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聽到這話大驚失色,誰都可以那個柳生不可啊,她費盡心思,撇下臉面和那個歐陽文合作好不容易纔讓他們斷了啊,怎麼可以?
雖是這麼想着,但想想面前的秦流素,可是當今的皇后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如若拒絕,那婉兒的命可就保不了了啊…
秦流素見她這幅受驚的模樣,斂了斂笑,看着林氏的臉上不無諷刺,“怎麼?不可以?”
“這…”林氏看了眼秦流素,又低下頭欲言又止。
秦流素也不說話,只等她再次開口,她就不信,這林氏寧願自己的女兒死也不願讓她下嫁。
“皇后娘娘,難道就沒旁的什麼辦法了嘛…只要能饒我們婉兒一命,我幹什麼都可以!”說着林氏便又跪了下來,顫顫巍巍的說道。
“我和林紫婉也算是相識一場,今天你也知道,並非你我看到那麼不堪的一幕,我總得給那些人個交代,畢竟我還是要治理後宮的…”秦流素緩緩說道。
見她仍低着頭,又說道“怎麼?你覺得那柳生只是一介書生配不上那林紫婉?這若是放在從前到還說得過去,畢竟一個是名門之女一個只是窮酸書生,可是,時至今日,你女兒在宮裡私通侍衛,這可是株連九族之罪!”
“皇后娘娘饒命啊…我同意,我同意,讓婉兒嫁給柳生,只要娘娘能放我們林家一條生路,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林氏一聽要株連九族,什麼都不考慮了,只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她以前費勁心機拆散她和那柳生,沒想到到頭來兜兜轉轉還是讓他們在一起了,以前,她就是想她的婉兒能夠過的更好,給他們林家帶來榮耀,一直對她要求甚嚴,只是這一切都被那個柳生給毀了!她恨啊,恨柳生,恨自己,恨她引以爲傲的女兒,怎麼就這麼糊塗?
雖說當初爲被選爲妃,但好歹留在了宮中只要懂得一些小手段,以婉兒的姿色得到皇上的注意不難,只是那丫頭怎麼就這麼糊塗,竟就在這宮中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這麼想着,那林氏的眼淚流的更甚。
那邊剛剛換完女裝的莧寧看到這番情景,與秦流素相視一笑,這個林氏,不嚇她這一番還真不能讓她鬆口。
“那就好,本宮就跟你明說了,那柳生幫過我,是我的恩人,如今他向我要人,我必然會做到,所以,今日你也不可再輕視侮辱那柳生…”秦流素低頭看着啜泣的林氏說道,她這麼一說,想必那林氏必定會收斂氣焰,不會再隨意踐踏柳生。
林氏聽了秦流素的話,不禁擦了擦眼淚,她千算萬算,怎麼就沒想到那柳生還有這等本事,幫過當今皇后娘娘,只認命道“是…娘娘”
“行了,你和林紫婉也多日不見,本宮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將事情談好。你們要想活命,今日的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知道了麼?”秦流素坐在椅子上,拿起手帕擦了擦臉,看着林氏吩咐道。
“是,我一定不向任何人說及此事!”林氏伸出三隻手指,作發誓狀。
“好了,下去吧…”秦流素揮了揮手帕說道。
秦流素待林氏走後,召開鳳鸞殿的小公公,拿着她剛剛下達的旨意送給柳生,讓他擇日迎娶林紫婉!
“娘娘,此事差不多成了…”莧寧一臉笑意。
秦流素只淡淡迴應,這成不成還得看他們兩人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過去了。
司制房內
林紫婉看着自己衣衫不整,再想想剛剛母親也隨着秦流素來了,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咬了咬脣,臉色還有些蒼白,那個秦流素擺明了就是要將她送出宮。
出神之際,只見門被人推開,林氏出現在了視線裡。
林紫婉多日未見林氏,雖說對她不無怨恨但好歹還是她的母親,她哽咽的叫道“娘…”
“別叫我娘!我在家裡擔心你在這宮裡受苦,你到好,竟然做出這麼不知廉恥之事!你把我和你爹放在了哪裡!”林氏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我沒有…娘…”林紫婉說這眼淚便流了下來,秦流素這一招弄的她錯不及防,如今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別說了,現在再多說也無意,你不是想嫁給那個柳生嘛?現在好了!隨你的意,馬上收拾行李,跟我回去!”林氏撇着頭緩緩說道。
“娘!我不嫁!”林紫婉還沒有想好自己怎麼面對柳生,只嘴硬道。
“你這是幹什麼?當初要死要活的腰嫁給他的是你如今這又是怎麼了?!我告訴你,如今,你沒得選擇,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林氏氣極,她怎麼就生出來這麼個東西來了!
“是不是那個秦流素說什麼了?”林紫婉看着林氏說道。
“什麼秦流素?那可是皇后娘娘!這要是被旁人聽到你直呼她的名諱,你有多少腦袋不夠掉的!”林氏睜大了眼睛,用手戳着林紫婉的腦門教訓道。
這丫頭還真當這皇宮是她林府,如此口不擇言,還真的是要給她帶出宮去她才放心。
林紫婉被她弄的有些心虛,她仗着秦流素對她的愧疚似乎確實是有些猖狂了,仔細想想,那秦流素也不欠她的,這些日子在宮裡都是她一直在背後保護她,不然她早就香消玉殞在這深宮之中了。
“還愣着幹什麼?快點收拾行李跟我回家。我告訴你,那皇后娘娘可是發話了,你若是不嫁給那個柳生,你在這裡犯得罪過可是要株連九族的!”林氏皺着眉頭邊說邊打開林紫婉放置衣物的櫃子撿着衣服。
“娘!我回去!你不要收拾這些東西了!我來時孤身一人未帶任何東西,走了也不會帶走這裡的一針一線…”林紫婉說着攏了攏身上的衣物,從牀上下來說道。
林氏聽她這麼說,也便停止動作,也是,她們林府也不缺這些粗布衣裳。
“我可跟你說,回去了就給我嫁給柳生,不要節外生枝!”林氏走到林紫婉面前說道,萬一出了什麼亂子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嗯…”秦流素點了點頭,既然命運讓她重新回到柳生身邊,那她就再鼓起勇氣試試吧。
林紫婉柳生大婚之日,齊都熱鬧非凡。大街小巷之人早就得知今日是那翰林院的文臣---柳生成親的大日子,倒不是說怕是錯過了這場熱鬧,而是他們早聞那柳生和林大小姐的風流韻事,如今聽說那林大小姐竟出了宮又和這柳生在一起了,還不避嫌的舉行這般大排場的婚禮。
倒也是,就算那柳生只是一個小小書生,那林紫婉好歹也是個名門之女,雖說那女子名聲不好聽,但好歹是親生的,就憑這一點,這排場也不會小。
早早的,市井便開出一條無人通行的大道,靜靜等待遠處的迎親隊伍。有的外鄉人路過見識熱鬧便也湊了上來,來不及吃飯便在包子鋪門口買了兩個包子一面吃,一面張望着。
還有那不諳世事的天真孩童手裡拿着風車在人羣中穿梭,不停的奔跑着,口中還不時傳來如銀鈴般的笑聲。母親在後面追趕着,還不斷囑咐着“慢一些,別摔着”
話音剛落,那孩子便被路人的腳給絆了一跤,趴在了地上,風車摔了出去,嚇得母親噔噔噔幾步,上前扶了起來。那孩子不記得哭反而伸手要去撿地上的風車。
正要拾起的時候卻見人羣涌動,開始聒噪不安。只聽遠處,不知何人傳來一聲“來了來了,迎親隊伍來了!街上的人快閃開些!”
遠遠地,一整隊火紅的人影漸漸清晰,像是天邊的朝霞,一點點暈開,不斷擴大,再靠近,照的人臉上眼睛裡都是一派喜慶之色。
隊伍裡的樂隊,手裡持着喇叭嗩吶,銅鈸皮鼓。吹吹打打,一聲比一聲響亮。
柳生騎在那頭頭戴紅花的白色駿馬上,一襲紅袍加身,頭戴紅錦玉冠,金釵端端正正的將男子烏髮束在裡面,整整齊齊。棱角分明的五官,英俊的臉上可以看出新婚的喜悅。
柳生抓着馬繩的手緊了緊,手心裡不無汗意,終於他和小婉能夠永遠在一起了,兜兜轉轉,這一切來的太不容易了,當初最盼望的日子如今真的到來了,他卻無端有種慌亂和緊張,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許是因爲幸福來的太突然的緣故了吧。
隨行樂隊吹着《龍鳳呈祥》,之前冷清的街道都開始熱鬧起來,雖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態來的,但這般情景還是能讓那些懷春少女多多少少幻想着自己成親的日子,讓相扶相持的金年白髮夫妻回憶起某年某月某日,與身邊之人共結連理的情形。
百姓翹首踮足,對着柳生指指點點。
柳生自是感受到了那些個人的目光,當初林紫婉想低調簡單的辦了這場婚禮,被他斷然拒絕,他已經虧欠小婉那麼多了,想起她爲自己受得委屈,他更是不能再虧待她,他要讓天下人知道他和林紫婉在一起了,就算受盡那些人的冷嘲熱諷也不足惜。
那些人是那些人,他們的言論不會對他的生活產生任何影響,他也不必去考慮她們。
柳生收起情緒,轉頭看了看後面轎伕擡的轎子,轎子被八人齊擡,四角綴着雪白珍珠的火紅鳳錦流蘇,那是林紫婉喜歡的,他自是知道。
不多時間,他的小婉就會坐進這所轎子,跟他回家,會他們的家。
另一邊,林紫婉坐在紅紗帳纏綿的梳妝檯前,一方葵形銅鏡襯映出人兒的倒影,鳳冠霞帔,她拿起紅紙,放在嘴邊抿了抿,雙脣被染紅,紅脣皓齒,臉上也多了一分新娘的嫵媚。
一旁的喜娘,一臉堆笑“小姐生得好臉蛋,可是我送過的最美的新娘了…”
林紫婉聽她這麼說,只低頭害羞的笑了笑,臉上爬上一份紅暈。
不知道柳生現在走到哪裡了,想到她即將成爲他的新娘,她就又捏緊了手中的手絹。
她緩緩擡頭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黛眉桃眼,紅脣皓齒,頭上帶着鳳冠,看着只覺得自己跟平時似是有什麼不同,卻又說不出是什麼不同。
一旁的喜娘見她這樣瞭然的笑了笑。這新娘就是跟平常女子不一樣,介於少女和女人的節點,清純又嫵媚。
那喜娘拿起放在一旁的梳子,梳起林紫婉的長髮,一邊梳一邊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或者,一梳梳到頭。兩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髮與齊眉。小姐,以後作人婦,一切要以夫爲重,遵三從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