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本宮問你,你額娘在寺廟裡求的是何籤?她要你爲本宮祈福,是祈求什麼?”皇后的眼中有了一抹激動之色。
“啓稟娘娘,額娘說,那籤文求的是娘娘心中最想求之事!”其實連魏凝兒自個也不知是何意。
其實,籤文之說,祈福之說不過是個藉口罷了,她只是按額孃的主意,暫避鋒芒而已。
不過,黃氏爲皇后求籤祈福的事兒,倒是真的。
“凝兒,本宮心中日盼夜盼之事,似乎真的成真了!”皇后卻拉着魏凝兒的手顫聲道。
魏凝兒聞言愣了一下,皇后最想求之事,到底是何?難不成是……。
“娘娘您有身孕了?”魏凝兒略帶試探的問道。
皇后輕輕頷首,笑道:“雖然本宮還不曾召太醫來診脈,但十有八九是真的。”
“太好了,娘娘!”魏凝兒一把握住了皇后的手,甚爲激動的說道。
“凝兒……。”皇后眼中閃動着淚光,喜不自禁。
“娘娘,何不召太醫來瞧瞧,也好早些確定。”微微平靜下來後,魏凝兒便笑道。
“你這傻丫頭,即便真的有孕了,也不過一月,早早便弄得衆人皆知,本宮腹中的孩子也會成爲衆矢之,本宮能隱瞞多久便多久吧!”爲了保護腹中的孩子,皇后如今是不會讓宮中衆人知曉這個消息的。
魏凝兒聞言,恍然大悟,連連頷首:“娘娘說的是。”
皇后輕輕拍着她的手,笑道:“凝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既然本宮已有了身孕,你也不必再祈福了,瞧瞧你,清減了不少。”
魏凝兒卻搖搖頭:“娘娘,嬪妾爲您祈福之事,衆人皆知,此時若突然作罷,難免會讓人起疑心,娘娘放心,臣妾一點也不辛苦。”
皇后聞言,微微頷首,嘆聲道:“你這孩子,本宮知曉你是爲了本宮好,前些日子,見皇上對你那般的好,本宮心中也頗爲矛盾,只因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從未見他對誰如此上心,凝兒,本宮與皇上是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多年,可韶華易逝,紅顏易老,本宮早已不復當年,更何況,本宮再好,皇上也有厭倦的一日,即便皇上對本宮始終如一,但也免不得會寵愛別的嬪妃,這些日子來,本宮想的很清楚,是你總比旁人來的好,往後你不必再顧及本宮,好好伺候皇上吧!”
“娘娘,嬪妾……。”
皇后卻打斷了她,沉聲道:“凝兒,皇上對你是不錯的,前幾日皇上還下旨封你額娘爲三品淑人,這是極大的恩寵了,可見皇上對你是非同一般的,若是換了旁人,那日在皇上面前說出那番話,只怕會被訓斥問罪,皇上不僅不怪罪你,還封了你額娘,自個惜福吧。”
魏凝兒聞言,心中一顫,皇上竟然給了額娘封賞,正三品的淑人,此後額娘再也不會被人瞧不起了。
見魏凝兒有些發愣,皇后隨即道:“凝兒,本宮有了身孕,往後很長一段日子不能伺候皇上,純貴妃有孕在身,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你要提防嫺貴妃和嘉妃。”
“娘娘放心,嬪妾定然會小心提防。”事到如今,皇后已然將心中的結完全解開,魏凝兒也放心了。
送走了皇后以後,魏凝兒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離七七四十九日之期還有五日時,皇帝突然來了小佛堂,皇帝當真要進來,有誰攔得住。
“皇上,您怎麼又來了!”魏凝兒有些無奈,仍舊跪在蒲團上,未曾起身。
“凝兒!”皇帝將她扶了起來,笑道:“吳書來,快把朕給令嬪準備的東西呈上來!”
“是!”吳書來立即上了前來。
“這是什麼?”魏凝兒看着皇帝,笑道。
皇帝卻笑而不語,魏凝兒在他的示意下,掀開了上面的布,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皇上,這是……您要出宮!”
魏凝兒此時才發現皇帝身着普通旗裝,而吳書來呈給她的也是一套水粉色的旗裝,簡單大方,一瞧便不是宮裡的花色和式樣。
“快去換上,冰若,給你家主子梳一個宮外的髮式!”皇帝卻將衣衫放到了魏凝兒懷裡,催促她換上。
“皇上您要帶臣妾出宮?”魏凝兒有些不敢相信。
“嗯,過幾日便要去熱河行宮,朕帶着你提前走,前些日子直隸發生水患,朕正好順道去瞧瞧。”皇帝說到此,神色間滿是凝重。
“皇上,祈福未滿,臣妾只怕是脫不開身!”平心而論,魏凝兒自然是想出去的。
“是皇后讓你隨朕前去的。”皇帝笑道。
魏凝兒聞言,輕輕頷首,不知爲何,心中卻微微有些失望,原來並不是皇上要她去的。
收拾妥當後,魏凝兒才帶着冰若爲她準備好的包袱從寢殿走了出來。
“帶兩個小宮女上,也好伺候你!”皇帝笑道。
“冰若,青顏,你們隨我去吧!”魏凝兒回過頭淡淡的吩咐道。
“是,小主!”兩個小丫頭能出宮去,自然雀躍不已,立即去收拾行李了。
“不開心?”上了馬車,皇帝見魏凝兒靜靜的坐在自己身邊,不言不語,隨即問道。
“不是,是太開心了!”魏凝兒頭也不擡的回道。
“又在鬧彆扭了,行,你不和朕說,朕便不問了!”皇帝並未追根究底。
魏凝兒擡起頭,秀眉微皺:“你不是說,出宮後讓我們不要叫你皇上嗎?你卻一口一個朕!”
皇帝聞言,先是一愣,沒想到她會如此說,隨即笑道:“馬車還未曾出圓明園,朕此時還是皇帝。”
“皇上身爲九五之尊也有耍賴的時候!”魏凝兒故意轉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你說說,我今兒個是如何招惹你了?”皇帝卻靠過來問道。
“我要好好想想,出宮後叫您什麼?”魏凝兒卻不作答,託着腮很認真的想了起來。
“那還用想,朕……我是你的夫君……按外頭的規矩,叫老爺吧!”皇帝正色道。
魏凝兒噗嗤一聲笑了:“按外頭的規矩,娶妻有娶妻之禮,納妾有納妾之禮,我嘛……。”魏凝兒說到此,心中猛的升起了無限淒涼:“我最多算個通房丫頭!”
皇帝聞言微微一滯,似乎感受到了魏凝兒的悲傷,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凝兒,委屈你了,等回宮,我便讓禮部給你準備正式的冊封禮!”
魏凝兒聞言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她並不是這個意思,而她要的,皇帝永遠給不起,即便給得起也不能給。
“老爺,大熱天的,您能不能先放開我!”沉默了半響,魏凝兒才驚覺自個還在皇帝懷裡。
“不放,朕昨日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走的時候偷偷帶上你,現在放開豈不是太虧了!”
“皇上您沒有告訴皇后娘娘!”魏凝兒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朕是皇帝,要帶走誰便帶走誰!”皇帝卻不以爲然的說道。
魏凝兒聽聞後,氣的眼淚都出來了,她好不容易和皇后娘娘冰釋前嫌,現在被皇帝這麼一攪和,全亂套了。
“怎麼了?”滾燙的眼淚掉在了皇帝手背上,他微微一驚,隨即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要回園子去!”魏凝兒一把擦掉臉上的淚水,冷冷的推開了皇帝,沉聲道。
“回園子?”皇帝臉色微變,隨即也沉下臉來:“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是皇上您胡鬧,即便你要帶臣妾出宮,也該先告知皇后娘娘纔是!”魏凝兒有些激動的說道。
“朕是皇帝!”皇帝看着魏凝兒,有些動真怒了。
“您是皇上便可以隨心所欲,那臣妾算什麼?皇上大抵從未將臣妾放在心上才這般不管不顧,皇上明知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對臣妾有所不滿,還這般做……。”魏凝兒說到此微微一頓,隨即掀開馬車臉色,朗聲道:“回園子!”
趕車的兩名侍衛一看我,我看你,停下了馬車,既不敢往前走,也不敢退回去。
跟在後頭的吳書來與冰若等人也噤若寒蟬。
魏凝兒見趕車的侍衛不願回去,便自己掀開馬車的簾子,下去了。
“小主,您這是……。”冰若見她下了馬車,一臉着急的迎了上來。
魏凝兒快步往回走,並不理會身邊憂心忡忡的冰若與青顏。
“皇上……。”吳書來到了馬車旁,輕聲喚道。
“由她去吧,吳書來,吩咐下去,出發!”皇帝沉吟片刻後才吩咐道。
“皇上,令嬪娘娘摔倒了!”吳書來卻急聲稟道。
皇帝聞言,猛的掀開了馬車簾子,跳下了馬車。
此時,魏凝兒並未曾走很遠,加之摔倒了,皇帝片刻便追上去了。
“出了何事?”皇帝沉聲道。
魏凝兒卻不做聲,示意冰若與青顏扶起她,可兩個丫頭不知爲何,竟然像是沒有力氣一般。
皇帝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她抱起,片刻功夫便回到了馬車上。
“傷到哪裡了?”皇帝一邊問,一邊掀起了她的褲腳,直到看到她紅腫泛着青紫的膝蓋時,臉上的擔憂瞬間化爲了怒氣。
這一瞧就是舊傷,皇帝何等聰明之人,便知這是魏凝兒日日誦經祈福,跪於蒲團上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