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不去陪妹妹們嗎?一會她們醒了,見不到額娘又該哭鬧了!”看見魏凝兒,永瑆略顯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隨即便有些黯然了。
“有乳母看着,不礙事,倒是你,累着了額娘可會心疼,今兒個天熱,額娘讓人做了冰鎮蓮子粥,去喝一些吧!”魏凝兒輕輕擦拭着他額頭上的汗珠,笑道。
“額娘,兒子是不是讓額娘您失望了?”永瑆突然有些沮喪的問道。
“怎麼會,額娘從未對你失望!”魏凝兒有些心驚,這孩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額娘,我阿哥文治、武功皆出類拔萃,皇阿瑪說,大清是在馬背上得的天下,兒子也想精於騎射,讓皇阿瑪和額娘開心,可無論兒子怎麼努力,始終比不上我阿哥,師傅也說,阿哥在騎射上天賦俱佳,少有人能及,兒子也努力了,卻讓你們失望了!”永瑆說到此,眼中泛着淚光,他無論多麼努力,卻永遠追不上永瑄的腳步。
“傻孩子,額娘怎會失望,你從小乖巧懂事,額娘喜歡你還來不及呢,額娘也聽太傅說了,你書畫在衆位阿哥之中是最拔尖的,如今愈發精湛,額娘很高興!”魏凝兒輕輕將他摟在懷裡,感動不已,顫聲道。
“額娘,兒子騎射不能做到最好,可書畫兒子卻有信心能拔得頭籌,太傅說,術業有專攻,兒子一定不會讓額娘失望的。”永瑆靠在魏凝兒懷裡,笑道。
沒有額孃的孩子,心思是最爲敏感的,從小,永瑆便知道,魏凝兒不是他的親額娘,可這宮中,對他最好的便是魏凝兒了,沒有她,他不可能在這危機四伏的宮中平安長大,她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不想失去她,不想讓她傷心,更不想讓她失望。
這一刻,他能感覺到,額娘真的很愛他,真心對他好,更在心裡暗自發誓,一定要爭氣。
魏凝兒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孩子小小年紀便揹負了那麼多,寬慰了他好一會,才帶着他出了書房。
“永瑆,整日悶在書房裡對身子不好,雖然你騎射比不上永瑄,可也比十二阿哥他們強上了許多,練武能強身健體,額娘可不希望我的兒子爲了練習書畫,往後成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魏凝兒拉着永瑆,笑道。
“是,兒子記住了!”永瑆笑着應道。
“走吧,去喝一碗冰鎮蓮子粥,消消暑氣,今年真熱,這才四月裡便讓人受不了,想來你皇阿瑪會提早去熱河行宮了!”魏凝兒說到此,不禁頓了頓,她如今有了身孕,可經不起舟車勞頓,一想着又要讓兩個孩子獨自去,心裡便不是滋味。
“太好了!”永瑆卻不知魏凝兒心中的苦悶,笑着喊道。
“嗯!”魏凝兒輕輕點頭,帶着他去了前殿。
事情卻出乎魏凝兒的意料,五月初,京中連降大雨,特別是圓明園中,由於依山傍水,更是大雨綿綿,暑氣一下子全消了。
魏凝兒又有身孕的事兒,也沒能瞞住太久,因肚子顯了,早就被大家察覺出來了。
皇帝已年過五旬,前兩年得了十五阿哥,本就讓他高興不已,現如今魏凝兒又有了身孕,皇帝欣喜之餘,下旨辦了一場祈福晚宴,慶賀了一番。
太后也甚是高興,祈福宴後下旨獎賞了魏凝兒,後宮嬪妃們也常去醉心苑看望魏凝兒,醉心苑中人來人往,一時熱鬧非凡。
雖然每日來賀喜的人,臉上都滿是笑容,但魏凝兒知道,宮中嬪妃們免不得嫉妒她,特別是那幾個稍有恩寵卻無所出的穎妃和豫嬪幾人,她們看魏凝兒時眼中都有羨慕和掩藏極深的嫉妒。
想要一個孩子,一直是她們的心願,伴隨着皇帝日漸老去,她們也漸漸死心了,可魏凝兒卻又有了身孕,這一切對她們的打擊頗大,自然也看見了最後的希望。
“恭喜妹妹,賀喜妹妹,妹妹如今有孕在身,萬事都要當心纔是!”皇后看着魏凝兒笑道。
“勞皇后娘娘費心了,娘娘請放心,臣妾一定會保重好身子,保護好腹中孩子!”魏凝兒起身笑着應道。
“如此便好,這些補品,本宮專門派人尋來的,給妹妹補補身子!”皇后讓暮雲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呈了上來,笑道。
“謝娘娘!”魏凝兒輕輕頷首,示意冰若收下。
“本宮記得,妹妹曾經還給豫嬪喝了一個月的秘藥,都過去這麼久了,妹妹你又有喜了,豫嬪卻毫無動靜,莫不是妹妹你藏拙?”皇后似不經意的掃了豫嬪一眼,又看着魏凝兒笑道。
“臣妾豈敢藏拙,臣妾給豫嬪妹妹的秘藥的確是臣妾平日裡用的!”魏凝兒有些詫異,皇后此時提起那事,難不成是想挑撥豫嬪。
只可惜豫嬪自從和皇后劃清界限後,整個的性子慢慢平和下來,不再和宮中衆人爭鋒相對了,對於皇后的話,她只是淺笑道:“都是嬪妾自個不爭氣,更何況,也要和孩子有緣分才成!”
“是啊,就是不知道何時有那個緣分,咱們自然不及貴妃娘娘有福氣!”穎妃有些落寞的說道。
“穎妃妹妹不必心急,妹妹也是有福氣的人,時候到了,緣分也就到了!”魏凝兒若有所指,笑道。
“娘娘,皇上傳旨,說一會要駕臨醉心苑!”青顏進了大殿,恭聲稟道。
“既然皇上一會要來,本宮先回去了,你們也都散了吧,不要打擾令貴妃歇息!”皇后起身笑道。
“是,皇后娘娘!”衆人起身笑着應道。
皇后輕輕頷首,站起身來,在暮雲的攙扶下慢慢往前走去,到了愉妃身邊時,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笑道:“愉妃,皇上前些日子讓永琪去戶部歷練,那孩子真是爭氣,把事兒辦的極爲妥當,皇上昨兒個還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誇讚了他,永琪前途不可限量,本宮要恭喜你了!”
“臣妾惶恐,替皇上分憂,本就是皇子們的分內之事,皇上不僅誇讚了永琪,也誇讚了四阿哥,他們兄弟兩人這些日子一塊辦事,有四阿哥在一旁指點,永琪纔沒有讓皇上失望!”愉妃恭聲笑道。
“四阿哥昨兒個還來本宮的逸夢軒請安,他如今是長子,行事也比年幼的阿哥們考慮的周全,人也誠懇,穩妥,本宮越看越覺得欣慰。”皇后語中滿是對四阿哥的誇讚,也略帶別樣的心思。
愉妃豈能聽不出皇后的意思,這些日子,秘密立儲一事被吵的沸沸揚揚,皇后的十二阿哥雖是嫡出,可畢竟比不了已仙逝的孝賢皇后所出的兩位皇子,那兩位,一出生便被皇帝秘密立儲,而十二阿哥卻沒有那樣的福氣。
如今年長的皇子也就是四阿哥和五阿哥,若皇帝此時真要秘密立儲,他們的機會最大,而在愉妃心中,自個的兒子,無論哪方面都比四阿哥強,皇儲之位,應該是手到擒來的,可若是皇后全力支持四阿哥,就會出現變數。
皇后會放棄自個的十二阿哥,轉而支持四阿哥嗎?愉妃不禁在心中問自個?
慢慢的,大殿裡只剩下心事重重的愉妃與正候着她的陸雲惜了,魏凝兒輕嘆一聲,在冰若的攙扶下走了過去。
“姐姐,皇后是試探姐姐的,姐姐何必在意!”魏凝兒知道,如今正是極爲關鍵的時刻,愉妃自然是放不下的。
“是啊,皇后怎會放棄她自個的兒子,那可是她的一切!”陸雲惜也柔聲道。
“話雖如此,就怕皇后從中作梗啊,不瞞兩位妹妹,自從我入王府伺候皇上起,便不受寵愛,能生下永琪,已經是我莫大的福分了,原本我是不期望我的永琪能出人頭地,一輩子做個閒散王爺也就知足了,可這孩子太爭氣了,硬是從衆多皇子中脫穎而出,皇上的性子咱們多少有些瞭解,他總偏向他所愛之人生的孩子,如二阿哥、七阿哥還有貴妃妹妹的孩子,可如今妹妹的孩子還小,永琪纔有了機會,這也許是他這輩子最後的機會了,我這做額孃的,卻不能幫他,心裡難受的緊!”愉妃眼中閃動着淚光,心中更是不甘。
她的兒子能有今日,完全是靠他自個,而不是她這個不受寵的額娘,她萬萬不能拖累了孩子纔是。
這些年來,她從不去找惹是非,就怕皇上本來喜歡永琪,一想到她便不高興,一直以來她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出了絲毫的差錯,可如今皇后的態度卻讓她不安。
“姐姐,我還是那句話,若皇上真的昭告滿朝文武,要立儲,我自然會全力幫五阿哥,若皇上未曾說這樣的話,姐姐你還是要靜下心來慢慢等候纔是,宮中雖有風聲,可皇上一日未曾開口便做不得數,若此時諸位皇子去爭,反而弄巧成拙,皇上可容不得有人在背後動手腳,特別是立儲這樣的大事!”事到如今,魏凝兒不得不提醒愉妃,免得她當局者迷。
“是啊!”愉妃聞言,怔了怔,有些苦澀的應道:“妹妹說的不錯,皇上並未下旨,一切都做不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