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掃視衆人一眼,隨即將視線落到了皇后臉上,看着皇后依舊鎮定自若,太后臉上的冷意越來越深:“既然你們都瞧見了,哀家也想弄個明白,綠沫,你去瞧瞧!”
“是,太后娘娘!”綠沫應道。
“慢着!”皇后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逝,見衆人都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強作鎮定道:“皇額娘,近日天熱,總不能將她的屍身一直留在臣妾的逸夢軒中,也着實晦氣了一些,臣妾已命人將她焚化了!”
太后聞言,手輕輕抖動了一下,強壓住心中的怒氣,隨即不動聲色道:“負責驗身的嬤嬤在何處?”
“去把連嬤嬤喚來!”皇后對身邊的暮雲道。
“是!”暮雲應了一聲,隨即快步走出了大殿。
不一會,幾個太監擡着一個老嬤嬤進了殿來,皇后見了,故作驚訝道:“連嬤嬤這是怎麼了?”
“啓稟皇后娘娘,宮裡的奴才們說,連嬤嬤昨兒箇中風了,如今已不能動彈、不會言語!”暮雲恭聲稟道。
“連嬤嬤是宮裡的老嬤嬤了,年歲已高,太醫說她早有中風之兆,皇額娘,連嬤嬤在宮裡伺候了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如今這番情形,再留在宮中也不妥,臣妾想派人告知她孃家人,不日便來接連嬤嬤出宮頤養天年!”皇后滿是憐憫的說道。
“皇后你如此體恤奴才,哀家心中甚慰。”太后看了皇后半響,才定定的說道。
魏凝兒見此,便知大勢已去,可她卻心有不甘,無論如何,三阿哥如今還躺在牀上人事不省,她容不得皇后這個罪魁禍首再囂張,隨即站起身道:“臣妾斗膽,敢問皇后娘娘,連嬤嬤年歲已高,早已有中風之象,可想而知,老嬤嬤眼神不好,手腳早已不再麻利,就連這腦子是否清醒也不得而知,皇后娘娘您派她給紫鵑驗身,只怕讓人難以信服啊!”
“貴妃娘娘所言甚是,依臣妾看,三阿哥斷然不會做出那等傷風敗俗的事兒來!”愉妃也起身道。
“興許是連嬤嬤看錯了,皇額娘,臣妾真是糊塗,竟然未想到這一層,連嬤嬤是宮裡的老嬤嬤了,臣妾也是相信她,纔將此事交給她,卻未想到嬤嬤已年老,早已不復從前,臣妾思慮不周,還請皇額娘責罰!”事到如今,皇后也只能先承認是自個失誤了。
“既是如此,也不怪皇后,哀家看,定是連嬤嬤出了錯,念在她年事已高,便寬宥其罪!”太后沉吟片刻後說道。
“太后娘娘,三阿哥因此傷及心神,此時還……。”
魏凝兒話音未落,太后便打斷了她,沉聲道:“令貴妃,你如今身子重,要多調養才成,你們都跪安吧!”
魏凝兒心知太后維護着皇后,她此事也別無選擇,只得離去了。
到底是思慮不周,還是有別的隱情,太后豈能看不出?魏凝兒敢肯定,太后心中跟明鏡似地。
奴才們退下後,殿內只剩下太后和皇后,太后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皇后面前,揚起手毫不留情給了皇后一巴掌。
“皇額娘!”皇后摸着自個的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
“哀家警告過你,不許動哀家的皇孫們,你卻當做耳旁風,當初的教訓還不夠?是不是十二阿哥也沒有了,你才能沉得住氣?”太后低聲怒吼道。
皇后聞言,大駭,顫聲道:“皇額娘,臣妾不敢,臣妾絕沒有害三阿哥!”
“是與不是,哀家心中自有定奪,敏若,你真是太讓哀家失望了,再有下次,哀家絕不會饒了你,是哀家將你送上了這皇后之位,哀家造的孽,便讓哀家來親手了結!”太后說罷怒氣衝衝出了大殿。
“皇額娘!”皇后看着太后遠去的背影,心沉到了谷底,往後,只怕太后再也不會對她與宮中嬪妃有所不同了,失去了太后的庇護,她往後只會舉步維艱。
“娘娘!”暮雲進殿時,便見皇后捂着臉,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不禁慌了神。
“暮雲,本宮沒事,本宮的永璂呢?”皇后一把抓住暮雲的手問道。
“啓稟娘娘,十二阿哥此時應在上書房!”暮雲恭聲道。
“從今日起,加派人手,寸步不離跟着永璂,本宮不能讓他出現任何的意外,你明白嗎?”皇后沉聲吩咐道。
“是,娘娘!”暮雲輕輕頷首,心中嘆息不已,她心知,自個主子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十二阿哥的將來,她也明白主子心中的痛苦。
一個多月過去後,永璋的病情還是斷斷續續的,咳血的症狀並未得到緩解,讓他身邊的兩位福晉急壞了神。
七月初十,魏凝兒用了早膳,便帶着永瑄和永瑆他們去園子裡玩,孩子們難得不去上書房,每逢這時候,魏凝兒都會一整日陪着他們。
看着兩個孩子追逐打鬧,聽着他們歡快的笑聲,魏凝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小易子,跟緊一些!”魏凝兒看着身邊的小易子,笑着吩咐道。
“是,娘娘!”小易子帶着幾個奴才追着永瑄兩人去了。
“娘娘歇會吧!”冰若和青顏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魏凝兒看着荷花池的魚兒,漸漸出了神,卻被一陣吵鬧聲給驚醒了,她擡頭便瞧見十二阿哥哭着往一旁跑了過去。
“出了何事?”魏凝兒有些詫異的問道。
“奴婢不知!”冰若等人低頭稟道。
“去瞧瞧永瑄他們!”魏凝兒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十二阿哥雖不像從前那般膽小怯懦,卻還是被皇后給寵的有些過了,永瑆和永璂年歲相當,魏凝兒也不知爲何,永瑆似乎對永璂有敵意,常常和他過不去,永瑄自然不會看着永瑆被欺負,前幾日還在上書房外頭動了手,皇后雖過來找麻煩,但魏凝兒知道,皇后心中早已不滿,因爲孩子,矛盾遲早會爆發。
“娘娘,小阿哥他們在東邊的假山那兒,奴婢已經派人問過了,他們並未遇上十二阿哥!”過了一會,冰若走回來稟道。
“如此便好,去假山吧!”魏凝兒低聲吩咐道。
“是,娘娘!”衆人應了一聲,立即隨她往東邊去了。
十二阿哥哭着回了逸夢軒,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正和豫嬪閒聊的皇后,聽了奴才們的稟報後,立即跑了出去。
“永璂,你這是怎麼了?告訴皇額娘,是誰欺負你了?”皇后抱着孩子無比心疼的問道。
永璂一個勁的搖頭,就是不答,似乎有些害怕。
“告訴本宮,是誰?”皇后沉聲喝道。
“啓稟娘娘,方纔十二阿哥在園子裡遇上了三阿哥和福晉,十二阿哥知道三阿哥病了,便上前去問候,豈料三福晉卻怒罵十二阿哥。”伺候在十二阿哥身邊的太監小德子有些惶恐的稟道。
皇后聞言,氣不打一出來,正欲說話,十二阿哥卻拉着她的手泣聲道:“皇額娘,三嫂說是您害得三哥久病不愈,是不是真的?皇額娘真的殺人了,殺了那個宮女?”
“永璂!”皇后聞言怔了怔,隨即顫聲道:“永璂,你別聽她胡說,她是騙你的!”
“皇額娘,永瑄和永瑆都不喜歡我,若水也不和我玩,大家都不喜歡我,皇額娘,是不是永璂不乖?”十二阿哥拉着皇后的手哭的異常傷心。
“胡說,本宮的永璂是最乖的孩子,他們不和你一塊玩耍,那是嫉妒你,永璂,你記住了,你是皇額孃的孩子,是嫡出的皇子,和他們不一樣,咱們不和他們玩,皇額娘陪着你!”皇后摸着孩子滿是淚水的小臉,很是心痛的說道。
“我不要皇額娘陪!”永璂卻推開了皇后,一個人往偏殿跑去。
“永璂!”皇后失聲喊道。
“娘娘,三福晉也太過分了,孩子面前怎能講出那般不妥的話來,讓十二阿哥誤會了您,傷了娘娘的心,也傷了十二阿哥的心,孩子是最爲脆弱的,娘娘還是去勸勸小阿哥,以免他記在心裡!”豫嬪在一旁恭聲道。
“不必了,他們不讓本宮好過,本宮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皇后說到此眼中滿是冷意:“來人,擺駕,本宮要去探望三阿哥,本宮要給他送一份大禮!”
看着怒氣衝衝出去的皇后,豫嬪本欲跟上去,可轉念一想,她此時去只怕有些不妥,便自個回宮了。
“皇后娘娘嫁到……。”
隨着太監一聲通傳,三阿哥在奴才的攙扶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迎皇后。
“皇額娘……萬福金安!”三阿哥有些虛弱的說道。
“永璋,近日來身子如何了?”皇后強忍住心中的怒意,冷聲道。
“啓稟皇額娘,好……好多了!”三阿哥知道皇后來者不善,心中早有準備。
“三福晉呢?怎不見她?”皇后笑着問道。
“啓稟皇額娘,她去了暢春園給……皇祖母請安!”他大病已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兒個好不容易舒坦了一些,福晉才陪着他去園子裡透氣,沒曾想在園子裡遇上了永璂,三福晉本就心直口快,憤怒之下呵斥了永璂幾句,三阿哥知道皇后不會善罷甘休,便讓三福晉叫上五福晉去太后那兒請安暫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