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好消息,夫子要開壇講學了!”
天還沒亮,鹽亭的大街小巷上就響了起來高昂而又興奮的聲音。
此時的鹽亭早就和之前大相徑庭。
因爲之前諸葛亮帶着呂布搞定了縣衙的官吏,高富等人入住縣衙。
普通百姓們哪裡分得清他們是何方神聖,一見連當官的都被趕出去了,以爲又鬧了盜匪。
二話不說,都不等諸葛亮下令安撫百姓,一夜之間整個鹽亭縣內大部分的百姓都捲鋪蓋跑了。
好在這些離開鹽亭的百姓搬不走自家的房子。
等到諸葛亮和楚秋九談判完畢之後,鹽亭成爲南楚第二個科舉的考點之後,一下成爲炙手可熱的地方。
周邊縣城的書生蜂擁而至,若非有那麼多空房子,只怕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因此,現在的鹽亭城內,大部分都是讀書人。
夫子的名頭在別的地方可能不怎麼響亮,但在南楚附近算得上是如日中天。
更不要說還有高富這些原本就奔着夫子,不遠千里跑來的學子。
一聽到夫子要開壇講學,一個個全都從屋內跑了出來。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這位仁兄,夫子他老人傢什麼時候開始講學?”
一個二十多歲的書生,手裡握着一本《九章算術》,伸手拉住了高富問道。
他這一拉不要緊,周圍其他人全都圍了上來,紛紛問道:“對啊,對啊,高仁兄,夫子他老人家要在哪裡講學啊?”
高富最近的心情那是十分的高興。
所謂時來運轉只怕也只不過如此。
只因爲在殷公子和夫子比試的時候,自己出現在了現場。
稀裡糊塗的,他高富就成爲了夫子的弟子,而且還是準丘山八奇之一的那種親傳弟子。
這讓高富這幾天,連走路都覺得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等羽化而登仙,飛昇上天。
尤其是在鹽亭那麼多前來趕考的學子映襯下,高富這種得意感更加的強烈。
用樑俊的話來說,高富就相當於後世的保送生。
人家都在積極準備高考,他卻悠哉悠哉的整日裡吃喝玩樂,等着開學。
哪怕這種吃喝玩樂帶來的愉悅感並不高,可有周圍人的陪襯,這種快樂就會無限的放大。
此時的高富被衆人圍住在人羣中間,心情就是如此。
“諸位同學,諸位同學,請安靜一下聽我說!”
高富揮舞着手,示意衆人不要吵鬧。
周圍的學子也都十分的配合,對於這位夫子新收的弟子十分的羨慕。
“夫子開講的時間就是今日午時之後,地點就在縣衙門口空地前,希望大家吃完午飯,全都來看!”
高富一吆喝,周圍的學子全都興奮的跟着迎合。
眼瞅着距離午時還有兩個多時辰,衆人也都坐不住了,紛紛跟着高富滿鹽亭轉悠宣傳。
不到半個時辰,連城外買菜的老農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樑俊帶着楚陽和李淵,喬裝打扮,在城內轉了一圈。
回來之後,夫子正手持篾刀,擼着袖子,坐在庭院之中削竹子。
“夫子,這是幹什麼呢?”
從走的時候,樑俊就主意到了夫子的打扮。
老頭穿着粗布的衣衫,腦袋上裹着一塊方巾,儼然是農人的打扮。
不過他也沒在意,也沒敢多問。
畢竟夫子這歲數了,難保沒有點什麼特殊的癖好。
人家不說,自己主動問了,若是夫子給自己甩臉子,豈不是十分的尷尬。
眼見得自己出去一趟,老頭弄的滿地都是竹篾,樑俊來了興趣。
“老師。”
不管怎麼說,太子都是夫子的弟子。
而且自打上一次倆人公開身份之後,夫子旗幟鮮明的告訴樑俊,老子以後就跟你混了。
爲了顯示出你與老子其他弟子不同,我就勉爲其難收你爲兒子,讓你成爲他們這羣人正真的大師兄。
樑俊哭笑不得,對於夫子站在他這一邊,樑俊是十分高興的。
可如果說給夫子當兒子,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老頭這歲數,別說是當他樑俊的爹,就算當祖宗,也是綽綽有餘的。
只是給人當兒子,樑俊覺得有些不合適,哪怕這個人是夫子。
商議來商議去,夫子最後還是決定讓樑俊取代之前太子的地位。
這樣也算是對之前的太子有個交代不說,也省了很多的事。
樑俊恭敬的站在一旁,輕聲問候。
夫子也不擡頭,手上熟練的將竹篾編製成席子,手法之迅捷與熟練,讓人歎爲觀止。
樑俊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夫子這手法,沒個幾十年的功力根本達不到。
“回來了?”
“嗯,回來了。”
對於夫子,樑俊其實並沒有多少拘禁,反而覺得夫子這人的性子和自己很像,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
因此說完之後,樑俊隨手拿起一旁削好的竹篾捏在手裡把玩,順手問道:“老師這是在做竹蓆麼?”
夫子點了點頭,熟練的拿起一根來,插進半成品中,若無其事的道:“我來鹽亭就是爲了來找孔明的,可惜孔明卻再去了成都,哎。”
說完,將手裡編好的半成品竹蓆拿起,對着陽光看了看。
一邊調整竹篾與竹篾之間的縫隙,一邊道:“孔明睡覺認牀不說,而且夏天的時候喜歡睡竹蓆子,旁人做的席子,我怕他睡不慣,趁着今日有時間,做上一張,等那天見到他,也算是我這個當老師的見面禮。”
夫子說完,樑俊站在一邊就覺得被人當頭潑了一盆醋。
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雖然樑俊沒有讓夫子當自己的老子得逞,但心中那份得意卻被夫子這般看重吊起來。
眼前這人是誰?
那可是夫子,這一千多年來,但凡是能在青史上留名的人物,多多少少都和他有關係。
像那些被世人十分崇敬的人,比如張良、李廣、諸葛亮等等,等等,全都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這些人物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
就這樣都當不了夫子的乾兒子,他樑俊,一個後世的強盜頭子,夫子一見到自己就想收爲兒子。
雖然這事說起來總感覺怪怪的,但樑俊卻明白,能被夫子收爲義子乾兒,那是莫大的榮幸。
即便最後夫子沒有如願,但他樑俊現在是誰?
那可是夫子的大弟子,丘山八奇的大師兄。
炎朝所有丘山門下的學生,見到自己都得躬身行禮。
這是何等威風的事,就算皇帝,也不可能讓天下讀書人如此尊敬吧。
可這份自豪與得意還沒讓樑俊爽夠,出去轉一圈回來,就被夫子這一手弄的心裡十分的吃醋。
哎呀,諸葛亮啊諸葛亮,你說夫子得多喜歡你,纔會親自給你做竹蓆。
夫子好像壓根就沒察覺到樑俊的心情,又或者說,夫子壓根就不在意他的心情。
一邊編着竹蓆,一邊嘴裡碎碎念着,說着諸葛亮當年求學時候的糗事。
夫子的一張臉上掛滿了慈祥的笑容。
樑俊幾次想打岔,都沒有機會打斷夫子。
正頭疼的時候,只聽門外傳來高富的聲音:“老師,老師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夫子這才擡起頭來,高富汗流浹背的站在他的面前,氣喘吁吁。
“怎麼?成何體統,我之前不是給你說過麼,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淡定。”
高富趕緊站好,收了收肚子,低頭道:“是,是,老師教訓的事。”
夫子冷哼一聲,接着編起竹蓆來,高富道:“老師,剛剛從成都傳來消息,說鎮南公任命老師做這一次科考的主考官,還要取消鹽亭和丘山書院的考場,所有人全都到成都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