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也不知自個怎的,近日來心煩意亂的,潛意識裡對魏凝兒也愈發的不滿,加之和舒妃商量好的事兒也沒有進展,有些心浮氣燥的她早已將魏凝兒當初給她的忠告望的沒影了,甚至將心中的怨氣和不滿發在了奴才們身上。
到醉心苑時,忻嬪才察覺到自個去的晚了,皇后正帶着後宮衆人向早已笑的合不攏嘴的皇帝道喜,她正欲上前行禮,便聽奴才通稟,太后娘娘駕到。
忻嬪立即退到一旁,與衆人一道給太后請安。
“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額娘。”皇帝一臉笑意迎上前去。
“快給哀家瞧瞧小阿哥!”太后喜不自禁。
“十六阿哥一看便是有福氣的,瞧瞧這孩子長得多好,和令貴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皇后湊到太后什麼,笑道。
“是啊!和皇上也像,哀家喜歡!”太后笑的合不攏嘴。
看着皇后有心藉此機會討好皇帝和太后,衆嬪妃也未上前打擾,各自閒聊着,卻仍舊小心地瞧着皇帝三人,唯恐漏掉了什麼。
忻嬪一連給舒妃使了好幾個眼色。
舒妃都裝做未瞧見,直到她發現無人注意到,纔不耐煩的點了點頭尋了個機會悄悄出了大殿。
忻嬪四下打量了衆人一會,確定無人注意到也隨即出去了!
“娘娘。”忻嬪見舒妃在一旁等她,立即迎了上去。
“妹妹,僅管咱們在宮中並不起眼,但也需避嫌纔是,否則日後出了事兒,咱們如何脫身?”舒妃看着忻嬪,語中帶着一絲責怪。
“娘娘,嬪妾覺得,時機就快到了,若此時不把握好機會,以後只怕再也沒有這樣的好時機了。”忻嬪略帶焦急道。
“不妥。”舒妃搖搖頭道:“再有一月便要過年了,此時若出了大事,便是大忌諱,皇上和太后娘娘必特徹查,咱們要等到衆人都沒有防備時出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你明白嗎?本宮不想因此將你我的性命搭進去,本宮要確保全身而退。”
忻嬪聞言沉默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嬪妾明白了,請娘娘放心,嬪妾不會輕舉妄動的。”事到如今,忻嬪着急,也無濟於事,她不能爲了要回孩子而斷送了自己。那樣,她的孩子只會更可憐,可這事就彷彿一座大山壓在她身上,讓她喘不過氣兒來。
十六阿哥的出生給醉心院帶來了更多的歡聲笑語,皇帝和太后日日來此看魏凝兒和孩子。永瑄幾人對新出生的弟弟也很喜歡、愛護,常常跟在乳母身後看十六阿哥。
幾個孩子承歡膝下,最高興的便是魏凝兒了,只是此時已近年關,她還在月子裡,不能隨衆人回紫禁城,便帶着孩子們留在了圓明園中。直到除夕前一日,她出了月子,皇帝纔來圓明園中將她和孩子接回宮。
除夕家宴上,魏凝兒和剛剛滿月的十六阿哥成了衆人的焦點,皇親國戚們都上前道賀。一來二往,魏凝兒便有些累了,直到若妍過來,她臉上才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額娘。”永瑄看着若妍,笑道:“兒子許久未見額娘了。”
永瑄的身份是富察家的孩子,在他的心中,傅恆和若妍是他的舅舅和舅母,便和他的阿瑪、額娘一般愛護她,更何況他長大後便要以“福康安”的身份過一輩子了。
“永瑄又長大了許多,年後回富察家瞧瞧。”若妍說到此若有所思,她看了魏凝兒一眼,笑道:“娘娘若是能駕臨,便是臣妾和富察家最大的榮耀。”
“本宮會去的。”魏凝兒知道,若妍如此說便是有重要的事想告訴她,且要避開所有人,心中不免有些凝重。
正月一過,天慢慢暖和起來,衆阿哥們也很忙碌,整日奔走於上書房和箭亭等處,年長的還要入朝。永瑄等幾位年幼的也不輕鬆,每日回去都會喊累。
“額娘,今兒個永璂未到上書房,聽小太監來稟太傅,永璂病了。”永瑄看着魏凝兒道。
“初春天氣變的快,你和永瑆也要格外小心身子,平日裡不要太累,別逞強,你們還是孩子,明白嗎?”魏凝兒看他,有些擔憂道。魏凝兒不想他們揹負的太多,他們必竟還是孩子,這般辛苦,她很心疼!
“額娘放心,兒子和阿哥有分寸的,永璂是想在皇阿瑪面前表現,得知皇阿瑪要去箭亭才冒着大雨去練習騎射,虛僞!活該他病。”永瑆似乎很瞧不起永璂,有些不屑道。
“若不是我攔着你,你也去了!”
“若不是我攔着你,你也去了!”永瑄看着永瑆笑道。
“我和他可不一樣,皇阿瑪喜歡我。不必去皇阿瑪面前故意表現,皇阿瑪依舊喜歡我,哪裡像永璂那般討厭。”永瑆有些不自然的說道,隨即又嘿嘿笑道:“幸虧阿哥你攔着我,否則我也會白白淋雨了。”
“皇上未去?”魏凝兒笑着問道。
“可不是,那樣的大雨,皇阿瑪豈會來!”永瑆笑道。
“額娘您別聽他的,皇阿瑪未到,他不知多失望。”永瑄揶揄道。
“阿哥你可別胡說。”永瑆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叫一聲想捂住永瑄的嘴。兩兄弟鬧到了一塊兒,跑了出去。
魏凝兒看着一下子空空如也的屋子,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孩子們長大了,的確和從前不一樣了。
十二阿哥這一病,可有些不簡單,到了二月中旬,仍不見好,還愈發嚴重了。這可讓皇后着了急,宮中也好,民間也罷,因病丟了性命的人數不勝數,她的五公主和十三阿哥便因病夭折了,若永璂再出意外,她也活不下去了。
“你們這些廢物,怎麼永璂的病絲毫不見起色,若再無好轉,本宮一定不會饒了你們。”皇后看着一衆太醫咆哮道。
“娘娘息怒,奴才等定當竭盡全力。”李太醫滿臉冷汗道。
“滾,都給本宮滾出去。”皇后已有些筋疲力盡了。
“是!”衆人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娘娘,十二阿哥一定會好起來的。”暮雲見皇后坐在牀邊握着十二阿哥的手默默流淚,心裡難受至極。
“暮雲,你是懂醫的,你說說十二阿哥病了半月都不見起色,到底爲何?本宮可不相信那些太醫,他們只會敷衍本宮,搪塞本宮!”皇后看着暮雲,眼中滿是焦急和心痛。
“娘娘,依奴婢看,十二阿哥只是偶感風寒,爲何久久未愈,奴婢也說不好。”暮雲也不知爲何,自然不敢信口開河。
“你說,是不是有人嫉妒本宮和十二阿哥,詛咒他?”皇后表情凝重的聞道。
“娘娘!”暮雲一怔,隨即白了臉色:“娘娘,這在宮中可是大忌,有人敢如此嗎?更何況,這詛咒一事也虛虛實實,讓人霧裡看花。”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真是有人詛咒永璂,那豈不是要本宮的命?本宮知道這宮裡早有許多賤人,恨不得要了本宮母子的命,可憐永璂還小,這些事不知道以後還會發生多少。”皇后越說越覺得心神不寧,整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這宮深如海,到處都是危機四伏的,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娘娘,娘娘,出大事了。”就在此時,海盛一臉驚恐的闖了進來,猛地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顫聲道。
“出了何事?”皇后心中一驚,隨即問道。
“娘娘您看。”海盛顫抖着手呈上了手裡的木盒。
暮雲接過來呈到了皇后面前,慢慢打開,當她看清了盒子裡的東西時,嚇得手一滑,盒子掉在了地上。
“娘娘別看!”暮雲跪在地上便要去撿起盒子。
皇后卻一把推開了她,雙手發抖撿起已摔得四分五裂的小人,看着小人身上插的針和木盒上刻的生辰八字,猛的漲紅了雙眼。
“是在哪裡找到的?”過了許久,皇后才強壓下心中的悲憤問道。
“啓稟娘娘,是在冷宮一處廢棄的宮苑裡,一個小太監發現的。”海盛滿臉冷汗道。
“去給本宮嚴加審問那小太監。”皇后說到此看着身邊的暮雲:“把這東西收起來,帶着它和本宮去慈寧宮,本宮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是!”暮雲顫抖着手將盒子收好,跟着皇后往慈寧宮去了。
此時的皇后前所未有的平靜,在她看來,十二阿哥之所以久病未愈,便是這東西在作怪,只要她找出幕後黑手,十二阿哥一定會好起來。
後宮之中,本就忌諱詛咒之事,太后看了這木盒子後勃然大怒,立即吩咐馬仁毅去查,可皇后覺得不夠,想着還躺在牀上的永璂,皇后跪在地上重重的向太后磕了一個頭,“皇額娘,請下旨,臣妾要搜宮。”
“搜宮?”太后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太后娘娘,出事了!”奉旨去查的馬仁毅去而復返,手裡抱着一個和暮雲手上一模一樣的木盒子,顫聲道:“娘娘,這是在御花園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