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俊看着現在門口的三人,覺得有些眼熟。
可要說再哪裡見過?那是不可能的。
樑俊對自己的記憶力還算有信心,眼前這三人,自己絕對沒有見過。
“這三人來此,難不成也是爲了諸葛亮而來?”
樑俊心中暗思,想了很多,站起身來,看着夫子三人道:“不知三位乃是何人?來此有何貴幹?”
夫子揹着手大步走了進來,他上下打量着樑俊,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剛剛樑俊說的話他在外面全都聽到了。
夫子活了那麼多年,什麼樣的大話沒聽說過?
什麼樣的不可一世的人沒見過?
可像樑俊這種,一本正經信心百倍的說出讓人可笑的話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可笑歸可笑,夫子卻不會表現出來。
因爲活了那麼久,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也許眼前這個年輕人說的並非是大話,他確實有這個本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樑俊見這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並不搭理自己,反而自顧自的走進來上下打量他。
這讓樑俊有些不自在。
扎得站在一旁,見夫子不理會自家老大,反而旁若無人的走過來,心裡有些生氣。
挺着胸膛走上來,想要站在樑俊前面,擋住夫子。
誰知剛站立住,伸出手來去攔夫子,卻見夫子身形一晃,衆人只覺得眼前一道黑影,再去看時就發現扎得整個人撲了個空,差點栽倒在地。
而他想要攔住的夫子卻氣定若閒,自顧自的揹着手走到了樑俊身邊。
“趕快的身手!”
樑俊有些錯愕,他的眼神很好,上學的時候,能夠看到視力表最下面的字母的方向。
可饒是如此,樑俊還是沒有看清楚夫子剛剛是怎麼晃過扎得的。
能有這種身手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樑俊擡起手來示意有些茫然,又想找回場子的扎得不要莽撞。
扎得憋着一股勁站在了一旁,一臉警惕的看着夫子。
“先生請。”
沒摸清對方的來歷,樑俊也不敢大意,只能客氣的先請夫子坐下來。
夫子嗯了一聲,撩起來衣襟坐了下來,看了看周圍道:“聽說這裡有個諸葛先生,可是如此?”
“果然是來找諸葛亮的。”樑俊心中一緊,不由得更加謹慎起來。
看着夫子笑道:“諸葛先生確實是住在此處,只不過這幾日先生不在。敢問這位先生高姓大名?找這個先生何事?”
夫子一聽諸葛亮不在,微微皺了皺眉。
自從那日夫子幹掉了想要把他們囚禁起來的曹性等人之後。
夫子就確定自己的二弟子算是徹底的反了。
這些年來,依託於鎮南公府的存在,自己這位二弟子的勢力可以說遍佈整個山南。
若是鐵了心要對付自己等人,自己等人絕對凶多吉少。
思來想去,衛疾建議說,要不然咱們去鹽亭吧。
諸葛師兄和呂布不僅在鹽亭,聽說還有一幫想要到丘山書院求學都快魔怔了的讀書人。
有諸葛師兄在,再加上那麼多讀書人,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
夫子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他反正是無所謂,這天下就沒有能困住他的地方。
去鹽亭也好,見了孔明順便幫劉備他的內心包袱解決掉。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早就到了的,只是這一路上劉備見到關帝廟就要進去看一看。
一邊看着關帝廟裡神像的模樣,一邊和夫子點評着關帝廟裡自己老弟的神像哪裡不像,哪裡不好。
最開始的時候,夫子並不願意搭理他。
可誰知道劉備越來越過分,逛到第三個關帝廟的時候,劉備痛心疾首的怒罵這幫做雕塑的匠人胡編亂造。
廟裡供奉的神像根本就不是自己二弟的模樣。
夫子沒好氣的埋怨了一句,說這天下讀書人拜一張所謂至聖先師的畫像,說那是自己。
那麼不像,還畫的如此醜,夫子說什麼了?
一路上倆人就畫像和神像問題去了半天。
說到最後,夫子實在是被他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就別管人家的神像像不像了,你連個神像都沒有。堂堂昭烈廟變成了武侯祠,你就不反思反思,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劉備聽完以後,仰天長嘆,十分的落寞。
夫子也不想這樣打擊他,唯恐打擊的他信心,讓他喪失志氣,變成一個比他兒子還要氣人的廢物。
好說歹說,陪着劉備逛完了附近的關帝廟方纔來鹽亭尋找諸葛亮。
“諸葛不在?”
夫子小聲嘀咕了一聲,看了看一臉好氣的樑俊,漫不經心道:“我們乃是丘山書院的人。”
他說的輕巧,周圍這幫人差點沒嚇的站起來。
高富更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夫子道:“什麼?丘山書院的人?”
楚陽更是趕緊站好,緊張兮兮的站在了旁,大氣也不敢喘,看着夫子滿臉的不可思議。
“您,您是丘山書院,書院的?”
但凡是南楚人,就沒有不知道丘山書院的。
更不要說高富等人千里迢迢來到山南爲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希望能夠成爲丘山書院的學生?
連他們參加楚秋九設置的科舉,都是爲了能夠考得一個好成績,到了丘山書院後方便得到夫子的重視。
因此夫子一說是丘山書院的人,這幫人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高富一臉興奮的看着夫子,結結巴巴道:“你,你是丘山八奇師兄麼?”
在外人的印象裡,包括在樑俊的腦海中,對於丘山書院夫子的印象,基本上都是奔着七十而去。
夫子就是一個鬚髮皆白,走路拄着柺杖,十分和藹可親,仙氣飄飄的形象。
誰也沒有把眼前這個三十多歲,年富力強,看人的眼神有時十分不着調的中年人往夫子身上扯。
高富激動的看着夫子,夫子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不由得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丘山八奇!”
高富見夫子點頭了,更是興奮,圍着夫子繞了兩圈,又圍着劉備和衛疾轉了一圈。
夫子剛想說話,高富突然瞪大了眼睛,想起想起了極其了不得的事情。
猛然一拍巴掌,高富道:“啊,我知道諸葛先生真實的身份了!”
周圍這羣真正知道諸葛亮身份的人全都一愣?
還以爲他是知道了諸葛先生就是諸葛亮呢。
樑俊正納悶他怎麼可能知道。
就聽高富道:“諸葛先生必然是丘山八奇之一!我長聽人說,丘山八奇裡有個人叫做諸葛夕!啊,一定就是諸葛先生!”
高富無比肯定的看向夫子,想要得到夫子的肯定。
這些年來,夫子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傻叉。
從而也總結出一系列對付這種人的辦法。
對於高富這種情況,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反駁他。
他現在正處於最興奮的時候,一旦反駁他,就相當於衝着他腦門潑一盆冷水。
便是再理智的人也會糾纏不清。
因爲夫子十分配合的給了高富一個,他隱藏那麼深都被你看出來了,老弟,你很了不得的眼神。
得到了夫子的正面反饋,高富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看夫子等人的眼神無比的親善。
倆人之間的交流,全都被樑俊看在眼裡。
他叫夫子承認高富說諸葛亮就是諸葛夕,知道夫子是不想和他糾纏,因此笑道:“不知三位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夫子也連連擺手,徑直坐了下來,道:“這位公子客氣了。我乃是丘山書院副院長,今日前來鹽亭,乃是爲了書院招生一事而來的。”
說着,也不嫌棄,隨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伸手去夾桌上的剩菜。
楚陽和高富還有那位全村的希望一聽這話,激動的差點沒跪下。
書院的副院長前來親自招收學生,這簡直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樑俊也有些錯愕,沒想到眼前這人居然是丘山書院的副院長?
不對啊,沒聽說文靜說起過書院還有一個副院長的事啊。
難不成是文靜下山之後新上位的不成?
樑俊在一旁思索着,夫子的眼睛毒辣,只是打眼一掃,就知道樑俊在懷疑他的身份。
這個時候夫子怎麼可能給樑俊這個機會,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看着樑俊道:“還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樑俊微微一笑,見他沒有以禮相問,也沒有起身回禮,反而坐住了,笑着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殷俊?”夫子一愣,有些失神,像是想起了對自己很重要的往事。
“殷公子剛剛說,精通算學?”
“略懂,略懂。”
樑俊微微一笑,摸不透夫子的很低,只能保守回答。
夫子則接着道:“剛剛殷公子還說可以讓衆人短期之內就能學會算學通過科考,此話當真?”
樑俊見夫子這般問自己,也摸不清夫子到底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和自己比試比試,開啓打臉模式?
只得微笑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夫子則看了看一旁的楚陽三人道:“若是真能如此,我可保得你們順利進去丘山書院。”
說到這夫子面帶和藹的笑容,道:“你們來此,不就是爲了要進書院麼?”
高富等人激動的差點過去,他們對於夫子的身份是深信不疑。
因此一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有些失控。 wωω ●ttkan ●CΟ
樑俊則覺得有些不對勁。
看着夫子:“如此說了,先生也精通算學麼?”
夫子則學着他的聲音道:“略懂,略懂。”
“既然如此,正好後院之中有本縣今年的各項稅收,先生可否一展絕技,讓我等開開眼界?”
夫子沒料想居然一不小心被樑俊算計了。
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連道:“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說罷,看着樑俊道:“既如此,不如咱倆比試一番,你看如何?”
夫子看着樑俊,沒由來的起了好勝之心。
這些年來,他幾乎很少和人打賭了。
畢竟,老是贏也沒有意思。
看着眼前的樑俊,夫子心裡突然有一種感覺,也許眼前這個年輕人會帶給自己驚喜。
這幾千年來,他太久沒輸過了,以至於他已經有些忘了,失敗到底是什麼滋味。
好像被打敗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