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什麼機關、陷阱之類嗎?”陶烏依然不解,先前地面的動靜,很有幾分像是地震之類。
說着話,他們已經又走到一個分岔口,柳煙想都沒想就轉上了一個方向,恰恰與那夥盜墓賊選擇的相反。
“勉強也算是機關吧,畢竟太歲活這麼久,不可能不吃不喝。我猜,以前的人,會定期帶了食物喂他,用人類的話說,就是獻祭。”柳煙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些話,說完還語帶嘲諷的又補充了一句,“好象人類很喜歡一句話,富貴險中求……”
陶烏不求富貴,他只是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太歲的祭品。他緊跟在柳煙身後,莫名覺得這般行事會安全一些。
正如柳煙所言,陸光遠比照着幾份年代久遠的地圖,帶那夥盜墓賊跌跌撞撞的一路前行。他一直不認爲這裡是什麼墓葬,所以也就沒想過這裡會有什麼機關。剛纔一行人穿過一個比較寬大的洞穴,四周竟有七八個一模一樣的洞口。陸光遠正在琢磨該進哪一個,沒成想,一直拿槍戳着他背朝前走的那個小嘍羅,隨手將手裡的菸頭扔到地上,還伸腳去碾壓了兩下。
就這麼兩下子,他落腳的那處,突然就朝下陷了三五寸,夯實的地面隨即震顫幾下,憑空裂開了一道口子,另兩個盜墓賊躲閃不及,轉眼就滑進了被震裂開的地縫……
陶烏與柳煙說話之間,已經走上了一條岔路,與陸光遠、安琳琳以及那夥盜墓賊漸行漸遠。陶烏沒由來的覺得柳煙選的這條路,肯定是毫無危險的,只是讓他不明所以的是,那股香甜的味道,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散發出來的。
比起他們的閒適,陸光遠就不是那麼好過了。他吃力的扶着腳步虛浮的安琳琳,身後還有黑洞洞、冷冰冰的槍口對着自己,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而就在剛纔的那一下地動發生之際,安琳琳好象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絆了一下,扯得他連帶朝側前方踉蹌幾步,最終沒能穩住身形以致撲倒在了地上。
陸光遠正想趕緊站起來,就聽到槍響了,幾發子彈幾乎是貼着他的頭皮掠過,讓他頓時就不敢再有所動作了。他以爲是自己這一絆惹怒了盜墓賊,卻沒想到是突然裂開的一條地縫,眨眼間吞噬了兩個盜墓賊。
一陣如地震般的搖晃之後,周遭的一切又迅速恢復了平靜,但剩下的幾個人,都處於震驚的狀態,誰都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半晌,那個領頭的盜墓賊像是回過神來,朝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低聲咒罵了兩句。他從上衣兜裡掏出顆煙塞到嘴裡,但在打着火機燃火的時候,又停下了,隨後將未吸的煙一把捏爛扔在了地上。
他幾步走到陸光遠旁邊,重重的朝他腿上踢了一腳,惡狠狠的說道:“沒死就給我起來,繼續走!”
陸光遠在心裡掙扎了一下,卻不復不照他的指令做,拖起癱軟的安琳琳,艱難的向前邁了兩步。隨後,陸光遠鼓起勇氣,扭頭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問道:“你們到底想要找什麼,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古墓……”
“少他媽跟我廢話!”盜墓
賊照着陸光遠的後背推搡了一下,指指前方黑漆漆的隧洞,“你們要找什麼,我就要找什麼,趕緊帶路!”
陸光遠無奈的托起地圖,就着火把上跳動的火焰看了看,嘆了口氣。他幹這行好幾年,雖然以前沒有遭遇過類似的情形,但也知道如今的盜墓賊已經猖獗到了何種地步。比起專業的考古人員,盜墓賊只關心地下有多少東西能被順出來,壓根不會考慮要保護古蹟之類。何況,在這些配備了武器的盜墓賊眼裡,人命毫不值錢。
“我,我們,會死嗎?”安琳琳揪着陸光遠的衣角,渾身輕微的戰慄着,發出囈語似的問句。
陸光遠拍了下她的肩頭,努力讓語氣聽起來不是那麼慌亂,籍着摻扶她的動作,附在她的耳邊小聲道:“不會的,我一定想辦法帶你活着離開。”
只是,這樣的話,連陸光遠自己也不相信。僅僅是出於生存的本能,安慰旁人的時候,順便也給自己一點希望。又或者,在他的內心深處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奢望,儘管整個考古隊都禍福難料,但畢竟還有個柳煙沒來這裡。興許儘量拖延一下時間,能讓她發現些端倪,只要可以想辦法通知研究所,以及及時報警,他們就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當然了,這樣的想法,也只是在邏輯上說得過去而已。且不說這地方手機信號弱到幾乎沒有,就算柳煙真的發現一班同事被盜墓賊給脅持了,她就能安然無恙、悄悄的全身而退嗎?這些可能,此時此地沒法往深處想,正常人也不可能往最壞處打算。
不過,誰也不知道柳煙真的就來了,不但自己下到了這裡,還帶着一個無法無天的吃貨陶烏。別說是幾個盜墓賊,就算這底下駐紮了一支軍隊,陶烏也能張嘴便把他們給吞乾淨了。可惜,世事總不會遂人所願,比如現在的柳煙,壓根就沒把這幾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話分兩頭,陶烏跟着柳煙轉上了分岔道,就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甜香氣,直勾得他忍不住的咽水口,總覺得再走近些,白鈺興許就會突然出現。可就在他不着邊際的幻想之時,好象有什麼東西飛快的、從腳背上掠過。儘管只是那麼一瞬,但他能確定那不是身處黑暗之中的幻覺。
如同是條極細的繩子,又或者是根輕飄飄的絲線,總之,就那麼從陶烏的腳背上劃了過去,使他冷不丁兒的頭皮一乍。
“等一下!”陶烏管不了那麼多,一把摁住了柳煙的肩,阻了她繼續前行的步子。
待確定柳煙停佇不動後,才放手,躬下身去,籍着星星點點的慘白光點,仔細打量地上是否有啥異狀。凝神半晌,也沒瞅出個所以然來,這讓陶烏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對於未知的恐懼,總是能讓人心裡、腦子裡生出或多或少的臆想。可陶烏就算遇到比現在恐怖十倍的景況,也不會沒由來的自個兒嚇自個兒,按他的慣常思路,只會想到能不能把未知統統都給吃到肚子裡。
“我說,你能不能吱個聲?”陶烏擡眼,皺着眉頭掃量柳煙,“這地方到底有什麼鬼東西?就算你藏着掖着,我總會知道是啥玩意
兒,這黑燈瞎火的,還打啞謎,你腦子裡裝的都是香灰嗎?”
這大概可以算是陶烏罵人最惡毒的話語了,一來,他相當鄙視妖獸們哄騙人類拿香爐供着的行爲,除了味道好聞些,一點實際作用都沒有。二來,香灰這種東西,便是連聞都不好聞,更再無其他用途。
柳煙卻是沒頭沒腦的低笑一聲,那聲音輕輕淺淺,仿若是一絲微風掃過水麪,好象留下了點什麼印跡,可實際卻什麼都沒有。這一笑,簡直就像是根尖細至極的冰錐子,扎得陶烏寒毛倒豎。
好在,笑過之後,柳煙總算是又出聲了,“我沒跟你打啞謎啊,連太歲都要醒了,有點別的東西不是很正常嗎?難不成……你怕了?”
陶烏忿忿的伸腳在地上碾壓幾下,“怕個屁,就算太歲現在醒了老子也沒什麼好怕的,要比吃東西,這世上還沒誰比得過我!你倒是說說,這裡還有啥可吃?”
正言語間,一陣很輕微的悉率聲,又從他們的腳邊傳了來。這一回,陶烏豪不猶豫的擡腳就往那聲音的來源狠狠踩下,哪怕是看不見,他也知道這下是踩了實物。
小心翼翼的蹲下去,頓了頓,又扭頭對柳煙道:“你倒是給來點光啊……”
陶烏一邊說,一邊忍不住腹誹,還真是大不一樣了,連這點默契都沒有!
柳煙大約是懶得跟他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計較,伸出右手,就聽得,“噗。”的一聲悶響,一團瘮人的幽綠火光,便從她掌心綻放開來。與此同時,周圍的溫度迅速的下降了一大截,好在是洞內乾燥,否則很可能即時就會結出霜花來。
陶烏不再抱怨,藉着那點慘淡的光,看清了自己踩在腳下的東西。一根與耳機線差不多粗細的褐色細藤,如同是乾枯了一般,隔上三五寸,還有兩條對向而生、蜷曲成團的須莖。
“這東西……”陶烏顯然沒認出來是什麼,但他腳下卻沒放鬆分毫,不管是活物還是植物,以他所知,會裝死的太多了,“這玩意兒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柳煙半垂下眼,看着藤蔓,繼而轉頭順勢望向其長生的地方。藤蔓顯然是從他們前方的洞穴深處爬伸出來的,至於究竟有多深,一時也不好判斷。
“你不是見過嗎?怎麼換個樣子就不認識了?”柳煙的話,雖然沒有半點情緒夾雜,可聽在陶烏耳朵裡,分明是在質疑他的認知能力。
“我見過?在哪裡見過?一看就不好吃,就算見過,我沒事記這些東西來幹嘛?”陶烏一疊聲的反駁柳煙,着力強調自己的見多識廣,只會運用在食物上。
柳煙沒說話,只輕輕的一抖手腕,幾點闇火如流螢撲地,眼看就要打在那根藤蔓上。眨眼之間,那藤蔓蜷曲的須莖急速張開,如水草似的飛速擺動,彷彿是想避開這些能吸乾溫度的火星。
火星沒有直接撲到藤蔓上,只是緩慢的在離藤蔓寸許處,飄來晃去。陶烏感到腳下傳來一股很大的拉力,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是那藤蔓想要逃離自己的鉗制,但他又怎麼會給這蠢物這樣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