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屓趁着夜色掩護降落在醫院天台上,唐小棠距離【成就!把神龍九子全部騎一遍】又近了一步。
“這邊!”囚牛早早在樓梯間門口坐着等,見他們來了,趕緊招招手。
兩人朝他走過去,負屓問:“三哥怎麼樣了?”
囚牛招呼他們走進樓梯間,一邊說:“醫生說沒事了,醒了就好,養了這麼久,傷早就好了,只是腸胃功能有點失調,飲食需要多注意。——你沒給小棠姑娘添麻煩吧?”
負屓一臉尷尬,不知如何作答,唐小棠善解人意地擺擺手:“沒有啦,電梯來了!趕快去看嘲風吧,現在住幾樓?”
“四樓。”囚牛按了按鈕,電梯載着三人緩緩降下。
四樓的普通病房內正在親友大聚會,嘲風的病牀前圍坐着霸下、狴犴還有……還有熙妍,囚牛帶頭進門的時候熙妍正在削蘋果,擡頭一看馬上起身:“小棠姑娘到了啊,這位是……”
病牀上的嘲風還是蘇至水的模樣,大概是不想變化了引起醫生護士的疑心,他說:“是老八。”
熙妍馬上點頭哈腰地問好:“原來是八叔。”
負屓上次來沒見到她,這會兒也是一頭霧水,眼睛瞪得圓溜溜,囚牛笑呵呵地介紹:“那是你三嫂,還不快打個招呼。”負屓驚呼一聲,也跟着點頭哈腰起來:“三嫂好,三嫂好!這……來得太突然沒準備點見面禮……”
霸下“嗨”地一擺手:“自家人帶什麼見面禮,坐坐坐,橘子吃不?”
嘲風也笑道:“就是,坐下吃東西,明天我就出院了,一大堆水果吃不完也是浪費,快來一起吃。小棠姑娘也來,要拍照?”
“拍一個留作紀念唄。”唐小棠舉着手機退到了牆角,能聚齊五個不容易啊,必須拍照有木有。
於是兄弟五個圍在病牀前,唐小棠咔嚓一聲拍了張空前絕後的照片。
衆人圍坐着一起吃蘋果吃橘子各種吃,還有一大堆營養品估計只能搬着走,有的是蘇至水託人送過來的,有的是熙妍在外頭打零工掙錢買的,櫃子裡塞不下,牆角也堆了個滿當當。
趁着狴犴在,唐小棠把遇到須女的事說了說,還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正好可以請教一下他。
霸下疑惑地反問:“他說你是崆峒印轉世?可崆峒印在不周山倒塌的時候不是全碎了嗎,怎麼轉世?”
“碎的只是崆峒印的軀體而已,”狴犴將橘子皮捏在手揉來揉去,“神器都是有靈魂的,小棠姐姐不是有個司南嗎?連春秋時候的亞神器都修成了靈魂,崆峒印是上古神器,化了魂也不足爲奇。哎呀!”
他突然失聲驚叫,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忙着問怎麼了,狴犴誠懇地看着唐小棠:“那要照這麼說,小棠姐姐可比我們大多了,是不是該叫阿姨,或者姑媽或者阿婆什麼的?”
唐小棠差點雷暈過去:“千萬別!”
衆人哈哈大笑,囚牛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淨會胡說八道。”
“還有一點是我一直沒想通的,須女爲什麼要自殺?”笑夠了以後,唐小棠認真地問道。
負屓道:“我和長琴也覺得師父不會自殺,所以完全沒想到這一層上去,燧人氏已死,師父是名符其實的三皇,爲何非要自殺不可,只是想拆散我們的話,大可以用別的方法,自己死了拆散我們的意義又在何處呢?”
這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沉思,熙妍小心地問:“會不會是他老人家本來就命不久矣,所以才用這麼激烈的方法?”
嘲風微微搖頭:“吃了女媧草的人不會老死也不會病死。”
“那倒未必,”唐小棠馬上糾正,“神農不就病死了。”
嘲風眼一虛,朝窗戶努努嘴,狴犴馬上領會,跳下凳子去把窗簾給拉上了。
嘲風彎着腰,壓低了嗓門十分神秘地說:“這本是個秘密,但小棠姑娘既然是受盤古大神所託,就是知道也無妨,其他人你們都要保證守口如瓶,尤其不要告訴阿武。”
衆人點頭如搗蒜,都緊張地等着他公佈。
“其實……神農並沒有死。”嘲風說。
房中頓時全是抽氣聲,霸下伸手掏耳朵眼:“你說啥?神農沒死?他的墓不是你修的麼,沒死還修什麼墓?”
嘲風眉心微蹙:“就是因爲沒死,所以纔要修個墓把他關起來,小棠姑娘,阿武帶你去過薄山,墓裡的情形你還記得嗎?”
唐小棠有點遲疑地點頭:“記得……吧,太黑了,雖然有電筒但還是看不太清,怎麼了?”
“你覺得地宮裡像什麼?”
像……唐小棠恍然大悟:“迷宮!還是應聲牆的迷宮!”
嘲風“嗯”了聲,狴犴說:“哦~就是那個會被嚇跑的牆啊。”
“沒錯,當初我手女媧娘娘之託,爲神農修建陵墓,娘娘特別要求要在地宮四周佈下迷宮,爲的就是防止神農逃出來。”嘲風神情嚴肅地說。
“爲什麼要把他關起來?”唐小棠一臉不可意思的表情,“他犯什麼錯了嗎?”
囚牛插嘴道:“少昊說神農可能是失憶了,也許和這個有關?”
嘲風模棱兩可地聳聳肩:“這我就不清楚了,陵墓修好後,人是女媧娘娘送進去的,當時我雖然在旁邊看着,但並不見神農反抗,他只是像這樣呆呆地被拖了進去,”說着做了個殭屍的動作,“要說失憶倒也不是不像,不過僅僅是失憶的話,對旁人不會造成傷害,也犯不着關進墓裡去吧?”
霸下飛快地舔了舔厚嘴脣,說:“你們說會不會是這樣,這神農雖然沒死,但和死了也沒什麼差,女媧娘娘覺得與其讓大家知道神農成了傻子,不如讓大家以爲他死了,這神嘛,總是愛面子的不是?”
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爲了維護神農的尊嚴,女媧甚至把女媧石留在了薄山,爲了面子可能都是輕的,更多的是爲了穩住民心吧?
負屓思索着道:“那要照這麼說,師父也有可能是預感到了未來自己會變得不堪入目,所以寧可選擇一死。可不論是我還是長琴,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啊!”
這個問題無人能回答,發生在三皇五帝身上的事無一不籠罩着謎團,就連他們本人,恐怕也無法答上來。
唐小棠懊喪地抓頭皮:“我當時問問就好了,唉,一定是腦袋昏了。”
負屓打趣的道:“是啊,神農鼎的下落你也沒問,萬事不過一句‘早知當初’。”
唐小棠抱着頭啊啊啊啊抓狂,鬱悶得縮到牆角里去了。
第二天嘲風出院,蘇至水下山來送,大少爺臉上的青紫痕跡還沒褪乾淨,但已經大體恢復了本來面貌,和嘲風面對面站着有點照鏡子的感覺。
蘇至水問:“以後有什麼打算?”
嘲風笑着耙耙頭髮,一副浪子相,說:“沒什麼打算,到處走走吧。”
蘇至水從懷裡掏出一張卡遞過去:“這個……也沒多少,總比沒有好,身無分文的也沒法過日子不是?”
嘲風卻把卡推了回去:“不了,心意我領了,但錢我不能要,我白佔了你這麼多年的少爺位置,走前不能還收你錢。”
蘇至水執意要給,嘲風板起了臉:“你堅持要我收,就是不打算再和我做朋友了,那我收下也無妨。”蘇至水這才把卡收了回去,憂慮地問:“可在現世衣食住行都要花錢,你們現在連租房的錢都拿不出來吧?”
熙妍吞吞吐吐地說:“我幫人……織毛衣,繡十字繡,還是……攢了一點點。”
嘲風爽朗地拍拍蘇至水的肩:“別擔心我們,你當年空手出去,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我還會不如你嗎?放心吧。”
與蘇至水話別後,唐小棠也要回去參加開學典禮了,順便就邀請:“反正你們現在也沒什麼計劃,要不要去X市玩玩?包吃包住哦。”
“那、那多不好意思!”熙妍忙擺手,“還是等我們安頓下來了,有空再去那邊看你吧。”
唐小棠搖頭晃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啦,嘲風會受傷說到底也是因爲我師姐想要殺我,就當給我個賠禮道歉的機會唄。”狴犴在一旁悶着頭笑。
嘲風也拒絕道:“可是兩個人的開銷不是一筆小數目,光是車票就……讓你這麼破費實在不好意思。”
狴犴開始起鬨:“小棠姐姐有時空穿梭機哦,咻咻咻!來無影去無蹤!還有私人農場,有那~麼那麼大!”
嘲風一腦袋問號,負屓也道:“農場裡還養着這世上最後一隻日光鳥,還有一位美麗善良的園丁姑娘。”
“喲~這話我可要轉告給小悅,”唐小棠不懷好意地笑起來,“神農鼎沒找到,你還欠我一個月的苦力沒做呢,一起去?正好湊一桌麻將。”
負屓臉上冒出兩團詭異的小紅暈,不接受也不拒絕,唐小棠就默認他們都接受邀請了,全部打包塞進封印裡去。
封印裡。
嘲風眼發直,口微張,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平坦沃土和寥寥無幾的幾根仙草。
他哭笑不得地問:“這就是所謂的農場?”
“還在開發中,老師死了之後我就沒怎麼打整過,”唐小棠把小板凳端出來給他們坐,又指指點點介紹起來,“這裡是客廳兼餐廳,這個帳篷是我的,那邊還有兩個沒撐起來的是以前給囚牛大哥和黃綺回買的,你們可以用,被套牀單都是洗乾淨的,泉眼那邊是廚房兼洗手間,那個用簾子圍起來的是廁所,裡面有馬桶,洗澡的話得用壺燒水。大體上就這些,其他不知道的可以問小悅。”
嘲風夫妻倆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她,熙妍扯扯嘲風的袖子,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不是最喜歡……”嘲風邊聽邊點頭,然後又轉過去給負屓說,負屓也點頭。
唐小棠兩手一叉腰:“說什麼悄悄話呢?”
三人異口同聲地道:“沒有沒有,誇這裡漂亮呢。”
唐小棠懷疑地看着他們,嘲風推了推負屓,負屓起身去苗圃那邊找小悅,不知和她說了什麼,小悅捂着嘴笑,連連點頭。
可疑,真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