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們走!”魏凝兒臉上依舊帶着笑意,彷彿方纔的事兒未曾發生一般,拉着陸雲惜便走。
“給本宮攔住她們?”嫺貴妃氣急敗壞,猛的上前一步,指着魏凝兒與陸雲惜,厲聲喝道。
“娘娘……”暮雲一臉焦急的看着她,隨即跪了下去。
“愣着作甚,沒有聽見本宮的話嗎,你們這些死奴才,快將她們給本宮綁起來,本宮要將她們……”嫺貴妃還未曾吼完,便猛的一滯,隨即俯下身去:“皇……皇上……”
“朕方纔批閱完奏摺,聽吳書來說,衆位愛妃們在這園子裡聽戲,一時興起便過來瞧瞧,愛妃們確實讓朕大開眼界,朕有些疑惑了,不知衆位愛妃是在聽戲,還是唱戲,尤其是嫺貴妃,着實讓朕驚訝!”皇帝臉上帶着笑,淡淡的說着,眼中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皇上,臣妾失儀了!”嫺貴妃深吸一口氣,顫聲道。
“愛妃說笑了,朕瞧着愛妃今兒個雅興倒是不錯啊!”皇帝伸手將她扶起來,笑道:“愛妃伺候朕有十多年了吧!”
“回皇上,十二年了!”嫺貴妃不知皇帝是何意,卻不敢不答應。
“十二年了……日子晃的真快,朕還記得愛妃當初剛嫁給朕時,喜歡穿綠衣,遠遠的望着,悠然自得,清新宜人,不過……朕今日纔算是瞭解愛妃了!”皇帝輕拍着她的手笑道。
嫺貴妃聞言,臉上一片慘白,果然……是這樣。
她就知道,皇帝看着她那副與往日的嫺靜完全不同的潑婦樣兒時,定然會對她失望至極,她本以爲她不在意皇帝如何看她,可此時……她爲何會怕,怕皇帝以後真的不再對她有一絲絲的垂簾。
“打從愛妃當初入王府開始,朕便瞧着愛妃性子嫺靜,溫柔如水,那番怡然自得的氣度,王府裡無人能及,入宮後亦然,朕每每和愛妃說話,都能靜下心來,細細回味,可今日……愛妃卻讓朕大失所望!”皇帝說到此沉下聲來。
“皇上,臣妾!”嫺貴妃本欲說什麼,可皇帝方纔已經將她發火的樣子瞧在了眼裡,此時此刻,在皇帝心中,她已然成了一個潑婦,多說也只能讓皇帝更爲厭棄她而已。
皇帝看着她低眉垂首一臉惶恐的樣子,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此時如此乖巧,和方纔那副摸樣雖有着天壤之別,皇帝卻覺得可笑。
“令嬪,你的鞋呢?”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嫺貴妃一眼,隨即走到了魏凝兒身前,笑道。
魏凝兒輕輕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的說道:“啓稟皇上,秀貴人不小心把腳上的鞋掉入了魚缸,嫺貴妃娘娘怕秀貴人腹中龍胎有了閃失,便讓陸貴人將她的鞋脫下來給秀貴人,欲讓秀貴人先行回宮,臣妾瞧着陸貴人這兩日身子不適,讓她赤着腳有些不妥,因此纔將臣妾的鞋給了秀貴人。”
皇帝聽她說完,忍俊不禁,原本想笑,卻礙於衆人面前,強忍住了笑意,方纔他一進院子便瞧見魏凝兒將腳上的鞋踢飛,着實被她給驚住了,此時聽她如此一說,便知她是不情願的,怪不得竟然做出那般不妥的事兒來,不過,這倒是像她的脾性。
魏凝兒見皇帝似乎想笑,卻不曾笑,心知皇帝並未怪她,便壯着膽子道:“皇上,臣妾不該將鞋踢飛,應該親手給秀貴人穿上纔是,臣妾錯了,臣妾這便去給秀貴人穿鞋,免得貴人着了涼,傷了龍胎,臣妾就萬死難辭其咎了!”魏凝兒擡起頭,有些委屈的看了皇帝一眼,這才低眉垂首往拂柳身邊走去。
她這是想做什麼?
在場的衆人眼中都有了一絲疑惑,包括此時恨不得將魏凝兒撕成碎片的嫺貴妃。
只是魏凝兒剛剛走了兩步,皇帝便一把拉住了她,魏凝兒頓了頓,背對皇帝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她瞧着眼前神色各異的娘娘們,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來人,去吧令嬪的鞋拿來!”皇帝吩咐道。
“是,皇上!”吳書來立即應了一聲。
“皇上,臣妾不要,送了人的東西哪裡還能要回來,也忒小氣了吧,臣妾可丟不起這個人!”魏凝兒轉過身看着皇帝笑道。
皇帝看着她嬌俏可人的摸樣,心情大好,朗聲道:“不要便不要了,天熱,時辰也不早了,朕送你回去吧!”
“那得煩勞皇上等臣妾片刻了,臣妾宮裡的人回去拿鞋,一時半會,臣妾可走不得,要不皇上您先……。”
魏凝兒話音未落便被皇帝攔腰抱起,她措不及防,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衣襟,差點叫出聲來。
“皇上,您快些放臣妾下來!”短暫的驚嚇後,魏凝兒定下神來,臉上羞紅一片,輕輕捶着皇帝的肩膀,語中帶着一絲顫抖。
“難不成你想光腳走回去?”皇帝笑道。
“光腳便光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魏凝兒說到此便覺皇帝抱着自己的手緊了緊,她下意識的擡起頭,卻見皇帝正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有些灼熱,魏凝兒的臉更紅了,微微一呆後,整個人都躲到了皇帝懷裡不敢再擡頭。
“姐姐,這……成何體統,皇上未免也太護着令嬪了!”見皇帝抱着魏凝兒去了,純貴妃一臉嫉妒,在嫺貴妃耳邊低聲道。
嫺貴妃卻不做聲,臉上很是平靜,似乎眼前這一切未曾發生一般,只是她藏於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就在此時,嘉妃與純貴妃兩人的眼神交匯在了一起,卻又不動聲色的移開了。
“嫺姐姐,若是讓皇上抱着令嬪回去,咱們往後也沒有臉面了!”嘉妃看着嫺貴妃,低聲道。
嫺貴妃沉吟片刻道:“嘉妃說的在理,可此時本宮哪裡攔得住皇上,只怕會讓皇上更生氣,兩位妹妹可有良策。”
純貴妃微微頷首,正欲說些什麼,卻聽見身後響起了尖叫聲。
“娘娘小心……。”蘭心臉色大變。
“啊……。”純貴妃身邊的怡嬪也尖叫起來。
純貴妃本欲回過頭瞧一瞧,卻感覺一個重物猛的壓了過來,自個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直直往前倒去,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娘娘!”蘭心大叫一聲,立即就要扶她,卻不得不先扶起壓住純妃的拂柳。
“娘娘您怎麼樣了?”將拂柳扶起來後,蘭心幾個宮女看着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純貴妃,顫聲問道。
“本宮……不礙事!”此時,純貴妃的手還撐在地上,護着自個的肚子,方纔摔下去的時候,她腦子裡唯一閃過的念頭便是要保護腹中的孩子,因此是雙手先着地,此時手雖痛得麻木了,但是腹部卻沒有傳來一絲的痛楚,只要孩子無事,便好了。
“這是怎麼回事?秀貴人,你好端端的怎麼摔了一跤,你怎麼如此不小心!”嘉妃轉過頭對着拂柳吼道。
“娘娘息怒,嬪妾是不小心的,只因方纔未曾站穩!”拂柳誠惶誠恐的說道。
“好了,你們別鬧了,幸好純貴妃腹中龍胎無礙,秀貴人也無事,大家今日也累了,散了吧!”嫺貴妃微微蹙眉道。
“皇上,後頭好像出事了!”魏凝兒忍不住回過頭瞧了一眼,低聲道。
“不要理她們,唯恐天下不亂!”皇帝卻不以爲然,加快了步伐,往魏凝兒的醉心苑去了。
“純貴妃,告訴本宮,你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嫺貴妃吩咐衆人離去,卻見純貴妃還躺在地下起不來,有些焦急的問道。
“姐姐無須擔心,只是傷到了手,很疼,讓我再緩緩便好了!”純貴妃有些虛弱的說道。
就在此時,原本被還好好的拂柳,走了兩步後,卻猛的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身下涌出,刺骨的疼痛也隨之傳來,整個人便站不住了,若不是宮女扶着她,此時她早已癱倒在了地上。
“小主,您怎麼了?”宮女見她臉色不對,立即問道。
“我……我肚子好痛……。”拂柳的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喘着粗氣道。
“血……”宮女往下一瞧,隨即尖叫出聲。
衆人被她嚇得去而復返,立即圍了上來。
“秀貴人怕是動了胎氣,孩子如今八個月了,哪裡經得起如此重摔,只怕是要早產了!”一旁的嘉妃急聲道。
“還愣着作甚,快送秀貴人回宮,去請太醫!”嫺貴妃對身邊的衆人吩咐道。
“是!”
事到如今,衆人皆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都有些慌亂,索性嫺貴妃還鎮得住衆人,纔沒有鬧出更大的亂子來。
瞧着衆人急急忙忙的送走了拂柳,純貴妃纔在蘭心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來,重重舒了一口氣,摸着小腹,笑道:“還好,還好動了胎氣的不是本宮,孩子,你真是有福氣,額娘差點就失去你了!”
蘭心卻道:“娘娘,奴婢瞧着,那秀貴人就是故意撞上娘娘的,她的宮女給她穿上了鞋,她剛剛站起身走了兩步便一個踉蹌向娘娘您撲了過來!”
“是嗎?你真的沒有瞧見有人推她?”純貴妃有些詫異的說道。
“不曾。”蘭心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