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書考慮的時間並不多了。”
殿內人正說着,門外傳來樑俊的聲音。
緊接着圍在大殿門口的士卒紛紛後退,讓出一條道來。
樑俊在前,劉文靜和文淵在後,緩步走了進來。
見到樑俊安然無恙,大殿裡所有人都露出驚喜的表情。
當然有的人是真的驚喜,有的人則是甚爲惋惜。
樑植趕緊起身想要上前問候,卻被跟在後面的樑定昌攔了下來。
樑俊揮揮手,讓樑定昌退下,視線在樑植的身上掃了一眼,緊接着看向殿中衆人。
“看到本王活的好好的,諸位是不是有些失望了。”
樑俊大步走到大殿中間的椅子,坐了下來。
方護道:“聖天子百靈相助,殿下乃是我大炎儲君,自然也有百靈庇護,殿下安然無恙,臣等喜不自禁。”
其他人也都跟着方護的話頭往下說,樑俊冷冷一笑,沒有說話,看向了一旁面無血色的程經。
程經見樑俊看向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不敢去看樑俊。
樑俊只是在程經身上看了一眼,緊接着就轉過頭來看向殿中衆人,吩咐樑定昌道:“樑將軍,你帶着兄弟們先下去,將大殿守好,不要放任何進來。”
樑定昌有些擔心的看了看樑俊,剛想說話,只聽“噌”的一聲,文淵手持白龍雲滾槍站立在樑俊身旁,沉聲道:“有文淵在此,樑將軍勿憂。”
劉文靜也衝着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先行退下。
樑定昌衝着樑俊拱了拱手,轉身帶着手下驍騎衛退出了大殿,隨後將大殿的門關上了。
光線一暗,所有人都有些緊張,不知道樑俊想要幹什麼。
“本王原本以爲穿越者聯盟成立之後,有錢大家賺,東宮與軍機處的矛盾就會緩和很多。沒想到我這巴巴的從雍州回來讓你們賺錢,你們一句感謝的話都不說,反而要致我於死地。”
樑俊的話說的很慢,而且語氣沒有任何的生氣的意思,像是聊家常一般。
“諸位大人,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在座的這幫人都知道,如果太子一進來就怒氣衝衝,見了程經二話不說來一個大嘴巴,坐下來之後衝着衆人破口大罵。
那麼這事基本上是鬧不大,可樑俊越是表現的淡然,也就說明這是越不容易解決。
不過軍機處的一幫人並沒有在意,反正替罪羊一樣找出來了。
程經若是自己不願意承認,一會找個機會逼他承認,太子還能怎麼着?
韓勵道:“殿下這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樑俊哈哈一笑,道:“韓尚書,你們既然已經開始對本王動手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我記得韓尚書不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啊,你上輩子刺殺董卓,那是何等的英雄。怎麼現在敢做不敢承認,是不是沒有供你逃走的馬,你的膽子也小了?”
樑俊出言譏諷並作式讓人去牽馬來。
韓勵一張臉被氣的通紅,想要告訴樑俊自己沒刺殺過董卓,自己倒是刺殺過張讓,但是沒有成功。
劉文靜更是輕輕咳嗽了兩聲,低聲道:“殿下,當年曹操刺殺的是宦官張讓,而非是董卓。”
樑俊一愣,隨後哈哈一笑,也不在乎這些,道:“張讓也好,董卓也罷,不過這麼一說,本王倒是覺得,可能在諸位大人們心裡,本王就是那個進了長安的董卓。韓尚書,你們是不是私下裡誰最近剛過了壽辰,在他的生日宴會上,其他人因爲本王監國,弄的民不聊生,卻又沒有辦法幹掉本王。”
“因此參加宴會的大臣們全都抱頭痛哭,唯獨韓尚書自告奮勇,呵斥衆人,滿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能哭死董卓否?”
樑俊擺出平日裡說書的姿態,學者腦海中曹操的樣子高聲道。
低下的人這幫人不知道太子玩的哪一齣,但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不管樑俊玩什麼都得陪着。
“哦,錯了,不應該是哭死董卓否,畢竟董卓老哥沒有穿越過來。應該是哭死樑俊否。”
樑俊說到這,嘆了一口氣道:“若是如此的話,按照劇情的發展,我這個從雍州來到長安的人,用不了多久就得激起民憤,引得十八路諸侯共討本王。”
韓勵一張臉一會紅一會白,一會紫一會青,心裡埋怨樑俊不找程經的麻煩,幹嘛一上來就衝着我來,我又沒有惹你。
“韓尚書,你還是沒有什麼話要個本王說麼?”
樑俊看着韓勵問道。
韓勵趕忙搖頭道:“殿下,下官駑鈍,實在是不知道殿下要讓下官說什麼。”
樑俊嗯了一聲,轉頭又看向樑羽道:“秦王。”
樑羽心裡一顫,轉頭看向樑俊拱手道:“臣弟在。”
“你是軍機處的頭,他們都聽你的。你來說說吧,是不是咱們必須如此?”
樑俊一臉玩味的看着樑羽,自己沒有主動出擊搞他,樑羽卻要主動搞自己,這讓樑俊很是不爽。
恨不得告訴樑羽,你那個小老婆兼兒媳婦不惜出賣色相也要與我練手搞死你,我也只是光口頭答應,至今沒有動手。
這次刺殺,老哥你若真是參與了可就是不講究了。
樑羽不知道樑俊心裡想什麼,見他如此開誠佈公的問自己,微微一笑,搖頭道:“殿下,臣弟乃是殿下穿越者聯盟的支持者,這些日子天策府跟着東宮的指揮賺了不少錢,臣弟雖不甚聰穎,卻也知道殿下若有個三長兩短,天策府勢必也會受影響。”
要是在半年前,樑俊還有可能信樑羽說的話,可現在他是一句也不會信。
劉文靜更是在一旁輕搖羽扇道:“秦王殿下此言差矣,東宮已將賺錢的路鋪好。若是此時沒有了東宮,只怕天策府賺的只多不少。”
樑羽不甘示弱的笑了笑,看着劉文靜道:“劉先生,欲加其罪何患無辭,若是有證據可證明刺殺太子一事與本王有關,本王願聽從東宮發落。”
程經在旁邊聽到樑羽說這話,心裡一陣緊張。
樑俊暗地裡一直在觀察程經,見他有所反應,趕緊道:“程尚書,只可惜沈侍郎臨死之前也沒有發明出手機來,不然光是這句話,秦王今日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程經一愣,不明白樑俊是什麼意思,有些木然道:“手機?”
“沒錯。”樑俊點了點頭,解釋道:“手機乃是本王前世世界裡的東西,它有一個錄像的功能,你們在這裡說話,我就拿着手機對着你們。”
樑俊說着伸出手來,假裝在拍攝道:“就可以把你們的一舉一動還有說的話全都錄下來,只要不刪除,隨時都可以在手機上觀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全都面露驚訝之色,再看樑俊不像是說笑,心中不由得感慨:“世上當真有這等神器?”
“可惜啊可惜。”樑俊唉聲嘆氣的搖頭道:“可惜沈侍郎臨死之前沒有發明出手機,不然的話程尚書只需要將畫面一錄,就算秦王殿下的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那也是休想抵賴。”
進來之前樑俊就問了樑定昌剛剛大殿裡發生了什麼事。
樑定昌一五一十的把裡面發生的事說的話詳細的給樑俊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劉文靜和樑俊對視點頭,果然不錯所料,他們當真是要把程經當成替罪羊推出來。
既然猜到了他們的伎倆,樑俊的底氣更足了。
因此才一上來就東一棒子西一榔頭的閒扯,目的就是要讓軍機處的人主動把程經推出來。
程經一聽樑俊說這話,腦子裡飛速的旋轉,想要明白樑俊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按照自己的設想,太子一進來不應該是怒氣衝衝,然後質問是誰要暗殺自己麼?
然後軍機處再把自己推出來,到時候樑俊盛怒之下不聽自己解釋,直接把自己咔嚓了。
怎麼事情和自己所想的不同?
程經被軍機處搞的有些失神,若是放在平常,樑俊話一說完,他就能明白言外之意。
只是這會子腦子有點亂,想了半天才明白,樑俊並不打算拿自己開刀。
原本已經做了好必死的決定,可又見到了生機,程經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馬上又有了生的希望。
“殿下所言極是,不過沈侍郎雖然沒有給下官造出手機,下官卻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法子。”
程經來了精神,眼中露着兇光看着以樑羽爲首的軍機處等人冷冷一笑。
韓勵哼了一聲,道:“程尚書,殿下遇刺分明便是你派人指使,如今卻想要往秦王身上攀扯,你當大夥是傻子麼?”
“來了!”樑俊一聽韓勵開撕程經,心裡一陣的歡喜,面上卻看着韓勵疑惑道:“哦,本王遇刺之事乃是程尚書指使,韓尚書此話當真?”
韓勵朗聲道:“殿下,兩次行刺均是在程尚書府上,若說這刺客與程尚書無關,倒也有這個可能。可殿下與文將軍的那碗毒茶卻是程尚書府中奴僕所端,若不是有人指使,那奴僕有天大的膽子,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樑俊對韓勵這番話在心中點了無數個贊,說的實在是太好了。
“韓尚書說的倒是有幾番道理,如此說來,程尚書,原來是你要致別本王於死地。”
樑俊意味深長的衝着程經笑道。
程經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蹭的一聲就跳了起來,高聲道:“臣沒有,臣不是,韓勵你不要瞎說!”
韓勵見程經氣急敗壞,反倒是更加的淡定,道:“程尚書,你府中的奴僕若非是你指使,那這毒茶又是從何而來?”
程經見韓勵硬是要把自己推出去,心裡也明白過來,韓勵既然一直咬着毒茶不放,顯然這毒茶和他韓勵也脫不掉干係。
“韓尚書,這毒茶從何而來,只怕你比本官更清楚吧。”
“本官清楚?當真是笑話,這毒茶乃是你府中奴僕所沏,與本官有何干系。程尚書,若你有證據證明想要毒害殿下的茶水乃是本官所爲,本官願意與秦王殿下一般,任憑東宮發落。”
韓勵哈哈大笑,看着程經道:“如果不然,程尚書,這謀害儲君之罪,你是無論如何也脫不掉的。”
“你!”程經的處境讓他不能像韓勵和樑羽一樣收放自如,只能被迫接招。
而自己本身就有殺樑俊的動機和行動,一旦承認第一批刺殺樑俊的刺客乃是自己和軍機處其他人商議的結果。
那麼這毒茶之事,無論如何也說不清。
這幫人又鐵了心要扛推自己出局,斷然是不會承認與自己商議刺殺太子的事。
不管怎麼做,程經都沒有辦法自證清白。
就在程經無計可施的時候,樑俊看着有些得意的韓勵哂笑道:“韓尚書,所謂捉賊拿髒,捉姦成雙。你既然口口聲聲說程尚書乃是刺殺本王的幕後兇手,那你說一說,除了你的主觀推斷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確鑿的證據證明程尚書乃是要謀害本王的真兇?”
“咦?”
樑俊一說完,連帶着程經,在場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樑俊。
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居然會主動給程經開脫罪名。
看着衆人不解的表情,樑俊笑道:“韓尚書,軍機處諸位閣老,你們是聰明人,我樑俊也不是傻子。既然你們對本王動了殺心,做了就承認還算是條漢子。將程尚書推出來,想要勾起東宮與皇帝之間的矛盾,你們軍機處坐山觀虎鬥,最後坐收漁翁之利,是不是真把本王當傻小子耍了。”
程經一聽這話,知道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心裡對樑俊有些感激,對韓勵這幫軍機處的人卻是狠狠的恨上了。
樑俊見程經上了套,更是火上澆油道:“韓尚書,秦王,你們儘管提,若是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程經便是兇手,本王這就命人將他正法。若是誰也拿不出來證據,那依據大炎律,本王只能放程尚書離開。”
樑羽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太子是想玩反間計。
只是明白過來也晚了,畢竟程經這邊自己等人是徹底的把他給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