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悅被噎得直翻白眼,好幾次差點嗆到,好容易把她塞進嘴裡的仙草都吃了,勉強吊住性命,嘆了口氣,說:“小棠,你真的沒必要爲了救我,浪費了這些仙草,朱槿大人將來會生氣的。”
“讓他氣去唄,大不了就是被打屁股、擰耳朵,我纔不怕他呢。”唐小棠回答得滿不在乎,又要去拔別的仙草,被小悅拉住了。
小悅低聲說:“傾堯、朔塵、小喜……他們都死了,我一個人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唐小棠聞言笑了,摸摸她的頭髮:“話不是這麼說的,正因爲他們都死了,所以你才更要好好地活着啊,而且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不是嗎?還有司南先生。”
司南馬上反駁:“別算上我,我只給主人開外掛,別的人無論地位高低,一律只許問一次。”
唐小棠樂不可支地點點頭:“是哦是哦,小悅你還有一次向司南先生髮問的機會沒用呢,怎麼能浪費了呢?”
在他們的一唱一和下,小悅終於笑了,輕輕“嗯”了一聲,唐小棠安頓好了她,看了一眼手機,距離霸下和千千開戰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不敢再耽擱,馬上出封印去幫忙。
寢殿中空無一人,助紂爲虐的崑崙鏡無辜地躺在地上。
唐小棠上前去踢了它一腳:“再躲呀,再躲呀!”
崑崙鏡嗡嗡兩聲,不避不閃,倒像是在討好求饒,唐小棠也懶得跟一件神器計較,撿起它木哈哈哈奸笑兩聲,自言自語道:“師姐呀師姐,你完蛋了!”掉頭跑出宮殿。
回程輕鬆順利,所有小妖一看見崑崙鏡就自動消失,唐小棠衝出破碎的大門,只見那二人不知疲倦似的仍在半空中糾鬥。
霸下一身蠻力,掌風所到之處氣勁霸道非常,掃斷無數合抱粗的樹幹,千千則仗着手中有利器,不與他近距離硬拼,總是避開他進攻的方向,另外尋找破綻進攻,但鐵爪對於霸下來說,不過是蚊蟲叮咬,根本造不成傷害。
唐小棠在倒了滿地的樹枝樹冠間爬過,找到合適的掩體,開始玩打地鼠。
崑崙鏡咻地一翻,金光照到千千,後者大吃一驚,一分神,霸下怒喝着雙掌拍來,千千躲避不及,被他一掌拍碎了肩胛骨,不由得大聲慘叫,幾乎墜下雲頭,唐小棠馬上翻轉崑崙鏡追隨着她,金光強盛,也不知散去了她多少妖力。
二對一,己方一人橙武在手,能對敵人造成DOT持續傷害,另一人銅皮鐵骨DPS秒傷破萬,要對付一個等級3000的狐妖那是綽綽有餘了——但,那只是理論上,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就在霸下準備追過去一舉將千千摁死的時候,馬菠蘿洗的FORTHMAN(日語:身份成謎的第四人,出自《黑子的籃球》)突然殺入戰局。
霸下的拳頭只差一點就可以碰到千千的時候,她身後突然爆出一團黑色的光,一隻手越過踉蹌着的千千受傷的肩膀,迎面撒來一把白色的粉末,霸下躲避不及,登時被拍了一臉,粉末入眼,立刻像火燒一樣灼痛起來,痛得大叫一聲,忙用手去揉。
他沒能看清來人是誰,距離他們一丈多遠的唐小棠卻看得到。
黑光之中出現的是個穿着深藍色西裝的男人,帶着一個卡通口罩,大概是爲了防止撒出去的那把粉末嗆到自己呼吸道里,他阻住了霸下的攻勢後馬上將千千攔腰一抱,轉身就要逃。
“哪裡逃!”唐小棠馬上將崑崙鏡照過去。
男人回了半個頭,用身子將千千掩護在懷裡,崑崙鏡的金光照在他背上,似乎完全不起作用。他在半空中發出了呵呵一聲笑,接着黑光從腳下涌起,如蓮花一般收攏,兩人一同消失不見。
他是誰?穿着現世人的衣服,而且還不怕崑崙鏡……
“快找水來!”霸下捂着眼睛降到地上,滿臉白灰,唐小棠無暇細想,趕緊把他扯進封印。
那神秘男子甩出的是一把石灰粉,唐小棠對這玩意兒的殺傷力深有體會,一旦入眼,不及時用水洗是可能燒傷角膜的,但是洗的過程同樣也是石灰放熱,霸下歪着腦袋蹲在地上,一瓢水從上面澆下來,疼得他直叫爹。
小悅仍然很虛弱,不能過來幫忙,只靠在泉眼邊說:“去摘點龍望果,揉碎了給他敷在眼睛上。”唐小棠馬上照辦,將龍望果漿糊了他一臉,然後用繃帶一圈圈纏起來。
“等老子抓到撒石灰粉的那混賬,非把他生吞活剝了不可!”霸下滿臉汁水,蹲在地上讓唐小棠給他擦臉,一邊忿忿地說。
唐小棠手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擦。
霸下又不無得意地說:“不過老子也算是斷了那臭娘們一條胳膊,算是給三哥報了一半的仇。”
小悅問:“是誰撒的石灰粉?”
霸下搖搖頭:“他出現在那臭娘們背後,我看不到他的臉。”
“小棠呢?”
“我……我也沒太看清楚。”
司南悠悠插嘴:“是真沒看清楚,還是想到了什麼又不敢確定?”
唐小棠低頭搓洗毛巾:“真沒看清楚,他戴着口罩,距離又遠,不過我覺得他的身份應該不難查清楚。他穿着西裝,又不怕崑崙鏡,還能瞬間出現瞬間消失,能做得到這些的人應該不會很多。”
司南笑道:“你心裡其實已經有目標了吧?”
唐小棠不說話了。
“怎麼回事?我說你該不會和那人認識吧,”霸下雖然現在看不到唐小棠的臉色,卻也從這沉默中讀出了點東西,警覺地問,“你和他們聯手布圈套害我?”
唐小棠無奈地擰乾毛巾,又幫他擦手:“我又沒缺心眼。——我大概想到了會是誰,不過也只是可能之一,現世那麼大,那個人似乎也沒有救師姐的理由,所以我纔不敢肯定。”
“能自由往返於現世幻世的,需要很高的神格,普通的山神是做不到的,”小悅慢吞吞地說道,“我所知道的,日神羲和,月神望舒,水神火神,風神雨神雷神都可以,更多的就不太清楚了。”
“老師也可以,不過老師是妖怪,也是怕崑崙鏡的。”唐小棠補充說。
霸下十分詫異:“這麼說暗算我的是上神?三皇五帝?不能吧!難道是伏羲?”
司南呣了聲,不置可否:“也不能說完全沒這可能,但上回女媧來封印裡,明言不保蘇妲己,伏羲大帝似乎沒有理由淌這趟渾水。”
羲和望舒都在合虛山,沒空去買什麼西裝,伏羲神殿垮塌後朝會無限期拖後,水火二神以及風雷雨三神倒是有機會去現世溜達,可這五個都是男神,誰纔是那個戴口罩的男人呢?
這條路走不通,那換過來想想,誰會想要救千千——或者蘇妲己呢?
千千一生中只接觸過三個人,朱槿、女媧和紂王,朱槿被她害死現還在地府,女媧置她生死於不顧,紂王更是在她的禍害下亡了國,再怎麼沒心沒肺也不可能繼續愛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吧,還得考慮到凡人不可能帶着記憶轉世的問題。
左右都是死衚衕,唐小棠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的猜測,於是不敢亂說,怕霸下一怒之下不分青紅皁白去尋仇,殺錯了人可就糟了。
朝歌山這邊驚心動魄,安陽蘇家老宅同樣不太平。
攜妻子一同登門的第一武和剛從市區返回的蘇家老夫人在大門口撞個正着,蘇老夫人以蘇家和兔子犯衝爲由,堅決不讓屬兔的阿慧進門,加上天熱人煩躁,說話就不太好聽,阿慧本來就是個脾氣大的,不知前因後果,認定蘇家是不承認自己是第一武妻子的身份,才故意刁難,一來二去就和蘇老夫人大吵起來。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長輩,第一武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欲哭無淚。
陪着老夫人的是一個年齡和阿慧相仿的女人,一直小聲勸着老人,但蘇老夫人十分固執,誰的勸也不聽。
消息傳進沉香閣,嘲風話正說到一半,只得中途停下,叫上自家大哥一起出去調解。
“這是我蘇家的地盤,我不同意看誰敢硬闖!”蘇老夫人怒氣衝衝地一拄手裡的柺杖,“你要再不走,我打電話報警,告你擾亂治安!”
阿慧毫無畏懼地迎頭反擊:“我擾亂治安?我纔要告你們蘇家破壞別人夫妻生活!我和我老公結婚五年了,你們蘇家的人就沒停止過對我們的騷擾,隔三差五慫恿我老公離婚,有你們這樣明目張膽的嗎?你要報警是嗎?報啊!去法庭上告我啊!看誰佔理!”
蘇老夫人差點被氣得腦淤血,聲嘶力竭地吼道:“蘇家和第一家早有婚約在前!你纔是第三者!”
阿慧白眼一翻,不顧第一武的阻攔,大聲回敬:“連新婚姻法都不保障婚約,您老趁早歇了吧!”
嘲風出來的時候正趕上倆女人快掐起來的一幕,趕忙擺着手上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別動手!奶奶,嫂子!”
阿慧怒道:“誰是你嫂子!”第一武忙拉了拉妻子的手,小聲說:“叫嫂子不就對了嗎,你還希望他叫你姐姐不成,阿慧!”阿慧吵暈了的頭這才冷靜下來點,喘了口氣,對嘲風點了點頭:“對不起,情緒沒控制住。”嘲風則笑笑表示理解。
蘇老夫人身邊那少婦見了嘲風,也是鬆了口氣,低聲喚他:“至水。”
嘲風遞了個“辛苦了”的眼神過去,一手攬過蘇老夫人的肩膀,勸道:“奶奶何必發這麼大的火,阿武和嫂子難得來一次,怎麼能攔在門外不讓進呢?這傳出去多不好聽,天命固然要尊重,但也總有變通的法子不是?小劉,把東西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