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牆頭上的人頭
我不知道這招行不,但是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了。我回去,二爺不高興。
“你跑什麼地方去了?”
“我去看一個朋友。”
二爺回了房間後,我才知道,就在我走後不久,一位新拉老人去逝了,我回來一切都忙完了。
新拉人死後,三個小時內要處理完,屍體應該放到祖墓裡,就是老新拉城的,可是那邊太遠,而且現在是棺人在那兒佔據着,屍體放在了什麼地方?放在了陰村不可以了,那邊瓷在棺,警察在。
我進屋,看到我旁邊的房間被打開了,那是八爺住過的房間,屍體應該放在那裡。
我把門拉開,果然是。
我沒有說什麼,新拉人就是親人,都流着新拉血,我不害怕,就是有點傷心。
我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晚上,吃過飯後,我去了二爺的房間。
他沒理我,我把馬蹬戒指放在桌子上。
二爺一激靈,呆呆的看着馬蹬戒指,半天才伸出手,把馬蹬戒指拿到手上看,然後眼淚就流了出來。
十多分鐘後,二爺看了我一眼。我擔心二爺問馬蹬戒指從什麼地方找來的。他沒有問。
“謝謝你。”
我一下就跪下了,聲淚俱下。
“行了,起來吧!別跟我玩這套了,這個年輕的時候我不知道玩了多少次,沒有一次靈的。”
我一聽這話,一下就站起來了。
“你冷血。”
“行了,我幫你,造孽。”
二爺搖了搖頭。
我出去,回到房間裡,躺在牀上就睡,我現在能睡着了,我太累了。
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了。
二爺下來叫我。
“去吃飯,完事我們出去。”
我知道二爺要帶我去辦那婉的事情。
吃過飯後,我跟着二爺出了新拉城,我們往水陵那邊去了。
我沒有多說話,太愛說話,沒有什麼好處。
到了湖那兒,二爺說。
“那婉只能是換棺,換棺後,時間會長一些,至於長多少,我就不太知道了,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現在只有是這種辦法了,沒有其它的辦法,復屍要棺養,才能復活。”
“什麼棺最好?”
“瓷棺,那真是一副好棺材,可惜再也沒有這種棺材了。”
“那復屍什麼棺材都可以嗎?”
二爺回頭看了我一眼說。
“如果是什麼棺材都行,你還找我幹什麼?”
二爺說得沒錯。
“湖的下面有一副棺材,上面伏着一個王八,那王八有半間房子那麼大,有千年了,原來這棺材我是留着我百年之後用的。唉,真是沒有辦法了。”
“怎麼弄出來?”
王八護着棺,不明白的人動,那王八很有靈性,不是人死,就是倒黴一輩子,天天遇到壞事。
真是夠邪惡的了,我知道千上的王八是不能動的。
明天王八會離開棺材,往湖的東面去,那兒有一個水洞,它要下去捕食,大概要兩三天的時間,到時候,我打拖船,你下去把繩子繫好,拖到西角的位置再上岸,你再找幾個力氣大的人,擡到路上,擡到車上,然後拉到額吉村,你守在那兒,一直到復屍合一。”
二爺提到額吉村,我一驚,擔心二爺發現那事。
第二天夜裡,我下到了水裡,把繩子繫到了棺材上,棺材拖到了西岸,八個人擡着棺材上從山上下來,到了車那兒,上車去了額吉村。
棺材擡那了那個老太太那裡,放在院子裡後,二爺說。
“你找東西把棺材蓋好,把牆徹好,把這裡收拾乾淨了,我過幾天再來。”
二爺和我的朋友坐走了。
我找東西把棺材蓋上。
然後我進北屋睡到了天亮,就開始收拾房子,先把牆弄好,把草除掉,窗戶紙糊上,一直快天黑了,才收拾得差不多。
小院子收拾完了,纔看出來,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我坐在院子裡,看着棺材,我一直沒有太細看這棺材。
我把蒙着的布扯下來,看着棺材,漆黑的棺材,我拍了一下,冰涼,下了我一跳,我再摸,冰手。我想打開棺蓋看看,打不開。
弄了半天也沒有弄開,我也就沒有再弄。
繞着棺材看,漆黑的棺材上,什麼都沒有,一碼的黑,黑的有點瘮人。
我把布蒙上的時候,有人敲門,我這個時候纔想起來,那大門的鎖頭還沒有打開,換掉。
我從門縫看,是一個快六十歲的老頭。
“你把鎖頭幫我砸開。”
老頭找了一塊石頭把鎖頭砸開進來了。
他看着我。
“你是誰?”
“二爺讓我過來收拾一下。”
“噢,老張頭,他終於還是來了,這房子扔在這兒有十年了。”
“您是?”
“我是這個村的村長,說是村長,就是幫大家做點事,這是一個自然村,沒有管理。”
“以後就讓您操心了。”
“老張頭要住在這兒?”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他讓我收拾。”
村長走到棺材那個,盯着看。
“這是什麼?”
“這……”
“棺材,這桂枝終於可以入棺了,那你忙着,需要我的時候找,村西第一家。”
村長走了。
他提到了一個叫桂枝的人,那肯定就是那個老太太了。
二爺是在兩天後來的,他進來看了一眼說。
“收拾得不錯,一會兒你跟我走,去陰村,把復屍弄過來。”
二爺進屋子裡轉了一圈,在院了陽城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說。
“我們走。”
我擔心二爺會發現,所以一直提心吊膽的。我們去了陰村,警察還過在那裡,正飛不在了。
二爺過去和一個領導樣子的人說了幾句什麼,我和二爺就進去了。
我們進了祖墓,李福竟然在裡面。
“你……”
“我讓他來的。”
二爺說。
“沒有我,不行。”
李福笑得詭異。
“一會兒,李福引那婉路,在前面走,你和我把復屍放到木盒子裡。”
我進了棺室,纔看到,有一個一人長的木盒子,裡面都臥着黑布。
二爺把瓷棺打開後,讓我進去,抱着屍體出來,他接過去,放到木盒子裡。
“不要把瓷棺蓋蓋上。”
二爺說着,把木盒子的蓋蓋上,然後用黑色的繩子,繫上,繫了很多道。
“你在前,我在後,擡着,記住了,第每十三步,你就要喊聲喳,聲音要大。”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這會兒問,不是時候。
李福已經上去了,我和二爺擡上去,每走十三步,我就“喳”的一聲,那些警察都躲得遠遠的,都知道太邪性了。
李福在前面,舉着桃木棍子,我和二爺跟在後面,出了陰村,有臺車,我們把木盒子擡上來,李福自己走路,二爺說他不能上車,那婉跟不上。
那天到了額吉村,把復屍就放到了棺材裡,李福是四個小時纔到額吉村。
進來後,李福進了西屋,一會兒出來了。
“二爺,她在西屋,我的事完了,我走了。”
李福走了,二爺也沒有說謝謝的話。
“你看好棺材,再出事,我就沒有辦法了,吃的東西,我讓村裡的人給你送,要什麼就跟來的那個人要,你不要離開一步,最好是在院子裡住。”
二爺要走的時候我問。
“這棺材冰涼。”
“這是冰棺,兩層的,中間是冰片,有蛇,上百條蛇守在裡面,當然涼了。”
二爺說得我一哆嗦。
二爺走後,我看着這個漆棺,想着夾層裡面有蛇,我害怕。
我在院了子搭了一個棚,搭了一張牀,把被弄出來,鋪上,看來我就要過在這兒了。
也許要守上一年,兩年,或者是會更久。
我知道,現在瓷棺大概已經被運到了博物館了。
天黑後,一個人敲門進來,送來了飯,還有酒。
“需要什麼儘管說,我會送來的。”
那個人說完就走了。
我自己坐在那兒喝酒,看着棺材,復屍就在裡面,南屋的炕琴櫃子裡還有屍體,西是那婉,這真夠邪惡的了。
我自己呆着真沒有意思,就給李福打電話。
李福接了電話。
“你過來陪我。”
“我纔不去,那麼邪惡的地方我不去,就你能呆在那兒。”
“你還害怕?”
“我是不怕,我是所邪氣入體,受罪。”
李福說什麼都不來,看來這並不是一個什麼好的地方。
半夜,我聽到有聲音,就起來了,我竟然看到一個人伏在牆上往裡看,嚇得我大叫一聲。
那個人頭就沒有了。
我也沒有多想,也許是村裡的那個人來偷東西來了。
下半夜兩鍾我醒了,就感覺到不對勁兒,那個人頭又出現了,就在隔壁,那人頭看到我竟然衝我笑,我一直跳起來,拿起準備好的棒子,那人頭就下去了。
一直到天亮,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
天亮後,我站在凳子上,看着隔壁,院子裡滿是蒿草,竟然也是空房子。
我下來就想着那個人頭,他如果是偷東西的,也不會衝我笑。
我去他八大爺的,夠邪惡的了。
我給二爺打電話,說了這事,二爺說。
“你別管其它的事,你守着棺材就行了。”
我覺得這裡面有事,我給李福打。
“昨天晚上出事了,你過來。”
“你守住棺材,出什麼事跟你都沒有有關係。”
他竟然和二爺一個口氣,看來這裡面是有事了,我一想到這兒就緊張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守在這兒,爲了那婉。
天黑後,送飯的來了,他放下飯菜要走。我問。
“隔壁原來住的是什麼人?怎麼不住了呢?”
“我不知道。”
那個人說着,有點慌亂。
我就肯定這裡面有事了。
這個額吉村是自然村,風水挺好的,前幾年總是有人來這兒玩,後來,出了事,什麼事我不太清楚,就沒有人來了,而且還有不少村民搬走的。
現在住在這兒的幾十戶人家,幾乎都是老人了,年輕人都搬出去了。
晚上我正喝酒,那個人頭又了出現了。
“你是準?”
他不說話,就是看着我笑。
我發毛了。
“你想幹什麼?”
我一下就站起來,那個人頭就縮回去了,他奶奶的。
明天一定送飯的把村長叫來,問問。
我喝到半夜,那人頭再也沒有出現,我睡了。
一夜挺安靜的,我醒了兩回看棺材。
早晨起來,我活動了一下,收拾收拾長出的草,就坐在那兒看書。
一提看書,我就想到《骺數》,那種東西現在我能看懂,二爺說,那只是看懂了,看懂了並不是很難,最難的就是變化,舉一反三,就像上學的時候,老師講的數學題一樣,學會並不難,難的就是舉一反三,那才叫達到了一個高度。而《骺數》的變化,不僅僅是舉一反三,他所有的環節都扣在一起,想往下發展,那《骺數》就要吃透,而我對《骺數》就有點發暈,看着能睡着,二爺不知道打過我多少回,可是我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也許我就不適合做一個守墓人,可是我偏偏就是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想做的,做不了,最不想做的偏偏做了,整個一個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