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天能源的例行董事會就這樣落下帷幕。
表面上看米德加海業出局，艾莉薇製造實力不足，付羲大獲全勝。
蒂露收回了前董事長的靈光天能源股份，還有一大堆沒清算過的其他亂七八糟資產，正式就職要等到幾天後，不過這個身份已經得到正式承認。
現在，所有人見到她都要尊稱一句‘女士’或‘小姐’，蒂露從荒原鄉下出身的無名村姑，一躍坐到玫瑰城乃至蔚藍星都必須側目的權力頂端。
——甚至她還未成年！
當然，誰都知道蒂露只是‘傀儡’，背後真正主事的人是付羲，是重生軍用。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對女孩的看法，以及討好諂媚。
而對於當事人而言，她反倒沒有任何實感，依舊亦步亦趨跟在付羲身後，把自己當貼身助理。
“再往後，恐怕就不能像現在一樣跟着我了。”
付羲突然說道。
蒂露正盯着他的背影看，聽見這句話不由得內心一陣慌亂，慢慢低下頭：
“嗯。”
“一段時間內，靈光天能源業務不需要你去管，羅森會借勢主動整合他們公司內部，需要很長時間。”
付羲認真和她說道：
“我們有了光明正大管轄靈光天能源的理由，但鬥爭還未結束，在整合完成前，米德加海業、艾莉薇製造乃至夜氏銀行，都有可能出現意外。”
“三家簽訂的商業同盟，目前只是一張紙面條約，要形成一個更緊密的整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嗯。”
蒂露稍微垂着頭，心裡也在想自己是否能承擔那麼重的責任。
付羲說：“因此我想要問問你的意見，繼承股份之後，是想要繼續留在我身邊，不插手商業同盟內部只當個吉祥物？還是肩負起責任，去當商業同盟總裁。”
他頓了頓，進而解釋道：
“若選前者，我會安排一個人去當總裁；若選後者，這個人則會來當你的助理，幫你管理整個同盟事務。”
付羲口中的總裁人選，就是蒂露的姐姐瑪姬。
他與瑪姬之間的信任還沒有到親密無間程度，但有共同利益，也有合作下去的基礎。
光從人選能力上看，有點倔的仿生人姐姐付紅纓纔是最優人選。
不過付紅纓身上打着不可磨滅的重生軍用印記，在付羲的計劃裡，新的商業同盟將不會以‘重生軍用’爲主導，而是以‘付羲’爲主導。
這是有區別的。
重生軍用是他的後盾，但付羲需要獨立於重生軍用之外，能與前者匹敵的力量。
不把雞蛋放一個籃子裡，也是未雨綢繆。
若有一天他因爲某種原因——比如穿越者身份暴露，而不得不與重生軍用決裂，這份獨立的力量就會成爲最後依仗。
暴露概率不大，但現在提前稀釋風險沒有任何問題。
猜測到夜清歡即是‘皇帝’的‘天權星’之後，他甚至有一個全新的計劃。
——讓只剩老弱病殘的‘皇帝’借新成立的商業同盟重生。
‘搖光星’當總裁，‘天權星’在側輔助，‘紫薇帝君’坐鎮後方……有更多資源與人手推進對星神的研究，查清他的【穿越】真相。
瑪姬和夜清歡不能完全信任，但有重生軍用和蒂露可以站在他這邊作爲牽制，維持平衡。
三角形是很穩定形狀，制衡與牽扯就是博弈的精髓。
不過整體計劃他沒有告訴蒂露，一是因爲距商業同盟正式形成還有很遠距離，需要事實吞併靈光天能源和夜氏銀行；二則是蒂露要知道總裁人選是自己姐姐的話，哪怕心裡不願意也一定會逞強。
蒂露倒是不假思索回答：
“我選後者！”
她沒有學另一個人全都要，而是乖乖二選一。
蒂露認真望着付羲，鄭重說道：
“老闆，我想留在你身邊，但不想只當個吉祥物，不管是戰鬥還是其他，我…我都要能幫上你的忙才行。”
說着，她又猶豫起來：
“況且，也是也不是選後者，就必須離你遠遠的……”
付羲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伸出手揉揉她的頭，輕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想法來吧。”
蒂露滿足笑了起來，悄然無聲藏在寬厚的手掌下，露出對眼前人的渴望。
她心裡明白，付羲有更大的野心與目。爲了站在他身邊，自己要變得更強大，才能成爲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到時候，就能快樂在一起，過上沒羞沒躁的——
臉蛋慢慢變紅，就在胡思亂想要壓制不住的時候，身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蒂露回過神來，連忙將腦袋從付羲手下移開。
她輕咳一聲，整理好儀態。
兩人都默契結束話題。
付羲收斂笑容，側身望向腳步的方向。
——他是特意在浮空車停靠平臺外等候夜清歡。
會議結束，不代表與夜氏之間的交易就已經完成。
夜清歡走得依舊很慢，偶爾會攙扶修克爾，卻不願意藉助外物輔助。
佩倫跟在修克爾側後方，已然不掩飾他與夜氏之間的關係。
“沒想到清歡小姐藏了這麼一張殺手鐗，怪不得信心滿滿。”
走近之後，付羲主動開口道。
夜清歡聞言停頓腳步，走到付羲面前，擡眸看向他：
“夜氏銀行已經展現了誠意，希望付先生不要食言。”
“當然。”
付羲笑意吟吟，明人不說暗話，他心情挺不錯。
“聯盟合約的事情交給你的副總裁就好，[微縮擾動場]不知清歡小姐準備如何取走？”
夜清歡沉默片刻，鬆開扶住修克爾臂膀的手：
“我親自去一趟吧，勞煩付先生同行。”
“大小姐…”
修克爾低聲呼喚，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夜清歡輕輕搖了搖頭：“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修克爾。”
付羲則在她身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同時對精神矍鑠的修克爾說：
“請放心，聯盟合約簽訂後，我會派人將清歡小姐完好無損送回夜氏銀行。”
三人登上付羲的浮空車，車底引擎散發出微光，緩緩漂移離開地面，加速離開。
……
浮空車上，夜清歡半開放式的座椅位置上，付羲和蒂露在她對面。
付羲虛空揮揮手，車身頂棚就變半透明的灰色，外界自然光會在頂棚內散射後，形成穩定的舒適光源。
“還沒恭喜過付先生，以及…蒂露小姐。”
夜清歡坐姿筆直，微微靠向座椅，手指修長纖細，輕輕搭在膝蓋上。
“謝謝。”
付羲從容回答：“不過現在要慶祝還是太早，你我都清楚事情還沒結束。”
“付先生在擔心米德加海業的報復？”
夜清歡眸子深邃而有神，是一種刻意營造出的氣質，從小受到的教育讓她在商業場合就要這樣展現風雅。
付羲搖頭：
“不是米德加海業，明面上的對手反倒沒必要擔心。清歡小姐應該知道‘羅永康’這個名字纔對。”
夜清歡動作頓了下，正經了一些：
“知道。”
“他的身份很敏感，前靈光天能源氣態行星採集器首席工程師。”付羲朝她看了一眼，擡起香檳稍抿一口：“我聽說最早與羅永康接觸，誘使他叛逃的友商，就是夜氏。”
瑪姬給他發了一些留言，簡單交代了她那邊發生的事情。
具體彙報要等兩人親自會面之後。
“沒錯，最早我們與羅永康談好了合作。”
夜清歡沒有遮遮掩掩，直接承認。
付羲聞言微微一笑：“這麼說，‘微縮銀河’有一個組件在羅永康身上？”
夜清歡白他一眼，問道：
“付先生想說什麼？”
“我們都清楚他在最後被一夥來歷不明的角色介入帶走，那夥人身份未知、目的未知，有可能衝着靈光天能源來，也可能對‘微縮銀河’有意。無論哪種，我與清歡小姐之間的都還有個共同敵人。”
付羲穩穩說道：“我想這會是我們之間加深合作信任的基礎。”
夜清歡掩嘴低聲發笑：
“你是在擔心夜氏拿到[微縮擾動場]之後與重生軍用貌合神離，故意拖後腿麼？”
“付先生不必有這種念頭，夜氏銀行是金融企業，金融企業最看重信譽，既然決定與貴方合作，就一定會盡到應盡的責任。”
“那再好不過。”
付羲點點頭，他並不擔心夜氏的心思，只是在試探夜清歡。
很顯然，這個女人滴水不漏。
想着他稍稍扭頭看身旁安靜旁聽的蒂露，還是這樣的小女孩好，心思都寫在臉上很容易去猜。
他身邊的人，現在只有蒂露最省心。
“老闆？”
蒂露感受到視線，低聲呼喚。
“沒事。”付羲安撫道。
幾分鐘後，浮空車降落在熟悉的方舟山別墅花園。飛行的過程中，夜氏、靈光天能源、重生軍用的三方商業同盟已經在重生塔正式簽署。
夜清歡拒絕了招待，直言拿到[微縮擾動場]就走。
付羲並不意外，吩咐蒂露去貓口奪食，把已經變成瑪德琳娜貓咪玩具的正二十面體拿過來，自己則留在車上陪同。
蒂露點點頭，下車離開。
夜清歡似乎又因爲身體問題閉上眼，他們間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等待的間隙，付羲得以仔細觀察夜清歡。
他皺起眉頭，或許因爲兩人年紀相仿讓人忽略了細節，這時候他才發現對夜氏銀行對她的保護太鬆懈了。
身爲一家巨企的掌舵者，而且看起來身體不好，她的副總裁居然真的放心她獨身不帶任何安保離開？
雖然合作已經成既定事實，夜氏銀行真的能那麼信任重生軍用。
還是說，她本人還有某種不爲人知的後手？
幾個念頭間，蒂露已經去而復返，手裡拿着正二十面體[微縮擾動場]。
而瑪德琳娜似乎因爲被搶走玩具很不滿，追着她小腿又抓又咬。
聽見聲音，夜清歡睜開眼來，付羲從蒂露手中拿過正二十面體，隨意遞過去：
“這就是[微縮擾動場]，小心，裡面住着個麻煩角色。”
夜清歡伸手接過：
“是賽琳族的長老吧，我聽其他七位長老說過，他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正二十面體晃了晃，似乎在畏懼瑪德琳娜，最終奎恩長老沒有冒出來。
“清歡小姐能保管好組件麼？我可以替老闆送你回去。”
蒂露好意說道。
夜清歡笑了笑：“未必也太小看我了，蒂露妹妹。”
她隨手將正二十面體塞進衣服口袋。
付羲也將浮空車授權轉交，接下來自動駕駛會將她送回夜氏銀行總行。
“那麼就告辭了，付先生。”
夜清歡伸出手，付羲輕輕握住，擺動兩下。
“祝我們之後合作愉快。”
她揮了揮手，浮空車起飛，消失不見。
蒂露見付羲陷入沉思，不由得問道：
“老闆，發生什麼事了嗎？”
“產生了一些其他問題，不過不要緊。”
付羲對蒂露說：“我還要出去趟，這次你就不必和我一起。”
“好的…不過老闆你要去哪？”蒂露小心翼翼問。
“去見你的姐姐瑪姬，有些事要找她確認。”
“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