。徐長風看向她時,微微擰了眉。
楚喬道:“你別誤會兒,我不是來看你,我只是來看伯母的。”楚喬向着胡蘭珠的牀邊走過去,胡蘭珠正好微微地睜了眼。
“伯母,你怎麼樣了?”楚喬關心地探過身形。
胡蘭珠是死都不會想到,她這一跤,這一場飛天災禍就是拜眼前這個看起來無比可愛,內心裡狠毒無比的女人所賜媲。
“哎,真是飛來橫禍。”胡蘭珠感嘆了一聲,聲音裡透着一股子虛弱。
楚喬做出擔心的樣子,“哎,真是,那地方怎麼會有遺落的珠子呢?真得好好查一查,倒底是誰扔的。”
徐長風神色肅冷地看着楚喬和胡蘭珠說話,他的手機響起來,他便起身出去接聽了,接完電話,主治醫生正好走過來。他又陪着走進了病房,楚喬躲開了一些,那位醫生便彎身查看胡蘭珠胳膊和另一條腿上的擦傷,徐長風將手機放在了胡蘭珠身旁的牀頭小櫃上,小心地配合醫生給胡蘭珠挪動身體,胡蘭珠的胳膊腿上青紅片片,有些地方,還搓破了皮,冒着血絲。
那醫生又檢查了一下胡蘭珠接骨之處,才說道:“徐先生,你跟我出來一趟。”徐長風便跟着那醫生一起向外走,而他的手機便遺落在了牀頭櫃子上。
白惠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楚喬不經意地向着那黑色的手機瞄了瞄,立刻看到了屏幕上那跳動着的‘白惠’兩個字。
她的眼中不由冒出一絲怨毒來。
“我去把手機給長風送過去。”楚喬對胡蘭珠說了一句,便拿着手機出去了。
這裡是高等病房區,走廊裡很安靜,連個過往的人都沒有。她輕輕一笑,按下了接聽鍵。
“喂?”
楚喬清潤動聽的聲音從手機那面傳過來時,白惠當時就呆了一下。她又看了一下手機屏上的號碼,沒有錯,就是徐長風的。
楚喬笑呤呤道:“怎麼,找風嗎?風睡着,還沒醒呢,我們現在西山別墅。嗯,昨晚太累……”
白惠的腦子裡當時就嗡的一下,西山別墅,他竟和她在西山別墅,共度春霄?他不說他母親出了事嗎?
她的身形不由地一陣發顫。
難道他又在騙她?她的腦子裡嗡嗡的,臉色頓時泛出更加青慘的白來。
而在此時,手機那邊傳來徐長風低醇溫朗的聲音:“孩子們生下來,我全都抱回來交給你養……”
白惠一下子呆住了。手機裡面那熟悉的說話聲像是一記悶棍敲在她的頭上。抱回去交給誰養?楚喬?她瞪着那雙吃驚不已的眼睛,腦子裡是一連串的疑惑,和震驚。她的身形禁不住一陣巨烈的顫抖,手機墜落地上。
“白惠!白惠!”手機那邊沉寂一刻後傳來王嫂驚急的喊聲,楚喬輕勾脣角,左手的黑色手機輕按關機鍵,又默然無聲地送回了胡蘭珠的病房。胡蘭珠仍是迷迷朦朦的狀態,此刻竟似是睡着了,沒有看到楚喬再次進來的身影。
徐長風從醫生那裡回來,楚喬竟是已經離開了。他看到牀頭上的手機,便隨手裝進了兜中。
“媽,你怎麼樣了?”
他輕問了一聲,胡蘭珠微微地睜了睜眼,聲音虛弱地道:“藥勁兒還沒過,沒有感覺。”
“哦,一會兒可能會疼得厲害,醫生會過來打止痛針。”徐長風說。
胡蘭珠輕嗯了一聲,看着兒子眼睛裡布着的血絲,有些心疼:“叫特護過來,你回去休息吧,一晚沒睡了。”
徐長風道:“我沒事,晚上再走。媽,你不舒服就閉上眼睛睡吧,睡醒了會好一些。”
徐長風輕握了握母親的手,胡蘭珠嗯了一聲,又緩緩地合上了眼皮。
“白惠?”王嫂輕拍了拍白惠的臉頰,白惠似從一陣迷夢中清醒過來,“我媽她怎麼樣了?”她問王嫂。
王嫂搖搖頭。急救室的門打開了,兩個人的眸光都向着那匆匆而出的醫生望過去,“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那醫生神色間有着歉然的神色。
白惠當時便是瞳孔放大,大腦裡面失去了意識一般,空白一片。好半晌,她才痛苦地叫了一聲“媽媽,”身形軟軟地倒下。
白秋月就這麼死了,帶着她對人生的遺憾,帶着她女兒身世未解的秘密,匆匆結束了她五十五歲的生命。
白惠良久纔在王嫂的懷裡清醒過來,白秋月的屍體已經被推去了太平間,她還處於一種迷登登的夢魘中一般。兩眼直直地發怔,直到袁華頹喪地過來問她該怎麼處理白秋月的後事時,白惠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王嫂擔心不已,她找了個機會出去撥打徐長風的電話,但是連打了好幾遍,都是關機狀態,她心急不已。白惠那裡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讓她放心不下,徐長風的手機打了幾次都是關機,清致又遠在歐洲沒有回來,她一時之間又急又慌,只得又回來將白惠的身形摟在懷裡。
已經是傍晚了,徐賓連打了兒子好幾個電話,想詢問一下老伴的狀況,兒子的手機都是關機照態,他又匆匆地來到了醫院。徐長風這才知道自己的手機竟是關着機的。
他皺了眉,心頭有幾分疑惑,他不記得他有關過機,難道是被他不小心給碰上了關機鍵嗎?
他的手不由地落在了胸口處,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種慌慌的感覺越發重了。徐賓一來,他便起了身,“爸,我回去一趟。”
“啊,去吧。”徐賓在家裡休息了一天,精神好多了。徐長風便立即披上外衣出來了。
“楚小姐,徐先生他出去了。”有男人的聲音低低地滑過楚喬的耳膜,夜色蒼茫下,楚喬的眼睛裡閃過難以琢磨的神色,“你們阻他一阻。”
她輕輕淡淡地吐出這樣一句話來,手機收線,高挑的身形走到了臥室的窗子前。外面,秋夜如水,月色如鉤,她擡腕看了看上面精緻的黑色腕錶,呵呵,真是個好東西。
徐長風從醫院裡出來,邊向着車子處走,邊打電話給白惠,但是白惠的電話久久都沒有人接聽。他又打電話給王嫂,王嫂一聽到他的聲音便說:“徐先生,你怎麼纔開機呀,打了你好幾個電話了……”
王嫂說起白秋月突然間去世,徐長風當時就呆了一下。“白惠呢?白惠怎麼樣?”他急切地問了一句。
王嫂說:“情況不太好,徐先生你得快點過來。”
徐長風心底焦急不已,耐何,從胡蘭珠所住的骨科醫院到白秋月停屍的醫院,車子要繞上大半個城。他情急之下,車子提速,風馳電掣地奔馳起來。
“攔住他,就那輛車,看見沒有,尾號是68的那個。”賓利右側的車道上,幾米開外的一輛車子裡,兩個男人低低地嘀咕了一句。那輛車子便是驟然間提了速,從斜刺裡衝了過去。徐長風眼前一花,斜刺裡的車子直衝上來,眼看就要撞上賓利,他忙打方向盤。但由於車速太快,他躲過了那衝過來的車子,眼前的快速路護欄卻再也躲不開,賓利直直地紮下了快速路……
白惠的身形行動不便,又悲傷過度,一直就沒有離開醫院。母親突然間就與世長辭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擊,突然間失去親人的悲痛讓她崩潰。
“白惠呀,你聽王嫂一句,先回家,你肚子裡的孩子禁不住折騰啊。”王嫂擔心不已地說。
白惠神色呆怔,回家?她回哪兒去?回到那個,他給她準備的,他給她的房子?
呵,他一直在騙她,騙她好好生下孩子,其實是要交給楚喬扶養。他只是怕她不聽話,所以一直在騙她,騙他和楚喬已經分開了,騙她說,絕不會把孩子交給楚喬扶養。
都是假的。
她的眼淚流下來,冰涼冰涼的。
楚喬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發出篤篤的聲響,她笑呤呤地走到了白惠的面前。雖然前面有保鏢,雖然隔着幾米的距離,但楚喬的話,仍然一清二楚的傳入白惠的耳中。
“怎麼,還沒生啊?我都有點兒等不及了。”她的手指似是無意而爲地輕輕地轉動着手腕上的翠綠珠串,“這串珠子是風才送給我的,說讓我好好待他的孩子。哎,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兒,那得多費神呢!不過還好,徐家有錢,可以多請幾個保姆……”
白惠的眸光不由向着她的手腕輕輕轉動處看過去,走廊的燈光下,那串珠子散着碧綠碧綠的光,瑩亮剔透。她的腦子裡陣陣恍惚,楚喬的話是真的嗎?徐長風你可真的是這麼卑鄙嗎?
你所有的溫存,所有的歉意,都只是在騙我,生下孩子嗎?
一種說不出的悲痛憤怒和屈辱猶如從頭頂澆過,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白惠只感到說不出的涼意侵入骨髓,侵入五臟六腑之間。她絕望地叫了一聲,一手捂住了肚子,額上冒出涔涔的汗來,“王嫂……啊……”
她癱在那裡,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下來,“啊……”
“白惠!”王嫂驚急,一把抓住了白惠的手,“你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痛……好痛……”白惠的手指在痙、攣,肚子裡一陣一陣撕扯一般的痛讓她聲音艱難。
“啊……”
她痙、攣着的手指緊緊地掐住了王嫂的手,皎月一般的臉上,掛着悲涼的絕望,“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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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這裡,轉折點各種不好寫。大家體諒。
關於小糖豆,明天就會寫到了。月承諾大家小糖豆會保住,但是因此而把以前的思路全體打翻,所以煞費了精神。小糖豆會保住,但是中間的大虐必不可少。親們,你們接受不了也要接受,這可是我思來想去,夜夜難眠纔想出來的最好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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