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此時已經大亂,連方氏這個始作俑者都沒有想到她的一個念想居然 引起了這麼大的動作,她不過是看不慣梵音即將爲鍾家添上嫡孫,不想讓她 過的太舒服而已。
可如今的架勢看來”事情恐怕不會像她想的這麼簡單,連太子都已經 派出了宮內的御林軍,各個都是一臉殺氣,他們不會把鍾家滅門吧?
會不會是戰方出了什麼事?不是因爲楊懷柳懷了雙胎子和“天降災星” 呢?
只可惜鐘行廉現在不在,她也問不到任何的詳細信息。
不過方氏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漏出去是她動的 手腳,否則她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心中顫了又顫,方氏朝着屋內看去,梵音生子的撕嚎聲從內傳出,聽在 方氏的耳中就像是重錘,狠狠的砸的她心底喘不過氣。
田氏被驚了半晌後,孫媽媽聽小廝傳了話,湊到田氏的耳邊道:“三奶 奶,不好了,果真是因爲謠言,外面都傳瘋了,說……”
“都已經傳是雙胎子弒母了,外面還怎麼傳? ”田氏心急,孫媽媽的聲 音更低,“說雙胎子是天降災星,皇上駕崩就是因爲他們……”
“放他們孃的狗屁!”田氏開口便罵,衝上前追着侍衛長問個沒完:
“你們到底是爲了什麼纔來?是來保護我們還是來監視我們?府上的爺 們在外拼命,你們卻聽外界胡亂的幾句謠言就來府上這樣蠻橫霸道,還不允 許丫鬟婆子們出門,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侍衛長一句話也不說,目光直盯前方,好似田氏根本不存在。
“你是啞巴嗎?你就不會說句話?”田氏插腰氣鼓鼓的也沒了轍,可他 們越是這樣不開口,她的心裡就越慌亂。
方氏快步的走過來,拉着田氏讓她稍安勿躁,“……還是先顧着四弟妹 吧,你在這裡吵吵嚷嚷的,有什麼用?還有那個什麼道士,趕緊讓他離開這 裡,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你一邊兒去! ”田氏掄開手臂不允方氏靠她太近,“我當然是顧着楊 懷柳,她在裡面生能知道外界的事嗎?肚子裡的娃還沒生出來,外面就已經 傳的亂七八糟,這話是不是你說出去的?”
“與我有什麼關係?你少在這裡胡亂栽贓,四弟妹有孕以來,我都鮮少 來四房的院子,倒是你,每日殷勤的來來往往,少在這裡賊喊捉賊。”方氏 反咬一口,氣的田氏猛步上前,“你還敢說是我?行啊,咱們倆就在這裡向 老天爺起誓,若是這話是自己口中說出的,就不得好死。”
“你說啊?你敢嗎?”田氏的逼迫讓方氏急忙後退,“我懶得理你。”
田氏梗着脖子瞪她,“楊懷柳無事也就罷了,否則我跟你沒完。”
“簡直是無理取鬧,我不在這裡了,我走! ”方氏藉機要尋個由頭離開 ,她也要快去等着佟媽媽回來好生囑咐一下,否則這等事若露出馬腳,真不 是一件小事了。
田氏沒有阻攔她,御林侍衛只是不允人隨意離開鍾家,但不會阻攔她們 在院中行走。
方氏走到了院子門口,正看到樑媽媽從外進來。
沒了寒暄客套的心思,方氏只點了點頭便快步離去,樑媽媽看她半晌, 隨後才進來與田氏敘話:
“四奶奶怎麼樣了?”
田氏見是樑媽媽,立即回着道:“還在裡面,具體情況我也沒膽子去問 ,大姑奶奶呢?她可聽到外界傳言的消息了?”
樑媽媽皺了眉,“我也是路上才聽到的,進門時也好一通盤問,若不是 我拿出伯府的牌子還險些不讓我進來。”
田氏氣鼓鼓的道:“也不知是哪個混蛋,居然敢做這樣的噁心伎倆,也 就是欺負三爺和四爺都不在,都是一家子女人,而且心也不齊,若是大姑奶 奶能來就好了。”
樑媽媽搖搖頭,“進宮了,恐怕出不來,特意讓老奴過來守着四奶奶。
田氏的臉上涌起一股期盼後的失望,攥了攥拳卻用不上力,她也不知如 何是好了。
“三奶奶,你們可曾派人去南邊兒? ”樑媽媽想起路上遇見的鐘家馬車 ,貌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田氏已經沒了精神聊這些事,“都在這裡守着楊懷柳呢,哪還有心思顧 忌外面。”
樑媽媽微皺眉頭,把心底的話暫且壓下去,進了屋中準備問問四奶奶的 情況。
梵音此時半睡半醒,樑媽媽進來她也只能聽到聲音看不到人,滿臉蒼黃 的汗珠,乾裂的嘴脣,樑媽媽看到她時也驚愕的嚇壞了,“四奶奶您可一定 要停住。”
“樑媽媽……”梵音輕喚一聲,隨即又“啊”的一聲呼喊,接生嬤嬤連 忙道:“頭出來了,四奶奶您再用力。”
“啊!”
“樑媽媽,”梵音轉過頭望着她模模糊糊的影子,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能不能支撐到看見自己的孩子?”
“能!四奶奶您一定能。”樑媽媽說話的聲音哽咽,梵音頓下,“那我 還能不能看到他了?”
梵音的話讓樑媽媽心頭難忍,眼淚都掉了下來,她只能緊緊的握着她冰 涼的小手,靜靜的乞求佛祖保佑。
鍾氏此時也已聽到了外界的傳聞,她看着周圍的官夫人們低聲議論,氣 的一張臉通紅無比。
“我要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傳出這樣的謠言,懷柳現在還沒生出來就傳 是雙胎子,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鍾氏叫嚷嘀咕着,轉身就要往外走。
只是她還沒等邁出兩步,就有小太監立即上前,“伯夫人,您這是要去 何處?”
“我要去鍾府看一下,你替我向太子妃回稟一聲,我有急事。”鍾氏要 往前走,小太監擋在前,“這事兒奴才回稟不了,而且太子殿下剛剛下了令 ,不允您離開宮內。”
鍾氏驚愕的呆滯,“爲、爲什麼?”
“奴才也不知道。”小太監低着頭,可他一動不動的擋在鍾氏面前,儼 然一副雷打不動的狀態。
鍾氏驚愕的看看周圍,頓下再問:“是不允我一個人離開,還是所有人 都不允離開?”
“奴才只得了消息,不允您離開……”
小太監的回話讓鍾氏心裡瘋狂無比,她狠狠的攥緊了拳頭,狂躁的在地 上轉了一圈,“我要見太子妃,不,我要見太子殿下!”
“您稍等,奴才這就去回話,您千萬不要動。”小太監說着快步離去, 鍾氏見他去傳話,私自又往前走了幾步。
只是這幾步走的雖遠,卻有幾名皇衛擋在她的面前。
橫刀豎立在地,鍾氏還有什麼不懂的?
她的心裡好似有一塊重石堵在那裡,呆愣半晌,指着自己的脖子道:“ 有本事你們就砍死我,砍死我!”
消息傳到了前殿,太子聽得這個傳聞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忠奉伯見太子看向了他,便知是鍾家或許出了什麼問題。
太子吩咐了王公公幾句,王公公立即走到忠奉伯的身邊,“伯爺,伯夫 人鬧上了,您去勸幾句?”
“是爲何事?”忠奉伯的神色很淡定,雖皺緊眉頭,可他的威嚴氣勢讓 王公公也不禁頓下,緩和了語氣,“因伯夫人要回鍾府探望鍾四奶奶,鍾四 奶奶臨產。”
“僅僅是這件事嗎?”
忠奉伯不是糊塗人,雖說鍾氏尋常性格潑辣,但他知道自己夫人是有分 寸的,若僅僅是楊懷柳臨產,她絕對做不出如此瘋癲之事。
王公公被忠奉伯的目光嚇的不知怎麼開口,半晌才道:“有幾句閒言謠 傳罷了,太子殿下得知,已經派人去了鍾家,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只是不想 在這時候出麻煩。”
忠奉伯的目光看向前方,而陳澤瑞此時也正巧回頭看向他。
二人對視的目光讓人品不出其中味道,可所有人都看到了忠奉伯壓抑住 的暴怒和不滿。
離開此地,忠奉伯去向後殿安撫鍾氏,可惜誰都沒有看清,他口中暗罵 的話,“一羣狗雜種!”
忠奉伯趕到時,鍾氏已經把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看到伯爺出現,她 堅定的模樣略有退縮,“你也別過來,我只想知道,太子殿下爲何派兵進駐 鍾家,我一定要個說法!”
“不要鬧了。”忠奉伯快步過去奪下她手中的刀,鍾氏還要再喊,忠奉 伯攥住她的手,“你是想把鍾家的功都抹去嗎?”
鍾氏呆呆的看向忠奉伯,她的兩行眼淚不住的掉落下來,喃喃哽咽,“ 怎麼會這樣?爲何會這樣?”
陳澤瑞此時也不能淡定下來。
看到越王在身後的嘲諷,他恨不能一刀捅死他!
這個坑明顯是越王挖的,只可惜面對羣臣,他還不得不做出動作。
難道要真的對不住鐘行儼?若是自己真的要了他女人的命,他會怎麼辦 ?如果讓楊懷柳只留下一個孩子,這個謠言會不會不攻而破?
陳澤瑞在心底不停的盤算着,門口的御林侍衛突然的奔跑進來,大聲呼 喊:“報!”
“什麼事?說!”
陳澤瑞滿面不耐,而越王此時也湊了過來,“出什麼事了?”
“啓稟太子殿下、越王殿下,門外送來了一個箱子,說是祭奠聖上的供 品,上面留有鍾將軍的名字。”
“鐘行儼? ”陳澤瑞與越王互看一眼,越王嚥了一口唾沫,從護衛手中 奪過了刀,親自把箱子剁開。
一包裹着的人頭滾了開來,上面都貼着西夏諸王的名字,那是崇化帝生 前最想除掉的人……
陳澤瑞驚呆當場,隨即朝外下令:“立即追查謠傳鍾四夫人雙胎子乃災 星之人,本宮決不輕饒!”
“是!”
此時鐘家四房的院子內除卻梵音生子的撕喊聲之外,沒有了一丁點兒聲 首。
“四爺,是四爺回來了!”
宋安成的突然撕喊,讓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向院門口,可門口卻空蕩一片 ,根本沒有人。
轉回身來,關緊的房門突然開了一道縫隙,屋內響起一陣明亮的嬰啼“ 唔哇哇 ”
鐘行儼跪在梵音的牀邊,“丫頭,我回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