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後輕輕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他日日都十分擔憂,知曉皇后身子不好,卻又不能回京,真是心急如焚,此番東巡的行程早已昭告天下了,他已私自改了許多,儘量讓皇后歇息,可皇后的病還是不見好,讓他心中愈發的煩悶起來。
“皇上,臣妾聽說您還未用晚膳,臣妾已命人備了酒菜,請皇上移駕!”嫺貴妃恭聲道。
“不必了!”皇帝輕輕搖首。
“皇上,臣妾可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伺候皇上用膳,若皇上不用膳,太后娘娘定然怪罪臣妾,請皇上用一些吧!”嫺貴妃語中滿是懇求。
皇帝回過頭見她一臉關切的看着自己,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隨即點了點頭。
滿桌的菜,皇帝並未動,反而一杯杯喝着酒,永琮夭折、皇后重病,接踵而來的噩耗讓皇帝這些日子以來甚爲壓抑,卻因在東巡途中,不得不隱藏自個的情緒,他是皇帝,在文武百官和天下萬民面前不能有絲毫的失態,興許是壓制的太久了,這酒正好讓他消愁。
“皇上,酒喝多了傷身!”嫺貴妃眼中冒出一絲精光,隨即一把握住了酒壺,柔聲勸道。
皇帝卻推開她,拿起酒壺,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吳書來,拿酒來……。”皇帝對侯在一旁的吳書來大聲喊道。
“皇上!”吳書來急的滿頭大汗,皇上已經喝多了,再喝可就要醉了。
嫺貴妃卻對身後的暮雲輕輕頷首,暮雲會意立即讓小宮女送了酒來。
“娘娘,皇上已經喝多了!”吳書來急聲道。
“吳書來,皇上這些日子以來很是苦悶,醉一場也好,至少能讓皇上暫時忘了煩惱!”嫺貴妃一邊說着,一邊幫皇帝斟滿了酒。
吳書來還想說什麼,卻礙於嫺貴妃在場,只得嚥了下去。
又是一壺酒下去,皇帝神智有些不清了,嘴裡一直喊着皇后的名字。
嫺貴妃眯了眯眼,輕輕掃了一眼暮雲,這才上前扶起皇帝,柔聲道:“皇上您喝醉了,臣妾扶你坐一會吧!”
扶着皇帝坐在榻上,嫺貴妃靠在皇帝懷裡笑道:“皇上,這些日子以來您辛苦了,臣妾讓人給皇上唱個小曲解解乏可好?”
皇帝本就喝多了,哪裡顧得上這些,見皇帝不答,嫺貴妃臉上露出了冷笑,看的一旁的吳書來冷汗直冒。
“你出去吧!”嫺貴妃揮了揮手。
“娘娘,奴才……。”吳書來卻有些遲疑了。
“嗯?”嫺貴妃擡起頭看着他,眼中滿是警告。
“是,奴才告退!”吳書來也很無奈,只得退下了。
到了外頭,吳書來總覺得心中很是不安,加之這會暮雲已帶着那日嫺貴妃挑選的四名絕色女子來了,吳書來頓時有些沉不住氣了,等她們進去後,才喚來一名小太監,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吩咐他去皇后那兒找魏凝兒了。
此時,皇后剛剛起身喝下了太醫的藥,魏凝兒與和敬公主伺候皇后睡下後,魏凝兒聽冰若說吳書來派人過來了,便出了船艙。
“娘娘,吳公公讓奴才告訴您,嫺貴妃娘娘灌醉了皇上,帶了人去皇上的御舟上夜宴飲樂。”小太監在魏凝兒耳邊低聲道。
魏凝兒聞言,神色一變,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如今雖然是在歸途之中,可皇帝此番東巡因掛念皇后娘娘的身子,除了例行宴請官員們,便未曾放縱過,這些日子來,他甚至未臨幸後宮嬪妃,今日嫺貴妃卻如此放肆,可是犯了忌諱了,若是事情鬧到了,有損皇上威嚴,太后娘娘只怕也會治她的罪,而不是袒護她了。
想到此,魏凝兒進去,在和敬公主耳邊低語了幾句。
“你說什麼?她竟然送了絕色女子去皇阿瑪的御舟上?”和敬公主有些不可置信的喊道。
“是,吳書來說,她灌醉了皇上。”魏凝兒輕輕頷首道。
就在此時,與皇后的鳳舟首尾相連的御舟上卻傳來了琴聲、歌聲與嬉鬧聲。
公主二話沒說,站起身便衝了出去,魏凝兒怕她壓不住自個的脾氣將事情弄得無法收拾,立即跟了上去。
“初夏,照顧好皇后娘娘!”魏凝兒說完後,人已經走遠了。
皇后雖然有些迷糊,可兩人說話的聲音還是斷斷續續的傳入了她耳中,一會功夫,她便睜開了眼睛。
“娘娘,您怎麼醒了!”初夏眼中滿是急色,太醫吩咐了,娘娘要多休息纔能有所好轉。
“嗯!”皇后在初夏的攙扶下坐起身來,臉上微微發白:“初夏,本宮方纔聽凝兒與梨梨說飲酒作樂,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令嬪娘娘與公主餓了,去用膳了!”初夏硬着頭皮笑道。
“外頭是什麼聲音?這般的吵!”皇后有氣無力的問道。
初夏心中一凜,隨即笑道:“娘娘,沒有聲音啊,娘娘您病了,興許是聽錯了!”
“不可能……本宮只是病了,卻沒有糊塗!”皇后說罷讓初夏給她穿上了鞋子,在初夏的攙扶下出了船艙。
聽着前頭的御舟上傳來絲竹之聲與嬉鬧之聲,皇后的心中沒來由生出了一股淒涼與哀傷,更多的是……失望。
“娘娘,回去歇着吧!”初夏柔聲勸道。
“嗯!”皇后輕輕頷首,正欲回去,卻見冰若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方纔,冰若見情形不對,在吳書來的示意下,立即跑回來想找幾個宮女、太監過去幫忙的,沒曾想會遇見皇后,立即下跪請安。
“出了何事,如此驚慌?”皇后有些虛弱的問道。
冰若心知此事不能讓皇后知道,連忙稟道:“啓稟娘娘,並未出事,奴婢是奉了小主的吩咐回來伺候娘娘您!”
“你們一個個倒是會欺瞞本宮了,起來吧,去御舟!”皇后說到此猛的咳嗽了幾聲。
“娘娘!您的身子可經不起折騰了,娘娘還是不要去了!”初夏急忙勸道。
“走吧,如今本宮雖然在病中,卻也不能讓人欺負了梨梨與凝兒!”皇后嘆聲道。
“是!”初夏也不敢多言了,與冰若一道扶着皇后往御舟去了。
御舟的船艙外,嫺貴妃正一臉淡然的看着魏凝兒與和敬公主,臉上甚至還帶着笑意。
“給本公主讓開!”和敬公主再次喝道。
嫺貴妃並未挪動分毫,她身後的衆奴才們也無動於衷。
“好,既然你們這些狗奴才找死,本公主便成全你們!”和敬公主說罷,左右看了幾眼,眼光猛的落到了守護在御舟邊緣的御前侍衛身上,上前幾步,趁着那侍衛還在發愣時,一把拔出了他腰間的長刀,快步走了過來。
“讓開!”公主猛的揚起了手中的長刀,指着嫺貴妃喝道。
“公主這是要弒君嗎?”嫺貴妃似乎未曾看到眼前的長刀,笑意中滿是諷刺道。
就在此時,船艙中男女的笑聲更大了,魏凝兒臉色也有些難看了,她深吸一口氣,將公主手裡的刀奪了下來,遞給了一旁正驚恐無比的侍衛,看着嫺貴妃笑道:“娘娘,如今皇后娘娘尚在病中,娘娘您卻帶着皇上在這御舟之中飲酒作樂,甚至……與女子嬉鬧,若是太后娘娘知曉了,只怕對娘娘您沒有好處,更何況皇上如今酒醉,神志不清,待皇上醒過來,娘娘您……只怕難辭其咎了!”
嫺貴妃聞言,臉色甚是難看,正欲呵斥魏凝兒,眼睛卻猛地盯着她們身後,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驚喜,隨即福身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娘娘!”魏凝兒回過頭去,見皇后在初夏與冰若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心中一驚。
“皇額娘您怎麼來了,外頭風大,兒臣送您回去吧!”公主渾身冷汗直冒,心道,斷然不能讓皇額娘瞧見皇阿瑪如今的樣子,否則她定然傷心欲絕。
“娘娘,太醫說了,您要好好調養,這外頭有些涼了,嬪妾與公主送您回去吧!”魏凝兒也是擔心不已,隨即上前一步笑道。
皇后卻對她們的勸告置若罔聞,此刻的她神智異常的清明,只覺得這御舟的船艙內傳來的嬉笑聲,竟然是那般的刺耳。
皇后一把推開了扶着她的初夏與冰若,徑自上前掀起了簾子走了進去,只是,當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時,猛的一愣,隨即便一個踉蹌往後退。
魏凝兒與公主衝上去扶住了她,兩人見皇后沒事,終於舒了一口氣,可當魏凝兒瞧見裡面時,猛的愣住了。
此時的船艙中,燈火通明,酒氣熏天,一名女子正在撫琴,她身邊卻有一位在高歌,另外兩名女子竟然與皇帝摟抱在一起滾在了榻上,嬌笑不已,雖並未做那苟且之事,卻衣不蔽體,地上還掉落了被撕碎的衣衫布料。
“皇上……。”皇后呆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切,眼淚猛的掉了下來。
興許是沒有料到會有人闖進來,四名女子皆有些發怔,除了皇帝還吵着喝酒以外,四周便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來……喝酒……喝酒……。”
魏凝兒看着傷心欲絕的皇后,心中很痛,也酸澀不已,忍不住上前一步,便將那與皇帝摟在一起的兩名女子給拽了起來,喝道:“你們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