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經意的發現,就連江西穆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腦袋當中,還不斷盤旋着這些內容。
“結果還沒有上到二樓,我就只得扶着樓梯,纔將你背上去。”
那個中年男子揹着老人的時候,扶着牆壁、緩坡的扶手。
江西穆看着扶梯,又看看自己的手。猛然想到——指紋,或許還停留在扶手上。
10月10號發生的第一個案件,勇遇樂是住在四樓,中毒死後,兇手將其背下來。
他又看看扶手,再看看自己的手。或許,那個地方可以採集到兇手的指紋。
突然冒出這個想法是如此的驚人,但必須得到現場驗證一番。
江西穆火急火燎的開着車,加急速度往鋒興園方向而去。
很有可能,勇遇樂的住的那個單元,兇手的指紋會停留在扶手上。
但車開到西洋路,還只是一半路程的時候,他就有些打退堂鼓。離第一起命案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這期間也沒有留意那扶手,或許早就被擦拭乾淨了。
想想也是,當兇案放生之後,所有人都將目光注意到那奇怪的現場上了,之後就不斷的大範圍搜索兇手,怎麼會注意這個小小的扶手。
不過總之去試一試吧。
此時爲下午兩點鐘,江西穆將車停在鋒興園的外邊。小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着,將這個小區籠罩在一片濛濛的霧中。路上泥濘,踩上去便濺起泥巴,打溼了褲腳。
上一次有來過,江西穆不必詢問這裡的居民。小區門口並沒有保安,他停在公告欄前,上面有許多的廣告以及寫給小區業主的公告信。公告信上很殘破,寫於去年,上面大致內容爲“小區業主無法達成一致,在更換物業上存在衆多分歧。”
江西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打溼,頭髮上沾着晶瑩的水珠。但是他渾然不覺,手撐着腮幫,不斷的思索着——兇手將人毒死後,揹着屍體下樓,由於屍體很重,很有可能兇手得扶着樓道扶手。
就是不知道那指紋有沒有被擦除了。
走進一棟,從一樓到四樓,他不斷的打量那扶手。扶手上灰塵蓋了有3毫米米高,這就是物業不完善的壞處。但同時也是好處,扶手上,每隔一到兩個臺階,就會有一處與旁邊不同——灰塵的高度。
江西穆試着將手搭在扶手梯,便感到手下的灰塵不停的掉落。
將手拍乾淨,上面留下一個手掌印。而那高低不同的灰塵高度,就解釋得很清楚——兇手確實扶着樓梯下去,留下手掌印。對比兩個手掌印,兇手留下的顯然要寬一些。表面兇手的手很寬大,經常做苦力的人會是這樣的情況。
如果他是兇手,背完屍體到樓下。只要大膽一點,可以將樓道的扶手梯從上之下都擦一遍。顯然兇手沒有想到這一點,留下了犯罪手印。過於專注殺害,卻沒有想到之後的退路,定然是憤怒燃燒了理智。
但是,有一個問題——這上面的手掌印以及指紋,真的證明是兇手的?
江西穆不敢確定。
萬一勇遇樂死後的第二天,物業的保潔阿姨上來將扶手擦了一遍,之後一個月都不來擦拭,灰塵也有可能堆積到2、3毫米高。
接下來他又繼續往上面走。從四樓走到七樓,他專心致志的看着扶手,扶手上僅僅出現了一兩處的掌印,但是這兩個掌印不僅樓層不同,連樣子都不相同。想來這應該是居民留下來的。
他記起外面的公告寫着“小區業主無法達成一致,在更換物業上存在衆多分歧”,那麼清掃打理的可能性會很低。一樓到四樓出現的衆多手掌印,理應是兇手留下的。
但最好還是問下這裡的社區工作人員吧。
他走到樓下,詢問一個人:“這裡的社區辦公室在哪?”
“你是調查那——那勇遇樂的命案的嗎?”那是個40多歲的女士,很緊張,頻頻的擺手:“不知道,我不知道。”
江西穆打量了自己的工作服,便知道這女士害怕的原因,他改了一個理由:“這裡有人說發生偷盜,我到社區辦公室瞭解下情況。”
那女士稍稍放下了心,“你走到後面的8棟,對面就是了。”正有走,她又回頭神神叨叨的說道:“我們這自從有人死之後,這個小區就好多人搬走了。發生偷盜太正常了。”
走到八棟居民樓,社區就在對面。江西穆走進去,找到社區主任,徑直就說自己是調查勇遇樂的命案。
社區主任頻頻點頭,“好、好、好,我一定好好配合。”
“這個鋒興園有物業公司嗎?”江西穆問道。
社區主任擺擺手,“一年都在糾纏這個問題,之前是崢嶸物業,居民都反應光收費不做事,又給換掉了。”
“這一個月來,有沒有對樓道進行打掃。”江西穆接着問道。
社區主任很肯定的說道:“沒有,一年都沒有。”
江西穆可以肯定,那應該是兇手的指紋。正要離開時候,他又回頭問道:“把那一單元所有住戶的名單給我。”
他驀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是老人,那很有可能在上下樓的時候扶着樓梯。爲了排除這一個可能,他需要住戶的名單。
社區主任吩咐一旁的人打印出來,上面有14個人。隨後社區主任介紹上面的人,“一樓一室的王阿姨有一個女兒,上了名牌大學。二室是秦大爺,只有他一人在家,他的兒女啊都不理他,任他一人生活……”
江西穆冷冰冰的打斷,“你直接介紹這個單元,有多少個老人,年齡多大,腿腳是否方便。”
社區主任還沒有來得及證明自己的工作,就被硬生生的打斷,皺了皺眉頭。他看到名單,指道:“一樓的秦大爺,80歲,腿腳還算方便,拄着柺杖就可以行走。五樓的劉阿姨,62歲,腿腳利索,晚上還常常和姐妹們一起跳廣場舞。嗯——就這兩個人是上了年紀的。”
江西穆單手託着下巴,想着,唯一有可能觸碰扶手的會是這劉阿姨。但是她腿腳利索,可能
性不大。秦大爺雖然拄着柺杖,但是住在一樓,也不大可能一樓到四樓留下掌印。
但這只是推論,爲了保險起見,最好是錄下指紋。“幫忙聯繫這兩人,我好錄指紋。”
“你是懷疑這兩人殺人?”社區主任愣住了,隨後笑道:“你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啊——”
“我在樓梯扶手發現多達二十多處的指紋,均爲同一個人留下。聯繫這兩人,我只是進行排除。”江西穆對於他的不理解並不氣惱,大致解釋自己這麼做的目的。
社區主任便開始打電話聯繫,江西穆也打電話聯繫技術科邊江,讓他過來採集指紋。
半個小時後,邊江很快趕來。江西穆將大致的情況告訴給他,他點點頭,“這個容易呀。”
秦大爺和劉阿姨很配合,在指紋採集器上摁下了指紋。邊江收錄後,便問道江西穆:“你真的在那扶手發現了指紋嗎?”
江西穆點點頭,並帶邊江到一棟的樓道,指着扶手:“這裡有二十多處指紋,你能採集嗎?”
邊江將眼睛都湊上扶手,一一的打量,“都在灰塵上呀,那這是減塵指紋了,難度有些大。”
“你自己想吧。”江西穆冷冷的說道,不善於安慰。
邊江拿捏了很久,拿着膠布,開始慢慢採集。用膠布從指紋的中間開始慢慢粘貼,沿着紋路一點點的輕輕按壓。結果——“哎呀,灰塵太厚,坍塌了。不過——這裡有二十多處,抽取十個地方應該不成問題。”
大約花了一個小時時間,邊江才收集結束。他抹了抹汗水,“第一次採集這麼多的指紋。”
“什麼時候有結果?”江西穆並不理會他的辛苦,只關心結果。
“這些指紋還要在暗室操作,採用透光法。得花個好幾天。”邊江冷哼道。
“好,記得告訴我結果。”江西穆轉過身,“回去吧。”
回到公安局後,邊江便開始忙碌這些指紋。江西穆回到檔案室當中,又一個人靜靜的坐着。
現在指紋採集到了,就看能不能排除那兩個老人了。可是,如果排除了,單單要一個指紋,用處並不是太大。如果兇手是累犯、慣犯,指紋可以知道是誰。但這是初犯的人,在前期那就並沒有什麼用,只能在最後成爲一個物證。
江西穆雙手抱着頭,往後靠在椅子上,只能期望會有一個好結果。
到了8號,邊江終於有了結果。
“扶手上提取到的指紋、掌印,從技術上推斷,是同一個人。”邊江推了推眼鏡,“同時比對那兩個老人家,與扶手上的指紋,根本不同。”
“那這麼說,是兇手留下來的?”江西穆問道。
“我可沒有這麼說,在兇手沒有落網之前,不能推斷這個就是兇手的指紋。而且比對已經錄過的犯人指紋,沒有一個相同。”邊江回答道。
果然如此。
這個指紋在目前來說,用處並不是很大。還是得積極的偵破這個案件,尋找到兇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