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晟凌和布衣從宴會歸來,二人沒有帶隨從,來去倒也如意。一走到大門口,兩邊的護衛就低頭致意。布衣心裡有事,步履匆匆而過。
一邊走他還一邊對武晟凌說:“你看到了吧,父王給我指明的婚配對象,就是宴會上那個容蓮,這樣的女人,你說我怎麼可能喜歡上她。”
武晟凌快步跟着布衣,他一臉難色,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種事情我也不好說什麼呀,不過我真實的想法大致與你相同,那個女子的確不怎麼樣。”
布衣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言語了,腳下的步子更快,飛一般去往容衍他們幾人的居處。武晟凌跟在他身後,一臉苦笑,他倒是沒有怪布衣的態度冷漠,反倒是對他充滿了同情。
婚姻大事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從來就不會掌握在自己手裡,只不過是家族用來爭取利益的籌碼,想想也是挺可悲的。
布衣目前處境堪憂,但是武晟凌自己也就未必順利,真要是讓他父親知道自己喜歡上了誰,估計都會有種要將他抽筋扒皮往死了打的衝動。
想了想那個畫面,武晟凌的身子就猛然一抖,甩了甩腦袋,將紛亂的思緒趕出腦海,武晟凌追上了布衣。
在快要接近千瀧他們的客房時,布衣的步子慢了下來,他突然在窗外原地站住,武晟凌險些沒有剎住車直接撞到他身上。
布衣回頭,對武晟凌笑了笑,他問:“我現在的表情怎麼樣?你仔細打量一遍,看能不能從我身上看出來不開心的情緒。”
武晟凌不知布衣何來這麼一出,他撓了撓後腦勺,狐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布衣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說:“你不用管那麼多,就說我現在的表情怎麼樣,是好還是不好。”
說完,布衣就捏着自己嘴角,往上微微牽拉,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武晟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不是他有中意的人了,恐怕都要懷疑布衣是不是對他有那種意思。
他的身子又抖了一抖,遲疑了片刻還沒有回答,另一邊布衣的眼神已經變得快要吃人一般。
武晟凌馬上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身體繃直,他說:“很好,三皇子,你現在的表情人見人愛,沒有任何瑕疵。”
布衣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被打趣我,這樣做我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千瀧看出我不樂意吧,那樣她會愧疚的。”
布衣轉身進屋。武晟凌這才明白他爲什麼臨近窗前要調整自己的表情。
房間之中,容衍和千瀧二人正在閒聊,不見周痕的影子。武晟凌四周掃視了一遍,依舊沒有看到周痕,一種莫名的失落感縈繞在他心頭。
他也不方便問容衍他們周痕去了哪裡,只好默默地坐下,拿起茶杯給自己倒滿,慢慢飲起茶水。
容衍則是一臉關注的看着布衣,說:“晚宴沒出什麼問題吧?”
布衣輕描淡寫的敘述了一遍宴會的經過,只不過略去了容蓮出現的一幕,他尤其不想讓千瀧擔心。
武晟凌坐在邊上不發一言。
衆人聊了幾句後,容衍找了一個藉口支開了千瀧,然後一臉鄭重的對布衣說:“我這邊出事了,千瀧對你的婚事有點想不開,認爲都是她的過錯。”
布衣大驚失色,慌忙道:“你慢慢說,到底是什麼情況?”
容衍於是將千瀧的想法複述了一遍。
原來千瀧想要去宮中面見布衣的父王,勸他收回成命,不要給布衣賜婚,實在不行的話,千瀧就使用武力逼迫他父親,總之是爲了一個目的,就是不讓布衣被動的選擇婚配對象。
聽完容衍的講述,布衣仰起頭,不讓眼中的淚水淌出來。千瀧的想法讓他深深的感動,他認爲自己以後再也遇不到如此貼心的女子,心裡隱隱作痛。
布衣雙拳緊握,他正視着容衍說:“我不能讓千瀧那樣做,皇宮之中有多兇險,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父王手下的暗衛,每一個都能取了千瀧的性命,她要是去宮中,無異於虎穴,我們必須要阻止她。”
容衍沉思着,右手捏着下巴,過了許久也沒能想到一個合適的方法。布衣自己也在想,不過關心則亂,他哪裡會有什麼好主意。
倒是一旁安靜飲茶的武晟凌突然來了一句:“要讓千瀧不進宮很簡單。”
容衍和布衣的視力都匯聚到武晟凌身上。
武晟凌身子一正,清了清嗓子,他說:“我們可以用**,趁她不備的時候將她迷暈,這是最安全的做法。等你婚禮結束,生米煮成熟飯,她也不會用過激的手段幫你打抱不平,對她而言這是一種保護。而且不用這種方法,以她的武功,我們很難擋住她。”
布衣想了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千瀧陷落危境。於是他下了決定,一拍大腿,道:“很好,我們就這麼辦,我這裡正好有一位無色無味的**,藥力極強,吃了之後武功再高的人也無法抵抗,但是對身體沒有傷害。”
布衣摸出一個黃褐色的小紙包,放在桌面上。
“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誰來給她下藥,用什麼方式給她下藥?”布衣看着武晟凌問。
容衍也看着他。
武晟凌聳了聳肩,所作所爲全然不像一個皇子,他笑着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們就放心交給我吧。”
說完他就伸手一掃,將腰包收進了衣袖。
布衣又一次強調道:“我們必須成功阻止她,我父王那個人眼中全然沒有親情,他嚮往和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對同胞他都能想法設法除掉,何況是一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千瀧。我對他沒有任何期待,因此阻止千瀧是我們最好的辦法。”
武晟凌點頭道:“我做事情,你儘管放心,只要你的藥好,我下藥的技術不用你們費心。”
三人還想說點什麼,遠遠傳來了千瀧的聲音,他們立即默契的換了話題。
布衣一臉興奮的說:“眼下準備準備,我就要結婚了,你們可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他說這句話時千瀧剛好走到門口,將他整句話都聽了進去,千瀧快步走進房間,走到布衣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說:“你撒謊,你根本就不喜歡那個女人。”
布衣雙手一攤,內心痛苦表面上卻要雲淡風輕,他說:“千瀧,這件事你就不要摻和了,是我結婚又不是你結婚,你管的未免有些過了吧。”
千瀧坐在布衣身旁,霸氣道:“你是因爲我的原因才答應你父親,我不能看着你做出悔恨終身的事情,所以管你怎麼說,我都一定要進宮。”
有了先前三人暗中的商議,聽了千瀧這番話布衣倒是不急。他對於千瀧的關心非常感激,也不想刺激千瀧,眼前只要穩住她,等武晟凌下毒就行,因此他平淡地說:“千瀧,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好吧,我明日挑個時間帶你進宮。”
千瀧臉上立即浮現喜色,她連忙問:“你當真?”
布衣裝作慎重的樣子,點點頭。
千瀧不疑有詐,竟然歡呼起來,也許在她看來,只要進宮做出一番努力,布衣就能選擇自己喜歡的女子成婚。她心裡有種巨大的成就感,也覺得事成之後就不用虧欠布衣。
幾人接下來隨意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等到夕陽快要落山,千瀧看到哥哥周痕還沒回來,不由得擔心起來,非要出去找他。
布衣他們當然阻擾,勸她說周痕就在附近逛街挑選一些好吃的東西,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距離皇宮這麼近,也沒有人敢爲非作歹。
聽了布衣的勸解後,千瀧才重新變得平靜下來。
而他們口中的周痕的確是在逛街,皇城之下有繁華的街市,即便日頭西沉,街上還是人聲喧囂。
周痕此時正站在一家出售服裝的店面中,位於櫃檯之前,他剛剛看到一套非常漂亮的蒙漢服裝,想起上次篝火晚會時妹妹對異族服飾的喜愛,他立即決定買下來。
沒想到店主欺他不是蒙漢人,非要買給他高價,周痕氣憤不過,就在店中跟店主理論了起來。他心中帶着不快,言語自然犀利,而店主是本地人,對周痕毫無畏懼,言辭自然也就十分刻薄。
兩人爭吵的越來越激烈,周圍圍了一大羣人看熱鬧,大多是蒙漢人。如此一來店主就更有底氣,推搡了周痕一把。
周痕怒火上頭,欺身上前一把揪住店主的衣領,右手高高掄起來,眼看着就要砸下去,一隻有力的手拉住了周痕。
周痕大怒,回頭道:“誰……”
身後是個中年人,穿着容周服飾,他微微一笑,說:“兄臺莫要動怒,皇城之下動武,城衛軍會很快趕來,白白受到處罰,不值當。”
聽對方話中有理,周痕怒氣消了一半。中年人掏出一個錢袋,拋給店主說:“這件衣服我要了,你看夠不夠。”
店主接過錢袋掂量掂量,樂呵呵地說:“夠了,夠了。”
中年人拿着衣服,拉着周痕出了店門,看熱鬧的人也散了。周痕被中年人拉到一個飯店,一番攀談,相互引爲知己,只覺得相逢太晚。
吃過飯,周痕向中年人拱手道別,中年人將衣服送給了他,周痕自然大喜,說日後必當重謝。中年人笑着擺手,隨後道了珍重就隱沒到人羣中。
布衣府邸,武晟凌趁着千瀧擔心周痕之際,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在她的茶水中下了毒,喝過之後千瀧就安穩地趴在了桌子上,像是熟睡了一般。
周痕拿着衣服興沖沖回到府上一眼看到妹妹被武晟凌迷暈,他萬分不滿,與武晟凌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