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堂中,忻嬪聽了蕪兒的稟報,微微有些詫異的擡起頭道:“舒妃請本宮前去秋水閣?”
“啓稟娘娘,正是舒妃娘娘身邊的落英姑姑來請娘娘!”蕪兒恭聲道。
“本宮和舒妃向來沒有交情,她請本宮去作甚?”忻嬪臉上滿是疑惑,隨即低聲道:“去請落英進來吧!”
“是,娘娘!”蕪兒應了一聲,快步出了寢殿,將落英宣了進來。
“你家娘娘請本宮前去,所爲何事?”此時天色已不早了,過一會她還要去愉妃的煙霞樓探望八公主,今兒個她要親自哄八公主入睡後再回來。
想起女兒那可愛的小臉,和叫她額娘時那歡快的樣子,忻嬪便恨不得立即趕往煙霞樓,可這個時辰,愉妃和公主還在用膳,她不便前去。
“啓稟娘娘,我家娘娘說!”落英說到此微微一頓,上前一步在忻嬪耳邊低語了幾句。
忻嬪原本帶着笑意的臉上漸漸溢滿了錯愕,隨即便滿是驚喜和擔憂,思慮片刻後緩緩點頭:“本宮這就去給舒妃娘娘請安!”
“是,娘娘請!”落英恭聲笑道。
忻嬪心中還微微有些忐忑,平日裡和她素無來往的舒妃,此番利誘她前去,定然是有目的的,恐怕會讓她付出不小的代價,可舒妃的條件太過誘人了,讓她不得不心動,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嬪妾給娘娘請安!”到了秋水閣,忻嬪見舒妃穩坐在雕花木椅上,隨即上前笑道。
“妹妹不必多了,落英,上茶!”舒妃笑道。
“是,娘娘!”落英應了一聲,上了茶後,便吩咐左右伺候的奴才退下了,主子的意思她明白,這會子主子是有要事和忻嬪商量,屋裡一個人都留不得。
“娘娘方纔讓落英告訴嬪妾的事兒,您真的有把握?”忻嬪可顧不上喝茶,等一屋子奴才退下後,便急聲問道。
“八公主是你的女兒,她就快五歲了,因是愉妃一手帶大的,只認愉妃做額娘,雖然她知道你是她的親額娘,可她對你親還是對愉妃親?”舒妃笑着問道。
忻嬪聞言,眼眶微微泛紅,半響才哽咽道:“寶楹一出生便給了愉妃撫養,我被禁足了許久,她怎會記得有我這個額娘?當初爲了怕我這個犯錯的額娘連累她,宮中衆人甚至未曾告訴她,我纔是她的親額娘,如今我費盡心思討她歡心,可她仍舊和我生分,我知道,愉妃的確將她視如己出,可……可我也想要回我自個的孩子啊!”
“既然妹妹你如此想,那便和本宮合作吧,咱們各取所需!”舒妃笑道。
“不瞞姐姐,我的確想要回寶楹,可……。”忻嬪說到此不禁有些遲疑了,她想起了魏凝兒說過的話來,想起了魏凝兒對她的忠告,心中不由得一顫。
“妹妹,最疼孩子的還是親額娘啊,愉妃雖然寵愛寶楹,可畢竟不是她所生的孩子,往後有個好歹,妹妹你後悔也來不及啊!”舒妃滿臉凝重道。
“嬪妾答應了令貴妃,不與愉妃爲難,嬪妾能重見天日,全仰仗令貴妃相助,嬪妾……。”
“妹妹你難不成忘了,你之所以被皇上責罰,寶楹之所以被愉妃撫養,這全拜令貴妃所賜,妹妹你不僅不怪她,還感激她,是何道理?”舒妃打斷了她,故作憤怒道。
“娘娘有所不知,是有人陷害嬪妾,嬪妾才落得那樣的下場,的確與令貴妃無關!”忻嬪搖首道。
“如此說來,妹妹對本宮的主意不感興趣了,也罷,既然妹妹不想要回自個的孩子,那本宮何必瞎操心!”舒妃自嘲道。
“娘娘,嬪妾想要回孩子,勢必扳倒愉妃,嬪妾自認,如今即便嬪妾竭盡全力,也做不到!”忻嬪忙不迭搖頭道。
“事在人爲,妹妹就不想有朝一日名正言順將八公主養在身邊?”舒妃柔聲道。
“嬪妾做夢也想!”忻嬪輕輕頷首道。
“如今宮中,能對付愉妃的,除了皇后便是令貴妃,令貴妃和愉妃交好,又極難對付,若我們要讓令貴妃和愉妃翻臉,着實麻煩,弄不好便會被令貴妃發現,到時候功虧一簣還要搭上自個,而皇后……。”舒妃說到此微微一頓。
“如今五阿哥是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的皇子,皇后娘娘一心想讓他的十二阿哥得到大清朝的天下,必定不會讓愉妃和五阿哥如願,她纔是最有動機對付五阿哥和愉妃的人!”忻嬪顫聲道。
“妹妹果真聰慧,怪不得當初那般受皇上喜愛,本宮只說了開頭,妹妹便領悟到了本宮的意思!”舒妃笑道。
“娘娘折煞嬪妾了!”忻嬪有些黯然的說道。
“妹妹切勿妄自菲薄,只要咱們姐妹齊心,定然能旗開得勝,本宮要皇后不得善終,而妹妹則是要回八公主便成了,如此……便要讓皇后和愉妃鬧個你死我活!”舒妃說到此眼中滿是快意。
“娘娘爲何要對付皇后娘娘?”忻嬪終於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
“妹妹有疑惑,也是情理之中,本宮不妨實話告訴妹妹,本宮的九阿哥便是皇后吩咐怡嬪害死的,本宮已經除掉了怡嬪,可本宮還是不甘心啊,一想到本宮那夭折的九阿哥,本宮便傷心欲絕,皇后不僅未曾得到應有的懲罰,還那般春風得意,本宮恨不得立即送她下地獄!”無窮無盡的恨意在這一刻似乎快要將舒妃淹沒了。
“嬪妾明白了!”忻嬪頷首道。
“本宮與皇后不共戴天,這事,令貴妃和愉妃、慶妃也是知道的,皇后反而不知曉,她真以爲本宮還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蠢貨,隨意幾句話便可以敷衍本宮?”
“娘娘節哀!”忻嬪知道,失去了孩子對做額孃的來說,意味着什麼。
“這麼多年了,本宮心裡只剩下恨,沒有痛了!”舒妃深吸一口氣道。
“娘娘,若令貴妃插手,那……。”忻嬪卻有些擔憂,在她心中,魏凝兒實在可怕,想瞞過魏凝兒,很難。
“令貴妃如今有了身孕,她忙着照顧她腹中孩子,是不會太過在意這一切的,自然……皇上就快要去木蘭圍場了,待衆人回來,咱們再動手不遲,還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好好合計合計!”舒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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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娘娘有何打算?”忻嬪低聲問道。
舒妃聞言,並不言語,而是走到了櫃子前,將那檀香木盒子拿了出來,慢慢打開。
看着盒子裡的東西,忻嬪臉色大變,半響才結結巴巴道:“娘娘,這麼做,若是被發現,不僅我們會掉腦袋,還要牽連族人。”
“本宮知道,可若不冒險試上一試,又豈能如願以償,小打小鬧,可不會傷到皇后的根基,也不會讓向來謹慎的愉妃和她翻臉!”舒妃冷聲笑道。
“可……。”忻嬪卻遲疑了。
“妹妹,這東西古往今來便有,咱們聽過的故事也數不勝數,在本宮看來,這玩意其實是糊弄人的,做不得數,可……一旦出事,便由不得人不信了!”舒妃說到此眼中閃過一道厲色。
“娘娘的意思,嬪妾明白了!”忻嬪沉默了半響輕輕頷首道:“嬪妾願意一試!”
“如此,便辛苦妹妹了,能把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送到愉妃那兒的,也只有妹妹了,畢竟……妹妹每日都能去愉妃那兒看望八公主!”舒妃之所以找忻嬪合作,便是瞧上了這一點。
“請娘娘放心!”爲了要回女兒,她豁出去了。
爲了怕有心人懷疑她們,此後許久,忻嬪都未曾去見舒妃,而她從舒妃那兒拿回去的檀香木盒子,反而成了燙手的山芋,讓她日日不能安睡,總怕被人發現,人也有些精神恍惚的,偏偏舒妃一直都覺得時機並未成熟,因此秘密派人告訴忻嬪,不可輕舉妄動。
“娘娘,又下雪了!”蕪兒看着窗外飄飛的雪花,笑着喊道。
“天越來越冷了,好想回紫禁城去,那兒比這暖和!”忻嬪看着蕪兒那無憂無慮的笑臉,怔了怔,隨即嘆息道。
“娘娘,圓明園中水景頗多,因此才比紫禁城冷,這兒下雪真美,往年這個時候早就回宮了,今年真是難得!”蕪兒看着窗外,有些出神了。
“看來還是託了令貴妃的福氣,瞧見了從未瞧見的美景!”忻嬪自嘲道。
蕪兒卻未曾聽出自個主子話裡的意思,笑道:“皇上真是寵愛令貴妃娘娘!”
“是啊,爲了等她,衆人都不能回宮,內務府送來的紅籮炭也源源不斷送到醉心苑去,本宮等不得寵的,真是有些難熬!”忻嬪說到此,回過頭道:“把咱們的碳再節省一些,等會本宮送去愉妃那兒,可不能讓本宮的小公主凍着了!”
“是!”蕪兒終於察覺到了主子的不對勁,吶吶道:“皇上真是偏心!”
“皇上歷來如此啊!”忻嬪嘆息道。
“娘娘,方纔迎春來報,令貴妃娘娘生了一位小阿哥!”惠芳姑姑進殿笑道。
“她還真是有福氣,走吧,去醉心苑瞧瞧,道喜要趁早!”忻嬪站起身道。
“是,娘娘!”惠芳與蕪兒相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着詫異,自家主子似乎對令貴妃有些不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