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意思是?”魏凝兒略有所思的看着她。
“我與怡嬪同住延禧宮中許久,對她甚爲了解,怡嬪此人刁鑽刻薄,見風使舵,從不與人爲善,又不討皇上喜歡,她滿腔的怨氣無處發泄,便常常尋我的麻煩,這事你也知曉的,既然她此次鬧得如此厲害,我瞧着,只要我稍稍加一把火,她定然不會繼續留在延禧宮了,她如今身爲一宮主位,離開延禧宮……她便只能……。”
“只能來這鹹福宮了!”魏凝兒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東西六宮如今缺內廷主位的便是承乾宮、鹹福宮、啓祥宮,啓祥宮是內廷選秀時秀女們所住,如今住在裡頭的也是不得寵的常在答應們,她自然是不願意去的,而承乾宮,原是慧賢皇貴妃的住處,此番她雖然薨了,但皇上下旨,百日之內暫且空置,她也不能住,如今便剩下你與秀貴人所住的鹹福宮了!”陸雲惜低聲道。
魏凝兒微微頷首,隨即笑道:“前兩日皇后娘娘正欲給我挪一個宮室,如今看來倒是合了我的心意,既然怡嬪她不想住在延禧宮,那便讓她來這鹹福宮吧,我去延禧宮正好與你作伴!”
“延禧宮在康熙爺時候可算得上是冷宮了,住着的皆是位份低下的嬪妃們,聽說還死了不少人,悽慘的很,雖然到了咱們這會早已不是了,可也是讓人覺着晦氣的,也難怪怡嬪她會做噩夢,你可得想好了。”陸雲惜並不是危言聳聽。
宮中嬪妃們,若有選擇,誰願意去延禧宮呢,她當初是無可奈何,怡嬪亦然。
延禧宮是蒼霞門內西行南向的第一座宮院,而蒼霞門是太監和雜役們出入的唯一通道,所以延禧宮的關防很難嚴謹,前明時便頻頻走水發生火災,據說康熙爺時這裡的配殿也曾起火。
魏凝兒卻不以爲然道:“與其在這兒與林家拂柳作伴,還日日防着被她潑髒水,倒不如去延禧宮清靜清靜,就讓怡嬪來陪着秀貴人吧,這兩人湊在一塊便有好戲了,只怕用不着我自個動手,便有人替我除了林佳拂柳報仇,何樂而不爲呢!”魏凝兒笑道。
陸雲惜聞言抿嘴一笑:“你這丫頭這時候倒是想得明白,不過延禧宮那樣的地方,只怕皇后娘娘不會讓你去,不過娘娘也不會委屈你留在有主位的宮室你受人擺佈,若是怡嬪吵着要換宮室,那你也只能來延禧宮與我作伴了!”
“求之不得!”魏凝兒展顏一笑。
魏凝兒第二日向皇后請安後,待衆人走後便向皇后提及了此事。
皇后聞言卻笑道:“本宮原本是要讓你去承乾宮的,你卻要往那延禧宮湊,那可不是個好地兒!”
“娘娘,待慧賢皇貴妃薨逝百日之後,承乾宮必將迎來新的主位,畢竟宮中不少娘娘們對那兒是趨之若鶩的,嬪妾到時候便要受制於人了!”魏凝兒對那華美異常的承乾宮可不是太喜歡。
“本宮瞧着你若是肯好好伺候皇上,莫說百日,明日本宮便能請了皇上的旨意,進封你爲嬪,讓你住進承乾宮去,你又何苦要往延禧宮跑,本宮瞧着那兒晦氣得很!”皇后微微蹙眉道。
“娘娘,嬪妾可不想成爲衆矢之的,即便有娘娘您護着,也不敢犯衆怒,還請娘娘成全!”魏凝兒微微福身道。
“也罷,清淨也有清淨的好處,索性延禧宮離皇上的養心殿也不遠,本宮便依了你!”皇后笑道。
“謝娘娘恩典!”魏凝兒這才謝恩後回了鹹福宮。
當天夜裡魏凝兒便聽說延禧宮怡嬪寢殿內鬧鬼了,弄得整個延禧宮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第二日一早怡嬪便鬧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皇后娘娘,您要爲嬪妾做主啊!”怡嬪淚流滿面的進來,跪在大殿正中。
“出了何事?”皇后已有所聞,卻佯裝不知。
“娘娘,嬪妾近日來噩夢連連,昨兒個夜裡,夢醒後竟然見一白衣女子披頭散髮坐於牀前,嬪妾被嚇壞了,叫來宮中奴才後才發現是陸貴人,她這是故意裝鬼嚇嬪妾。”怡嬪說到此,看向一邊的陸雲惜,厲聲道:“陸雲惜,你明知道本宮近日來被噩夢纏着,你還裝鬼嚇人,欲害本宮如同先皇的懋嬪一般成瘋癲之人嗎?你真是蛇蠍心腸,歹毒之極!”
皇后聞言微微蹙眉,怡嬪如此說,陸貴人此番怕是逃不脫罪責了。
就在此時,嘉妃卻道:“怡嬪可知先皇的懋嬪被人嚇瘋了後便被關在了她的寢宮之中,幾年後就薨了,聽說去的時候皮包骨頭、全身蠟黃,形同枯槁,連街邊的乞兒都不如!”嘉妃說到此似乎很是傷感,眼中閃動着淚花。
一旁的陸雲惜聞言臉色微變,若是被她們這樣誤導衆人,到最後只怕她無罪也會被定罪的,她正欲開口,卻聽魏凝兒道:“嘉妃娘娘此言差矣,先皇的懋嬪娘娘之所以神志不清,乃是因她接連失去兩位公主,且兩位公主未曾滿月便夭折了,她身爲額娘,承受不住這樣的痛苦,因此纔有些神志不清,常常以爲公主並未離世,先皇也未派人將她關起來,而是不讓她離開寢宮以免發生意外,懋嬪薨時很是瘦弱也是因爲幾年來思女成疾而至,並非是被嚇所至。”
“本宮瞧着魏貴人這是在爲陸貴人開脫吧!”怡嬪冷笑道。
嘉妃也微微蹙眉道:“魏貴人與陸貴人情同姐妹,宮中衆人皆知,魏貴人這番話可是信不得的。”
“兩位娘娘誤會嬪妾了,嬪妾絕無虛言,也並不是護着陸姐姐,只是說了實情罷了,若兩位娘娘不信,嬪妾願陪娘娘們去慈寧宮,相信太后娘娘和兩位太妃是最爲清楚懋嬪娘娘之事了!”魏凝兒笑道。
怡嬪與嘉妃聽她如此說,皆閉上了嘴,過去那麼多年的事,誰說得清,若懋嬪的事真是太后娘娘亦或是兩位太妃所爲,她們這般舊事重提,不是給自個找罪受嗎?
就在此時,嫺貴妃卻笑道:“宮中最忌諱的便是裝神弄鬼,本宮看陸貴人也不會有這樣的膽子,本宮倒是聽說,是陸貴人聽見怡嬪的寢宮裡折騰的厲害,擔心你這纔去守着你,並不是存心要嚇你!”
陸雲惜也不知嫺貴妃爲何會幫她,但眼下也只能順着她的話道:“嫺貴妃娘娘所言極是,嬪妾只是擔心怡嬪娘娘的安危,這才坐在娘娘牀前守護娘娘,豈知竟然嚇到了娘娘,嬪妾惶恐不已,可……可嬪妾並未曾身着白衣,也未曾披頭散髮,還請皇后娘娘明察!”陸雲惜說到此跪在了地上。
“你……”怡嬪登時大怒,卻也無可奈何,只因她醒來時瞧見有人身着白衣披頭散髮的坐在她牀前,可片刻後她身邊的奴才們進殿來時,怡嬪卻又瞧見陸雲惜竟然穿着一身淡粉色宮裝,頭上也梳着小兩把頭,上面還插着珠釵和絨花,並不是白衣散發。
雖然到如今她都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卻也不會善罷甘休,豈知那一瞬間,她險些嚇得肝膽俱裂了。
兩人各執一詞,相持不下,可怡嬪卻隻字不提要搬離延禧宮之事,想必她也知曉了,如今她能去的地兒便是鹹福宮,而此時林佳拂柳又是惹不起的主兒,她自然不願去鹹福宮趟渾水。
就在此時,一向不曾開口的愉妃卻道:“既然怡嬪妹妹被嚇到了,搬離延禧宮便是。”
衆人聞言皆有些詫異的看着愉妃,心道,這個從不答話的主兒今日怎麼變了性子?
愉妃說罷便站起身來道:“皇后娘娘,永琪昨兒個夜裡便有些發熱,臣妾招了太醫去永壽宮,也不知現下如何了,臣妾想去瞧瞧。”
在愉妃眼中,眼前這些人都顯得有些可笑,爲了無關緊要的事兒吵鬧不休,若是平日裡她倒是旁觀便成,今日卻因五阿哥身子抱恙,心中擔憂,也沒那個心思看戲了。
“既是如此,你便去吧。”皇后說罷看着怡嬪,笑道:“本宮瞧着怡嬪如今只怕是住不得延禧宮了,免得攪得後宮不得安寧,你便搬去鹹福宮住吧,鹹福宮秀貴人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太過吵鬧,魏貴人便挪去延禧宮吧!”
“是!嬪妾謹遵娘娘吩咐!”魏凝兒不着痕跡的看了陸雲惜一眼,這才向皇后謝恩。
“謝娘娘!”此時怡嬪即便再不情願也只能謝恩了。
回到鹹福宮中,魏凝兒便吩咐冰若等人準備搬去延禧宮。
宮中主子們挪地兒,若是沒有別的緣由,奴才們也是要隨行的,怡嬪身邊的掌事宮女瑗青與首領太監李銳也隨着她去了鹹福宮,延禧宮中便缺了管事宮女與首領太監。
自然,爲了便利,清竹和沈利便帶着手底下的一衆奴才來了延禧宮。
對此,魏凝兒不置可否,對於沈利和清竹,她向來是不信任的,也提防着他們,此次見他們二人又來了延禧宮,心中不禁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