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知道原因,足的氣了兩天。白天,蕭護見到慧娘就可樂,慧娘繃緊面龐不理睬他。到晚上,蕭護叫過慧娘來調侃她。
少帥倚坐牀頭,上身裸露,雙臂交抱,臂上洞穿的傷痕猙獰盤曲。看着半陷進去還沒有完全長平的傷痕,慧娘才走過來。
她凝眸,只看這傷痕。
“哈哈,今天又收了幾個香荷包?”取笑慧娘成了蕭護查營回來睡覺以前的開胃菜。他笑意盎然,伸出一隻手:“給我。”
因爲這手伸出,另一側胸肌肉鼓鼓的被帶動,油光水滑下全是堅硬的感覺。慧娘更紅了臉,往後坐,身子再往後,直到緊貼着牀尾退無可退,擡起面龐很想惱怒,又不敢真的和蕭護怒容,半嗔半怪:“什麼?”
“我給你放着,你是我的人不是嗎?”蕭護笑嘻嘻。
帳篷裡軍用蠟燭,有手臂粗,一尺高,放的光明亮無儔。可還有更明亮的,就是蕭護的笑容。
對着這笑容,慧娘無端的怕灼傷,身子再往牀尾上貼,貼得自己全身緊張,才表示不滿:“就是我收了,也是我自己放着。”
“你放不好,我給你放更好!”蕭護越看慧娘越好笑,帶然惶然,有點兒不安,又夾雜着不服,坐那裡活似一隻要炸毛的小動物。
“我怎麼放不好!”慧娘終於怒了。
蕭護掛掛臉色,慧娘馬上認清自己此時立場,垂下頭絞手指,又偷看蕭護手臂中傷痕,低聲道:“那是給我的,又不是郡主給少帥的。”
“你不懂,你還小,你給我看一看,我教你。”蕭護竊笑。慧娘驚訝地“啊”了一聲,納悶地問:“教什麼?”
“你會哄姑娘?”蕭護帶着樂不可支,笑容讓慧娘想起自己繡樓上陽光跳動其上的繡球花,她更覺得悶悶,反問道:“你哄了多少姑娘?”再撇嘴:“郡主是怎麼哄到手的?”
隨着話,她身子放鬆下來,看似隨便問問,不太想聽,其實眼神兒認真起來。
蕭護微微一笑,手指隨意在自己傷臂上撫一把,慧娘眼神兒馬上軟了,多了沮喪。
蕭護繼續忽悠她,軟言溫存:“你還小,嫩得一掐一把子水,”慧娘瞪圓眼睛,直覺上這不是好話。可她聽不懂。
她再習武,也是個生長閨中的姑娘。又自幼許給蕭護,人人誇讚是高攀的好親事。等閒親戚都見不到她,何況是外面的野言村言,一句沒聽過。
溜圓眼睛的她,更逗笑蕭護:“活似養的貓。”再接着“欺負”這貓:“郡主帶的都是什麼人,宮裡出來的,王府裡出來的,比你見過世面。十三,你有些世面不如她們。”
慧娘不服氣:“我怎麼不如她們?”也會挑撥了,笑得眯起眼:“我跟的是少帥,所以沒見過世面。”
“看看,我這不是正教你。”蕭護壞壞的笑,拖長嗓音:“這女人呀……”停住一臉的笑。勾得慧娘心癢癢的追問:“下面是什麼?”她笑靨如花:“少帥用這一手勾的郡主?難怪郡主對少帥緊追不放。”
心中一抹淒涼涌上,接着又是一層仇恨,接下來又有心酸,不舒服,還有點兒覺得自己想得不對的感覺,慧娘自己都分辨不出來。
蕭護收起壞笑,含笑責怪:“傻子,又胡說了。逗你呢,看你說的是什麼!”再加上三分認真:“這話咱們倆個說說罷了,外面可不許說。”
慧娘被他這句“咱們倆個說說罷了”,回到眼前。見蕭護衣着不整,自己也去了外衣。慧娘重新羞澀,呢喃道:“我要睡了,少帥也要睡了。”
“再聊會兒,真不會侍候!我沒睡,你睡什麼。”蕭護只是繫住她不放,笑嘻嘻轉回一開始的話題:“真的沒有,小傻子,好歹我大你幾歲,可以算你哥哥,對我說說無妨。”慧娘被引得“撲哧”一笑,紅燭下紅暈如醉:“這纔是胡說,怎麼能喊你哥哥,”無意識的噘起嘴:“人家是你小廝。”
“白天是我小廝,晚上我作你哥哥。十三,我疼不疼你?”蕭護臉皮其厚,笑逐顏開湊上身子。
慧娘眩惑了,人更扭捏:“疼吧。”
“那,喊我一聲,”蕭護臉皮又厚一層:“我沒有兄弟姐妹,從沒有人喊過我哥哥。”他晶晶亮的眼睛,又近了一寸。
慧娘暈暈的,她心底的舊纏綿被帶出來。幼年時的猜測,蕭護長什麼樣子?少年的嬌思,他溫不溫存?
父親母親的面龐,帶着鮮血淋漓忽然出現!
慧娘大叫一聲:“不!”站了起來。發現自己失態,人已經僵立在牀前。而對面的蕭護,是一臉的不解看着自己。
外面同時有人回話,蕭北隔簾子道:“回少帥,郡主送宵夜來。”
沒披外衣的慧娘大驚失色,怕蕭北進來見到自己這副打扮。飛快回到自己牀上,拉開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矇住。過於緊張,身子在被內微微顫抖。
有腳步聲,是蕭護出來接了宵夜,讓蕭北迴郡主:“說我睡了。”蕭北咧嘴一笑,出去回壽昌郡主:“少帥睡了,本來懶待用。是我說郡主一片心意,不如放着,夜裡想用也方便。”壽昌大爲滿意:“你這奴才好,等回京我重重賞你。”
蕭北跪下來叩了個頭:“這是奴才應當的。”
因爲奴才看着比蕭西好,壽昌郡主向他討主意:“爲什麼蕭哥哥不讓我晚上進他帳篷?”蕭北苦着臉,小聲道:“這不是爲了郡主的名聲,怕軍中有閒話。少帥位高權重,但行起事來不方便的也多。”
“這有什麼,不就殺了一個袁相野,再說也不是蕭哥哥殺的。怕什麼,舅舅最疼我。”郡主底氣十足,對帳篷簾看看,戀戀不捨又不敢再進去。蕭護忽然和郡主認真談了一回,或者說是訴了一回的苦,最後鄭重聲明:“我的大帳,郡主不可以再亂闖。晚上,男女有別,不能進來。”
蕭北把郡主勸走,回來和蕭西作了一個鬼臉,兩個人都笑嘻嘻。
內帳裡,蕭護手捧湯羹,側身坐到慧娘牀邊,正喊她:“起來,我用銀針試過了,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