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忘了它睡在門邊,順手一推門板,差點把它扇飛出去,嚇了一跳,接着又哭笑不得:“你挪一下是會怎樣。”
兔子非但不挪,還裝得一副大醉酩酊的樣子,張嘴:“啊~”
“……”唐小棠徹底無言,只好蹲下去餵它吃。
等把兔祖宗伺候好了,也差不多到睡覺的時間,唐小棠把日記本拋到了腦後,爬上牀睡覺。
兔子躺在窩裡半醉半醒,神遊九天,接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丫頭在日記裡自比千千,隱約似乎大概好像……不僅僅是因爲自己那句“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的人”吧?她所謂的煩惱,指的莫非是……
腦海中一道靈光劃過,兔子頓時醉意全無,抖擻渾身的白毛爬起來,豎耳朵聽了一陣,確認了唐小棠已經睡着,就輕輕跳出窩,從半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冬夜未央,紅狐腳踏虛空,朝着東方破風飛去。
第二天一早,唐小棠仍舊出門買早餐,經過藏獒蹲守的小區側門,發現有三個肥豬流青年正手持鋼棍將藏獒圍在中間,似乎準備將他打死,而藏獒原地等了五天,除了一個山東煎餅外什麼也沒吃,哪還有半點力氣和他們鬥爭,只勉強擺出恐怖的樣子,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小區的保安從崗亭跑過來:“你們幾個幹什麼!傷害動物是要罰款的!”
其中一個耳朵上打滿耳釘的青年流氓兮兮地朝保安噴了一口煙,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養的狗,打死了也輪不到外人來管。”
保安沒見過藏獒的主人,聽他這麼一說,果然有點猶豫,退後了幾步。
另外兩名青年手持鋼棍,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藏獒發出憤怒的吠聲,可惜一聽就知道不過是虛張聲勢。
唐小棠緊張地在十幾步開外看着,八尺高的藏獒被圍攻,雖然對方暫時還沒討到什麼便宜,但真混戰起來,絕對是他先倒下。這幾個流氓真的是他的主人?看起來不太像啊。
“媽的,你怎麼不早點說是隻藏獒,還這麼大個頭,我們三個加起來不一定是他對手啊!”一個頭發染成藍色的青年呸地吐了一泡痰,不滿地道。
打耳釘的青年罵道:“我怎麼會知道這是藏獒,它臉上又沒寫着名字。”
果然不是主人,唐小棠眼見藍頭髮的青年搓搓手,掄起鋼棍就要打下去,慌忙大叫一聲:“住手!”跑上前了幾步。
三個青年見又來一個程咬金,還是個小姑娘,紛紛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來,打耳釘的青年下巴擡得老高,扛着鋼棍走過來:“幹什麼,想管閒事?給老子滾開點!”
唐小棠有點發憷,那鋼管要是砸在自己身上,百分之百要骨折的,但萬幸有保安在不遠處看着,只要小心點避免交手,應該就還好吧?
“你們要打我家的狗,這叫管閒事?”她鼓起勇氣,瞪着眼大聲回敬,“我早就聽說最近城裡好多人家丟了狗,都是你們乾的好事吧?光天化日的,想蹲派出所嗎?”
她聲音喊得很大,對面的保安聽得一清二楚,又提着電警棍過來了:“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家的狗?”
打耳釘的青年惡狠狠地哼了一聲,反手指着藏獒:“你家的狗?別睜着眼睛說瞎話了,你叫它她會理你嗎?”
“當、當然會了!”唐小棠硬着頭皮回答。
青年像看到什麼有趣的事一樣,掂了掂手裡的鋼棍:“那你就叫啊,叫答應了纔是你的,叫不答應,別怪我讓你去蹲派出所。”
唐小棠朝藏獒使了個眼色,藏獒默默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插手。
“叫啊,怎麼不叫呢,不是你家的狗嗎?”三個流氓一起起鬨,哈哈大笑。
要叫也要知道名字吧,唐小棠有點氣惱,這藏獒也太死腦筋了。
【這是我和他們之間的恩怨,請不要插手,我不想連累你。】
藏獒的聲音在意識中響起,是和司南當初一樣的溝通方式,只是似乎更爲強大,司南在封印之內可以隨意說話,但出了封印,卻需要和人肢體接觸才能用意識對話,藏獒看起來年輕,竟然修爲還在司南之上?
唐小棠額頭上滲出汗來,看那三個流氓的表情也是不打算放過自己,於是聚精會神地回答:“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他們打死。”
打耳釘的青年又走近了幾步,一臉下流的笑容:“挺勇敢的嘛,叫什麼名字,跟哥哥們去玩?”
唐小棠後退了一步,義正詞嚴地拒絕:“休想!”另外兩個青年一起大笑起來,並用地方口音極重的腔調吐槽夥伴。
打耳釘的青年伸出一隻刺着骷髏和十字架刺青的手,袖管中的手臂上隱約有一個個小紅點。
“你知道拒絕我的下場嗎美女?”他試圖伸手來摸唐小棠的臉。
藏獒原地狂吠,青年面帶厭惡地回頭看了一眼,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不陪你玩了。”轉頭揮着鋼棍逼近藏獒。
【請離開這裡。】
唐小棠簡直要跳腳了:“你不想等你的主人回來了嗎?好死不如賴活着啊,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不會回來了,謝謝你,你走吧。】
青年掄起鋼管就要當頭砸下,唐小棠急紅了眼,從路邊撿了個雞蛋大的石頭猛地扔了過去,狠狠砸在青年的後腦勺上,青年嗷的一聲慘叫,憤然掉頭朝她衝過來。
“嗷嗚——!”藏獒緊跟着縱身一躍,將打耳釘的青年撲倒在地,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青年發出恐怖的慘叫聲,兩名同伴如夢初醒,連忙揮着鋼棍上來,朝藏獒背上一通猛打。
保安被眼前這一幕嚇得亂了陣腳,大叫:“快住手!”
與此同時,小區門外停下了兩輛警車,藍頭髮的青年和另外一個聽到警笛聲,頓時如同耗子見了貓一般,扔了鋼管就跑得沒影兒了,只剩打耳釘的那個被藏獒壓在地上,生生撕下了肩膀上一塊肉,痛得鬼哭狼嚎。
警察飛快地下車衝了進來,本是朝着一棟單元房奔去,聽到有人慘叫,連忙掏出槍圍過來。
唐小棠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脫口喊出:“快點過來!你想被抓走嗎?”
藏獒鬆了口,擡起滿是血的臉來,說:“我這一世的名字叫丹珠。”
接着警察包抄上來,藏獒不作任何反抗地被從青年身上拖開,看着他們打120將青年送去急救,然後叫來警犬隊的訓練員用籠子把自己關了起來。
傷員和惡犬都被送走後,有警察注意到一直站在旁邊看的唐小棠,於是過來詢問情況,唐小棠將自己看到的說了一遍,末了擔心地問:“你們不會處死那隻藏獒吧?那三個人莫名其妙地就想把它打死,它只是正當防衛而已!”
小警察笑了,說:“動物沒有正當防衛一說,它傷了人,就是危險動物,就算不處死也是要被關起來的,還得看那小夥子有沒有生命危險。”又叮囑了她幾句注意安全的話,這纔跟着其他同事一起進了對面的一個單元樓。
兔子一整天都沒露過面,唐小棠只當它是去追查那個搞破壞的人了,也沒有太在意,至於藏獒,自己幾次三番伸出援手,他都婉拒了,並且心甘情願被警察抓走,唐小棠就算再想管閒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以爲事情就這麼完了。
哪不知第二天上午她剛從菜市場回來,就見昨天那幾個警察又在小區花園裡轉悠,還詫異着有發生了什麼事,就被昨天錄口供的小警察給叫住了:“啊!可算找到你了,能過來一下嗎?”
唐小棠莫名其妙,看四周,沒有人,指自己鼻子,小警察連連點頭,只得滿腹疑惑地過去:“什麼事?”
“是關於對面那個單元樓裡的死者的一點問題,”小警察按了按圓珠筆,“請問你認識一個叫曹珍珍的人嗎?”
唐小棠卻是先被“死者”兩個字嚇了一跳:“對面有人死了?!”
小警察忙解釋道:“不是死在對面的單元樓裡,是在金殿後面的山上,我們從死者錢包裡的超市小票追查到她住在這附近,昨天就是來她家找線索的。”
唐小棠仍然很困惑,點了點頭:“好吧……你剛纔說的那個名字我沒印象,你們怎麼會想到問我呢?”
小警察大大地嘆了口氣,頗有點無奈地打開了話匣子:“這真是個巧合了,事情是這樣的……”
而在接下來的解釋中,唐小棠發現事情的複雜程度實在是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這個死者曹珍珍其實不是本市人,房子也是租的,五天前金殿派出所那邊接到報案,說有人發現了女屍,這快過年的時候發生刑事案件,上頭特別重視,就派我們過去協助,誰知道法醫驗屍以後發現死者是個長期吸食毒品的白粉妹,事情的嚴重程度一下子就升級了,不光是死人的問題,可能還涉及到販毒,於是緝毒組那邊也過來了人,和我們成立專案組共同調查。”
小警察非常健談,倒豆子一般毫無保留地說了一大串,唐小棠越聽越困惑:“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本來是沒關係的,可是事情就那麼巧了,”小警察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着急,“我們昨天在死者的房子裡發現了大量的速凍肉和寵物清潔劑等物,還有動物的毛髮,也一併帶回去化驗,結果證實死者生前養了一隻藏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