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女子果然來找蕭揚,讓明鐺看到,回去難過半天。自從出京,蕭揚只在祝氏房中,從沒有理會過明鐺,現在外面又有一個人來纏,明鐺對自己前景越發看淡。
她本來只想生個兒子有依靠,現在心灰意冷,神色黯然。
幸好祝氏對她還不錯,還是一派大方毫不掂酸。明鐺聽到過祝氏對蕭揚說:“今晚你去明鐺房裡吧?”蕭揚都不願意,明鐺也沒有辦法。
用心打聽過那個女子,是個唱曲兒的叫什麼春三。
明鐺只暗暗放在心上。她有一條可以放心,就是大帥房中沒有人,估計九爺也只是玩玩,不會再進人。
十一公主和翠姑本來說當天去當天回,路上遇到亂民,避了一天,第二天才到。
……
張太妃等人從地道里出來,見各自宮中受損害程度不一。衣服還有,找出來是有品級的,換上候十一公主來。
周妃激動得數次淚落如雨,又讓別人勸回去。宮人還有,還擺出皇家儀仗來,在宮門外一聲聲傳喚:“公主到,公主到……”
聽聲音越來越近,周妃更不能自己。張太妃爲她歡喜,招手讓孫瑛和光復帝孫琳回來,故作埋怨:“周妃,你可不能哭,讓公主傷心。”
周妃道:“好好,我不哭,”淚水更如泉涌。
嬪妃們都對着她笑,不經意間掃到另一個人,就冷下來。
這個人是大成長公主。
長公主自進地道後,除了慈祥的張太妃,和氣的周妃和另外幾個小嬪妃,別的人都不對她好顏色,甚至不願意和長公主說話。
大成長公主長這麼大,經歷的這是最難熬的日子。
張守戶造反時,是兵將,爲官職爲性命,還攻不破長公主府。這一回陸順德打着爲蕭護的旗號,得到很多百姓們擁護,這些看似野草一樣的人,野火燒不盡,春風自生長,竟然把長公主府攻破。
府門一破,長公主就和兒子躲藏起來,顧孝慈也花大力氣才找到她。
顧公公同時也不喜歡她,幾回程業康想和顧公公套個近乎,顧孝慈裝有事走開。在暗道裡,能有什麼要事?
不過就是不想說話的意思。
母子尷尬地呆到現在,蕭護髮信件,亂兵們退開,她們戰戰兢兢纔出來兩天,就收到公主回來的消息。
周妃喜上加喜,別人也隨着喜上加喜,只有長公主難過。另一個難過的人,是十六公主。她後來是張太妃接走,因爲守寡,而古人又重運氣之說,認爲她少年守寡,晦氣,很少有人說話。
再說十六公主是得罪大帥纔去守寡,也人人知道。
尷尬的長公主母子,還不得不坐在這裡。
喊聲漸近,周妃心情難捺時。見外面撲楞楞進來一個,五彩斑斕,色彩過人,半飛半垂的,雞!
一隻大山雞。
神氣活現的走來,昂首闊步,不把嬪妃們放在眼中。
“啊!”不少嬪妃們盼望太過,受到驚嚇。
殿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五顏六色,色彩不比山雞少的,這回,纔是一個人。
見她秋水般眸子,容光煥發,笑容吟吟,體態康健。
周妃驚呼一聲:“我的兒呀,”撲過去。
十一公主和她抱在一起,尖叫起來:“母妃,你好不好?你想不想我,你是怎麼過來的?”後面進來的翠姑翻眼睛,有想捂耳朵的衝動。
見嬪妃們用帕子掩面,用袖子拭淚,尖聲不比十一公主差,活似一屋子人在舉喪:“你可回來了?”
“把我們想死了,”
“你日子看上去過得不錯,”
翠姑深吸一口氣,才和另一隻山雞走進去。山雞都敢進去,自己怕什麼?
豆花在後面笑逐顏開,抱着一籃子雞蛋,不碎的還真有不少。見周妃和公主抱頭痛哭,豆花去勸,就拿雞蛋哄周妃:“娘娘別哭了,公主給你帶的有好東西。”
經歷過山谷中沒有蛋的日子,豆花和十一公主很愛惜東西,不僅蛋是好的,一衣一食在她們眼中,比原來還要珍貴。
以前她們缺東少西,和壽昌郡主不能相比,可也不會缺到一個蛋也放心上。
十一公主讓提醒,不再哭,接過雞蛋,送到周妃面前:“熱乎的呢,我進宮前才煮的,怕宮裡御膳房人不在。母妃,你快吃一個,不,你要吃好幾個才行,我看着你吃。”
又炫耀她的山雞:“我養的,每天都下蛋。”
周妃祟拜的看着女兒,還會養雞?
那兩隻一公一母山雞,自在的在宮中低飛着,把漂亮的羽毛打開,好似孔雀開屏。光復帝和小天子孫瑛,跟在後面追。
張太妃笑呵呵,得到四個蛋,周妃給她的,讓兩個皇帝過來吃,又誇公主想得周到:“你還別說,我們全是自己煮飯,這蛋呀,真是個好東西。”
那起子亂兵們,把糧食沒有留下。太妃等人現在吃的,是顧公公帶人宮中搜尋,再去外面找出來的。
十一公主心滿意足看着周妃吃山雞蛋,隨口道:“哦,大帥想到了,讓我帶來幾車糧食。”張太妃笑容滿面,忍不住看了大成長公主一眼。這近半年裡在地道吃的漸少,嬪妃們諷刺長公主:“大帥走了,你可以如意。”
長公主得到深刻教訓,也私下裡對着張太妃哭過:“蕭護要是在,供給是有的。”張太妃當時長長嘆氣:“後來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長公主手中也有一個蛋,周妃給她的。地道里飲食不好,長公主對這蛋也垂涎三尺,可心裡梗着,硬是拿在手中吃不下去。
小天子孫瑛年紀不大,他只比謹哥兒大上半周左右,吃過自己的不足夠,見長公主不吃,跑來問:“您不喜歡吃?”
把小手放在嘴裡,口水流下來。
長公主雖然很想吃,也給了他,她吃不下去。
孫瑛得意跑開,回去給張太妃剝開,和光復皇帝一人一半分着吃。
很香甜。
那邊周妃在女兒勸說下,已經吃下去五個。十一公主還在給她剝:“要嗎?還要嗎?”伍小伍坐在殿門外,心想這娘娘也不怕噎着,五個雞蛋下去沒有喝一口水。就在外面接一嗓子:“接走就得。”
“我知道!”
“不用你說!”
十一公主和豆花同時駁斥伍小伍。豆花走出來甚至怒目相向,小聲道:“這是公主要說的孝敬話,不要你插口!”
伍小伍不說幾句怎麼甘心,他在外面扯着嗓子:“老六,咱們也吃飯吧,把我帶的肉乾烤熟,再把雞烤幾隻出來。”
山雞彷彿能聽懂話,飛出來就往伍小伍身上撲,扇他一身灰。
豆花樂:“活該!讓你說烤雞。”
翠姑就一直站着,一直站着,大家全讓雞蛋給吸引,公主見到周妃,喜歡的把翠姑忘記,翠姑一生氣,管什麼娘娘,什麼宮中,自己去找個位置坐。
見那椅子上坐墊雖然舊,卻精緻異常。翠姑刺繡不如公主,喜歡這個墊子,就看着它打發時間。
顧公公給衆人送水,周妃接過笑:“我可再也不吃了,”這纔看到翠姑:“這一位是?啊,翠姑?”
翠姑咧咧嘴:“娘娘,是我。”
周妃對她有羨慕:“你吃胖了,”翠姑最不能聽的,就是別人說她胖了。纔要不喜歡,見周妃又說十一公主:“你呀,你也胖了。”
還長了個子。
十一公主歡歡喜喜:“是呀,我和豆花都胖了。”翠姑的心才安下來,鬆一口氣。
張太妃和周妃就先問蕭護好:“大帥精神可好?舊年裡真是冤枉他。”十一公主笑盈盈:“好呢,不僅是好,舊年裡我們進山,對了,母妃,我還套了反賊的腳,”
翠姑忍無可忍:“是我套的!”
“是我的主意,你學的!”十一公主又要和她吵。爭吵聲一起,豆花馬上奔過來在公主身邊,扎着兩隻手臂,又似山雞撲翅膀:“你學的!”
翠姑告訴自己,這是做客,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蕭夫人好?”
“好呢,胖糰子可好玩了,也捨得把玩的給我玩,他的養雞盒子,我蹭着玩了好幾天,哈哈哈……”十一公主得意之作,見到母妃太喜歡,什麼話都說出來。
翠姑在旁邊氣怔住,蹭雞玩?那兒子呢?她們天天來看,是蹭兒子看?以後再也不給這一對無良主僕看。
恰好說到翠姑,十一公主故作沒什麼:“翠姑有兩個兒子,”舉兩個手指晃晃:“一次生兩個。”豆花跟上:“兩個呢,雞下蛋一回才一個。”
翠姑霍地起身,很想走開。周妃喊住她,和藹可親:“翠姑啊,我也掛念你呢,來來來,給我們說說你兒子。”
翠姑坐下,眉開眼笑說自己兒子。說一句十一公主嘴扁一扁,她自認爲什麼也不輸給翠姑,只有生兒子,落她一等。
周妃早把女兒面色看在眼中,帶笑:“十一呀,你幾時才生?”這話本不該當着人說,可此時全沒有過去建制,只管說出來。
十一公主撇嘴:“會有的。”
目光無意中掃開,與十六公主碰在一處。十六公主黯然神傷,十一公主心中陡然難過。走過去坐下,握着幾枚山雞蛋:“你飽了沒有?”
想到自己:“餓肚子的滋味兒不好過是不是?我知道的,雖然我沒有怎麼餓過。”那在山中只有肉和果子,一會兒沒有蛋,一會兒沒有魚,得去撿去打回來纔有。
和宮中雖然待遇不好,卻不少雞魚肉蛋不同。
十六公主深深的傷了心,雙手掩面跑出去。
張太妃面色陰沉,又把罪魁禍首大成長公主看看,面沉如水過,滿面春風喊十一:“你纔回來,只說你們的事給我們聽吧。”
嬪妃們全指責地看着大成長公主,十一公主也愣住。周妃讓她回來,小聲道:“長公主後來給十六公主又找人,找了好幾個,”
十六公主年青守寡,乍一出來愛熱鬧,她自己要去,張太妃也管不住她,有不少笑話在。
十一公主愣住,仇恨地看大成長公主,拿我們姐妹當什麼?
她想到伍思德,對母妃道:“幸好我有將軍。”這就說伍思德,不如自主含笑嫣然:“他讓我接母妃走,又說母妃不走,他就自己來了。”
周妃在暗道裡住並不後悔,可也願意去。就對張太妃看看,想到一件事:“大帥幾時纔到?”十一公主爲難,難以開口,把這個難題拋給翠姑,對她討好的一笑。
翠姑直嗓子就說出來:“大帥還在生氣,他說不進京。”
嬪妃們都驚住:“不進京!”
震驚滿殿室。
張太妃心中痠痛,緩慢地道:“是啊,當初實在是虧待他。”蕭護倒不是還生氣,是他不想再到京中來對別人叩拜,不想再和舊帝制的人周旋一圈子纔不進京。
當然不進京先平定郡王們,也是不錯的選擇。
長公主就更難過。只有十一公主嘰嘰呱呱,說來說去全是伍思德:“他曾說一個月裡到不了京城,討假送我京裡來。後來不能來,將軍還給我賠過不是……”
這歡喜,更扎中長公主的心。蕭護不進京,與自己有關?
十一公主直說到伍小伍把糧食全交卸下來,又把顧良能和小鬼的信給顧公公。顧公公早躲到一旁偷偷看完,笑得眼睛只有一條縫。
他並沒有鑰匙給蕭護。
顧孝慈把御璽送給蕭護時,沒多想,甚至下一任皇帝是誰也沒有多想,就是給他了。那盒子叫百巧鎖,沒有鑰匙,死的。
要打開,只能砸開。
這個時候老孫氏在家中,也收到樑源吉的來信和帶來的東西。信中是這樣的:“夫人已有身孕,已送往江南安胎。”
老孫氏往後就倒,樑源吉走時沒帶的小廝小秋子扶住她,喚了好幾聲,老孫氏悠悠醒轉,竟然怔住。
有了?
大喜事!
平江侯也往家中送不少糧食。
當天,周妃跟着十一公主上路,樂陶陶地走了。張太妃等人倚門相送,回首空沉無人的偌大宮室,深深嘆一口氣,她是一定要守在這裡的人。
只有這白髮人,一直忠心不變。
……。
郡王們目光隨着大帥出山而關注,見他幾個月裡佔據城池,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韓憲王聽從諫議:“不對百姓們好,他們迎來蕭護,也是分糧食。”打開糧倉,把錢財和糧食散出去不少,以安民心。
孫珉也是這樣辦理。
餘下的人也隨着辦理。
又覺得會形成長期局面,對各地通商稍稍放鬆,都想形成一個幾國鼎立的姿態。商人們,多起來。
都知道江南有存糧,布匹用具也多,商人們紛紛下江南,江南快成一個大型批發市場。
這批發市場裡,物價也不時有高低。
臘月裡的一天,老帥對自己幾個得力管事奇怪:“是誰在和我搶生意?上個月裡有一批糧食,我讓人去收時,讓別人一斤高出十文錢收走。這個月也是,幾個供給我們布匹的村子,也讓人收了一個精光。偶爾一回我不放在心上,可這每個月裡都有幾起,不是奇怪的事?”
管事們微微笑:“老帥,您可以查查自己家裡人。”
老帥詫異:“我家裡誰敢做這樣的事?”
見管事們更要笑,老帥也笑了:“必定是哪一個淘氣鬼兒,弄來錢給大帥了吧?”管事們中五個有三個點頭,好笑道:“不用老帥說,我們也會查。如今這江南握着物價高低的只有我們家。不熟悉的親戚、知己們家想來掙這個錢,得一分銀子給我們三釐的頭錢,不然不讓他們插手。雖說一個月裡我們掌握幾百宗,可一宗兩宗的走丟,還是放在心上。”
老帥微笑欠身:“那你們來給我個線索,是哪一個人敢這樣做?”
一個管事的上來湊到老帥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老帥大笑:“哈哈,淘氣!”門簾子一動,謹哥兒從外面探進腦袋來,帶着個大花帽子:“祖父祖父,是說我嗎?”
老帥佯裝生氣:“自然是你,哥兒呀,你過了年就要三週歲,可不許再淘氣。”謹哥兒十分伶俐地進來,爬到老帥膝上重重親一口,親得老帥額頭皺紋全展開,他又跳下地,走出去對玩的小夥伴們道:“快玩,祖父說明年三週歲不許再玩。”
“走嘍。”外面一圈子人散開。
老帥起身笑:“走,去找那幾個淘氣鬼算賬。”出門上馬,往三姑老爺家裡來。
姐妹們全在這裡。賀二姑娘對着算盤記賬目,也奇怪:“咦,是誰搶我們的生意?”林三姑娘肚子不小,也在這裡每天幫着看,正和兩個管事的說話。
這是四姑太太的陪嫁,就由着林三姑娘使喚。
“北邊又來客人?這樣的人捨得出錢,告訴他們,價錢不能低,他們再不要,明天還會漲,”說到這裡,三姑娘才聽到賀二姑娘的話:“怎麼,又有人和我們搶生意?”
一個管事的道:“上個月我們賣出去的貨,那客人說別人落了一文錢,他買了別人的,這一回,那人又落一文錢,真是氣死人。如今錢算什麼,只有東西最值錢。”
林大姑娘在算贏利:“昨天又掙得三千四百一十兩,和上兩個月的放在一起,有四萬兩了,妹妹們,可以給表哥置辦不少糧草兵器。”
簾子一打,老帥進來,笑容可掬:“讓我抓到了,淘氣鬼們,竟然和家裡搶生意?”
“舅舅!”
姑娘們歡聲。又有幾個喊姑丈,蘇家的姑娘也在這裡。把老帥簇擁着坐下,爭着把賬目給他看:“我們掙得好些錢,給表哥辦很多鐵器,正要運走呢。”
林大姑娘分辨:“不是我們搶家裡生意,是舅舅你不做這小生意,這些,一筆只有上萬兩銀子出入,我們不做,不是給別人家裡做了?”
“就是嘛,我們也是給表哥在掙東西呀。”賀大姑娘也出了門子,也一樣是淘氣的。老帥見都是爲兒子,心花怒放,還要裝生氣:“你們呀,什麼是小生意?人家故意拆開來一筆一筆的做,怕銀子多了有人打搶,又怕生意大了,受我們物價左右。你們呀,一羣小壞蛋!”
謹哥兒從門外進來,挺一挺肥胸脯:“我在這裡!”
五、六個家人,兩個媽媽、八個丫頭或在門裡或在門外笑:“哥兒找大帥,直找到這裡來。”
姑姑們都笑靨如花,對謹哥兒伸出手:“正說你,你就來了。”
謹哥兒神氣地到了賀大姑娘手中,鼻子一翹:“我是小壞蛋!”
老帥笑得淚水快出來,怕謹哥兒碰到就要臨盆的林三姑娘,讓他到自己膝上,撫着這個小壞蛋的腦袋,再看另外一堆的小壞蛋。
讓管事的一筆一筆對生意。
對了沒有幾筆,賀二姑娘詫異:“還有揚州來的人?這不是我們做的生意。”老帥拿手點她:“看我打你,打聽過我纔來的,說是我們家裡的人,說姓蕭。”
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
老帥只當她們胡鬧,見人送茶水點水,拿着餵給寶貝孫子,打心裡要笑出來,這羣淘氣搗蛋包,居然還能有些成績。
一些鐵器,數量小,老帥沒放在眼裡,也讓她們攔截下來。
謹哥兒吃一口,對姑姑們掃一眼,就湊到祖父耳朵邊,悄悄告訴他:“姑姑們在爲難。”老帥大樂,孫子也知道爲難這兩個字。
再對生意,姑娘們全震驚:“這一筆數目不小,本錢也要多,我們辦不起。”就是這一筆大的讓人截走,才驚動到老帥這裡。
會是誰?
姑娘們丟下手中事,全在這裡想會是城裡的哪一個人。老帥見真的不是她們,就讓人再去查,安慰道:“沒什麼,你們辦自己的吧,以後小些的生意,我就不管,全給你們也好。”
賀二姑娘忽然發出一聲叫喊:“我知道了!”
拿起帳本兒旁邊的一個帕子,鵝黃?色,上繡牡丹。賀二姑娘拿給舅舅看:“這是小妹的帕子,她這幾天總在我房裡來着,我問她要表嫂的首飾當本錢,她不給,我就攆她走,她的丫頭也一天也來看一回……”
悄步到窗戶前,因冬天房中有火炭,怕過炭氣,窗戶半開。見院中和自己貼身丫頭說話的,果然是小表妹的丫頭蘭竹。
“找她來問。”
姐姐們全生氣,讓她入股份她不來,她就幹這種平白打搶的事。
找來小表妹,她還裝糊塗:“幾時與我有關,你們丟生意是沒能耐,”
老帥看不下去,見她兩隻眼珠子亂轉,就知道與她有關,讓謹哥兒下地去吃,讓小表妹到身前:“月兒,舅舅要聽實話。”
小表妹哈地笑出聲,調皮相盡露:“這生意我去年就在做,爲什麼今年你們做,我反而要和你們合股?我呀,爲表哥表嫂掙下不少東西,今年已送去兩回。怕表哥看出來,就在舅舅送東西的中間送,以舅舅的名義,表哥哈,也沒有看出來。”
“你作舅舅名義送,表哥還以爲第二車,怎麼會看出來。”她的親姐姐,賀大姑娘和賀二姑娘全嘀咕:“你也太壞蛋了,一個人做不叫上我們。”
林大姑娘疑心:“你的本錢哪裡來的?你歷年裡要了多少錢,快報出來!”
小表妹得意之極:“我有表嫂三個首飾匣子呢,全寄在當鋪裡,不怕他們敢吞我的。”她扮個鬼臉兒:“我呀,比你們有錢。”
謹哥兒見有趣,放下手中宮點,急急忙忙也扮一個鬼臉子。惹得老帥又笑,把謹哥兒這個淘氣包重抱在懷裡。
姐妹們不依,一定要查小表妹從小到大要到手多少錢,這一個可是出了名的能搜刮。小表妹面對七嘴八舌,坐釣魚臺般穩而又穩,拿眼睛掃一掃賀二姑娘:“二姐,上午又來了幾個客人,你不讓人去看看?”
賀二姑娘驚呼一聲,趕快去幹活。
小表妹又看林三姑娘,笑眯眯:“表姐,你今天生不生?”林三姑娘讓她說得心頭一動,竟然覺得肚子在動,急急忙忙回家去。
就到了日子。
三姑太太揭簾進來,含笑對長兄道:“是我派的管事給月兒,她去年從京裡回來,就要辦這件事。我想不白閒着也好,免得她淘氣生事。這不,竟然弄出不少來,給護哥送東西,也是我讓人幫着去的。”
老帥對着三妹笑得開懷,又嗔怪小表妹:“你呀,又是一個小壞蛋。”
謹哥兒趕快再挺自己胖胸脯,對祖父和姑奶奶笑嘻嘻。
當天夜裡,林三姑娘產下一子,讓人去給廖明堂報信。小表妹第二天收到消息,自己嘀咕:“我竟然是料事如神?”
就去問賀二姑娘:“二姐,你幾時給我小外甥?”賀二姑娘飛紅臉把她攆走,小表妹又惡形惡狀報了一回仇:“你們全說我貪財,如今知道我不貪吧?”
一骨碌兒跑走。
賀二姑娘撇嘴,又想到小妹說不錯,自己幾時生一個?她丟下筆去找老帥,對着老帥撒嬌:“舅舅,三表妹的兒子生得真好,”
老帥一聽就知道,忙道:“這一次車走,你跟去吧。”賀二姑娘喜歡了,回來收拾東西,往蕭護那裡去。
……
冬天深雲天氣,烏雲陰得似壓人面上。慧娘對着一堆書信發呆,淚水,慢慢從她面上流下。這是前面的人和臨安王開仗,燒了他的大營,把一些書信送回。慧娘幫忙理書信,這些上有火漆印,雖然拆開,也鎖在小箱子裡的信就送到她這裡來。
蕭護還沒有看到。
蕭北和蕭西幫着組織六部,也各理一部。
看這些信的時候,丫頭們全知趣不在房中,不聽使喚不出現。慧娘得已展開一封信,得已對着上面的話如遭雷擊。
簡直就是晴天霹靂無數,滾雷陣陣。
信,是南宮復與給孫珉的。
“君之主意甚好,已精心繪製蕭護畫像給草包郡主看過,一見傾心,已去關城。後面事,由貴妃處置封家,君他日問鼎四海,勿忘故人!”
南宮復的這個主意,也是和孫珉商議過的。
孫珉的野心早就暴露不少,先帝纔不喜歡他,而大成長公主隨先帝,也不喜歡他。
這信,讓慧娘痛不欲生。
也讓她把以前的事情串連起來。
她知道郡主喜歡蕭護,卻沒想到他們敢這樣做?是郡主先喜歡自己丈夫,只爲了大帥就對自己家裡下手?
這不是一場官員間的爭鬥,而是……只爲自己丈夫!
這一刻,慧娘恨不能哭死過去,把黃泉下的郡主揪出來問上一問,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小螺兒聽到動靜,輕輕問:“夫人要什麼?”
慧娘忙用帕子掩住口,含糊地道:“不要。”把淚水抹去,又抹不完。索性盡情地到裡間哭了片刻,再出來小心地撿去。
她怕自己丈夫看到會心裡難過。
大帥對自己是萬無挑剔的好,這和大帥是一個正直的人有關。大帥從自己逃難時就對自己好,不是相中自己的容貌。
哪個時候,封家的慧娘哪裡有容貌呢?
蕭護出於體貼,沒有告訴慧娘全部實情。他不怕慧娘怪自己,而是怕慧娘會傷心自己父母親的死,只是爲一個人的亂想雜心思。
而慧娘,也體貼地燒了書信,怕自己丈夫知道後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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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兒心結,和幾位親們商議了一下,也實在是感冒了,頭暈暈。
今天就這麼多啊。
如果還能有票,感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