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一病不起,蘇至水又成了豬頭臉,瞞了十幾年的事終究還是穿幫了。
蘇老夫人得知真相後震怒,二話不說將熙妍攆出了蘇家大門,又把蘇至水拎到跟前狠狠地訓了幾個鐘頭的話。
然而事情還遠遠沒有完,嘲風昏迷超過二十四小時,各項生命體徵都極度衰弱,就是用蘇家的百年老人蔘也只能暫時延緩他的死亡,重症監護室裡的儀器更是不斷刷新令人驚恐的數據,一分鐘的心跳不超過五十下,並且有越來越慢的趨勢。
“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死定了,”唐小棠扒着玻璃窗往裡看,彷彿看見了當初朱槿身中劇毒命懸一線,心裡難過極了,“就沒有什麼辦法讓他活下去嗎?”
囚牛和霸下也各自神情複雜地看着病牀上的兄弟,他們九個同胞生,從未想過其中一人會先一步離開人世,還是因爲這樣的原因。
第一武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旁,嘆氣道:“他的求生意識極弱,簡直是不想醒來,除非有起死回生的藥,否則是真沒救了。”
四人均是默默,起死回生的藥別說沒有,就是有,也在他們的知識範圍之外了,想找也無從下手。
心電圖的折線微弱得好像隨時會變成一條直線,倒映在每個人的眼裡。
“你還來這裡幹什麼,還嫌害得人不夠哇?”阿慧厭惡的罵聲從電梯方向傳來,四人扭頭看去,只見她一手提着保溫飯盒走來,邊唾棄地罵着旁邊同樣提着飯盒的熙妍。
熙妍腦袋垂得幾乎貼着胸口,緊咬着嘴脣,沒有因爲她的言語諷刺而退避,慢吞吞地磨到他們面前,手顫抖地將飯盒遞給囚牛,聲若蚊蠅:“我做了一點吃的,如果不嫌棄的話……”
阿慧馬上又嘲道:“快歇着吧你,唯恐自己不礙眼是吧?要不是囚牛攔着,你早就被霸下揍成肉醬了。”
“阿慧,別說了。”
阿慧對熙妍是難以消除的,要是她當初痛痛快快把心裡的感情對嘲風說了,也就不會爲了掩飾夫妻不同房,而不斷騷擾別人的婚姻,那麼阿慧和第一武之間就更不會總有個結解不開。第一武深知這一點,只象徵性地勸了一句。
嘲風出事以來,霸下一見到熙妍就吹鬍子瞪眼睛,今天也不例外,但他剛微微動了動腳尖,囚牛立刻嗅出不對,擡手攔住他:“別亂來。”然後推開熙妍的飯盒:“熙妍姑娘不必如此。”
熙妍囁嚅着道:“這件事全都怪我不好,我不敢祈求你們原諒我,只想盡我的力,爲他做點什麼,否則我的良心……會不安的。”
“恕我直言,”囚牛比霸下要冷靜得多,但這並不代表着他原諒了這個將嘲風害至如斯地步的女人,“就算你後半輩子都給我們洗衣燒飯,又有什麼用?如果到現在你還是隻想着自己,只是怕受到良心譴責,那我想都不用老六動手,我會親自爲老三報仇。”
熙妍的頭幾乎埋到地上去,被囚牛的幾句話訓得體無完膚。
這時,嘲風的主治醫師過來查房,登記完各項儀器數據後,又將第一武叫到一旁小聲交談了幾句,後者指着這邊說了句什麼,主治醫師點點頭,又走了回來:“你們當中哪些是患者家屬?”
熙妍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搶在了囚牛和霸下之前舉起手:“我是!我是他妻子!”
主治醫師說道:“患者傷得並不太重,但求生意志薄弱,這一點非常的危險,你既然是患者的妻子,我建議你守在牀邊,多和他說一些快樂的、他喜歡的事,讓他重新燃起生的希望,這是現階段我們唯一能做的了。”
熙妍憔悴的臉上頓時有了光:“可以可以!我現在就進去嗎?”主治醫師剛一點頭,她馬上擰開門把手衝進了監護室,快得誰都沒機會阻攔。
霸下不快地問:“大哥,讓她進去會不會適得其反,三哥應該恨死她了吧?”
囚牛微微搖頭,透過玻璃窗注視着病房內:“你知道爲什麼老三瞞得住蘇家上上下下,唯獨瞞不過她嗎?”
霸下一愣,抓抓頭皮:“不、不知道,爲啥?”
“這還不明白,因爲嘲風也喜歡她唄,”唐小棠翻了個白眼過去,“愛上不該愛、不能愛的人,那種痛苦令他和蘇至水在面對熙妍的時候態度截然不同,當然就瞞不住了。”
霸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看玻璃窗內。
嘲風一身病號服,安靜地躺在各種儀器中間、雪白的病牀上,手背上插着輸液管,熙妍正一邊搓着他的胳膊爲他取暖,一邊流着淚不知在說些什麼。
世間最甜蜜最幸福,也最苦澀最痛苦的,不過是愛情而已。
醫院裡的事唐小棠插不上手,便向衆人告辭,返回學校。自己離開了不到三天,卻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唐小棠本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海洋之萃成熟後再去女幾山找狴犴,誰想這短短的三天裡,學校裡也翻了天。
“什麼?分手了?”
唐小棠回到宿舍時溫婷正在刷論壇,隨口一問“你和第一讓怎麼樣了”,得到的答覆竟然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差點一個腳滑撲在上牀的臺階上。
溫婷兩眼盯着屏幕,語氣平淡:“你那麼吃驚幹什麼。”
“能不吃驚嗎?”唐小棠要抓狂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鬧分手啊,你們纔在一起幾天?一個月都不到有木有!”
溫婷仍舊是那麼不溫不火:“那又怎麼樣,還有結婚當天就離婚的呢,我跟他不合適,分手是最好的選擇。”
唐小棠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溫婷遙遙一指她桌上的京東購物袋:“賠你的新手機,看看喜不喜歡。”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把話題給岔開了。
唉,這三天裡的信息量過大,自己的CPU怕是扛不住了,唐小棠搖頭又嘆氣,爬去睡覺了。
一覺睡到黃昏,溫婷不知上哪兒去了,唐小棠肚子餓得咕咕叫,到封印裡煮了一把掛麪充飢,然後才慢吞吞下牀來研究新手機。
第一武是個電子白癡,其實唐小棠也就比他好那麼一點點,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桌面鈴聲什麼的給調整好,正要伸個懶腰上樓打熱水來泡咖啡,手機突然“嗚嗚嗚”地震動起來。
誰這麼精準,自己纔剛換了手機就打過來,唐小棠忙放下水壺抓起手機查看,卻不是來電,而是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短信。
“走路的玉米於前日A時A分來電。”
“走路的玉米於前日【縱橫】B時B分來電。”
“走路的玉米於前日C時C分來電。”
……
“走路的玉米於今日X時X分來電。”
三十多條來電提示震得她手都發麻,唐小棠心道壞了,難道溫婷和第一讓鬧分手以後,壓根也就沒把她的去向告訴那兩個傢伙?
正想着,手機又震動起來,這回是來電,屏幕上閃爍的正是上回在C市時候黃綺回發過來的沙排代言照,唐小棠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被魔音穿腦的心理準備,接通:“喂……”
對面半天沒出聲,唐小棠又小心翼翼地:“喂?”
手機那頭又沉默了少說一分鐘,黃綺回終於虛脫了一般問:“小糖糖?”
“是我……”
等了幾秒,耳邊沒有響起預期中的怒吼,黃綺回只是說:“沒事就好。”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這反常的舉動倒讓唐小棠更忐忑了,水也不打了,重新撥回去,黃綺回接了,她陪着十二分小心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邊很忙,回頭再打給你。”
“等——”
一句話都還沒說完,黃綺回再次掛了電話。
唐小棠對着手機愣了半天,三天不見黃綺回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的聲調都和過去不一樣了,難道除了自己失蹤以及第一讓溫婷鬧分手,還發生了別的不得了的大事?
想打給第一讓問問,又怕他正在失戀的陰影中不能自拔,正當唐小棠拿着手機一籌莫展時,溫婷回來了。
溫婷左手提着一隻塑料袋,裡頭三個塑料飯盒,右手提着2.5升的雪碧一瓶,一腳踹開門走進來。
唐小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小棠你起牀啦,正好,來一起看電影,”溫婷晃了晃左手裡的飯盒,“粉腸、雞爪、牛板筋,都是你喜歡吃的喲!”
唐小棠莫名打了個寒戰,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專門下去給我買晚飯?”
溫婷溫柔一笑:“那是當然,你這麼累,一覺起來食堂早沒東西吃了,小嫣可叮囑我要照顧好你呀。”
她越是溫柔,唐小棠越是心裡發毛,遲疑着不敢過去。
“椅子端過來,還有水杯,咱們一邊吃一邊看電影——看,已經加載好了。”溫婷把飯盒打開,熱騰騰的燒烤上撒滿辣椒粉,香氣撲鼻而來,唐小棠本來是吃飽了的,但一聞那味道饞蟲又上來了,便拖着椅子過去坐下。
溫婷擰開雪碧瓶蓋,咕嘟咕嘟給她倒滿一杯,唐小棠的視線穿過她的胳膊落在她的電腦屏幕上,只見視屏左上角三個觸目驚心的白字——美髮屍。
然後……然後就木有然後了,總之一個多小時的電影看完時,唐小棠除了把手裡的水杯握得發燙之外,什麼也沒吃進去,三大盒燒烤全被溫婷一人掃進肚子裡,更喝下大半瓶雪碧,其威武程度,僅存在於想象當中。
唐小棠看着片子結束時的字幕,心裡早已淚流成河——帶我看這麼噁心的恐怖片這就是你所謂的照顧好我??小嫣,萌萌,救命啊……
——
縱橫的違禁字甩了我一臉翔……敢問各位親,沒有那【縱橫】二字的凸顯,您會想歪麼?我這麼邪惡的人傳稿子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啊墳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