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凝兒接過玉佩放進了荷包裡,擡起頭時卻發覺皇后正愣愣的盯着她看,不由得一怔,正欲開口,皇后的手卻輕輕的撫着她的臉,眼裡閃動着淚光。
“娘娘您怎麼了?”魏凝兒一頭霧水的看着皇后。
“沒事!”皇后搖搖頭,將初夏喚了進來,吩咐道:“初夏,去讓嬤嬤將七阿哥抱來給令嬪瞧瞧!”
“是,娘娘!”初夏應了一聲便去吩咐了。
皇后看着魏凝兒逗着七阿哥,看着她那張與自個有幾分相似的臉,淚水一滴滴落了下來。
若是在從前,偶然得知阿瑪在外面有私生女兒,興許她完全不會放在心上,可如今不同往日,而凝兒更不一樣,這孩子入宮五年來與她及其親近,她本就可憐凝兒的身世,可憐她自小受了諸多的苦楚,如今猛然知曉了凝兒竟然是她的妹妹,她更是心疼不已。
魏凝兒並未察覺到皇后的異樣,等她逗了七阿哥一會,見時辰差不多時,便給皇后行了禮,回去了。
皇后的心完全不能平靜下來,而此時已回到富察府的傅恆亦然,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裡,腦中一直出現那個鳳凰玉佩。
“妹妹嗎?”半響,傅恆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雖然此刻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叫囂,在告訴他,她是他的妹妹,這是最好的結局,起碼以後……他可以用兄長的身份去關心她保護她,可是……他爲何會這樣的痛苦與不甘?
“傅恆……。”若研在書房外輕輕喚了一聲,半響,見裡頭毫無動靜,雖然很是擔心,但她也明白此刻她不能去打擾他。
雖然,若研並不明白爲何從宮裡回來傅恆便將他自個關在書房裡。
福隆安出生後,她與傅恆之間那層隔閡似乎在慢慢消散,可……她卻明白,她始終沒有進入傅恆心中,不過……她是不會放棄的。
嘆息一聲,若研離開了書房,回到了正廳,卻見齊芳已然侯在那兒了。
若研接過惠嬤嬤呈上來的茶,看着齊芳,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齊芳,從即日起,你可以離開你的小院子出入府中,不過……若是再敢使壞,我保證你一輩子也別想離開那個小院子!”
“是,謝夫人!”齊芳雙脣緊咬,立即回道。
在那僻靜的小院子裡住了半年,連下人們也不搭理她,都快憋死她了,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機會,自然不能再惹怒了夫人。
若研也未曾料到齊芳今日竟然這般的識大體,御前未曾失言,不過……只要不是蠢貨,便知曉自個應該如何回答,旁人再給你多少好處又能如何?若是傅恆因此遭了罪,富察家將不復從前,而她齊芳……又有什麼好下場呢,只怕更會失去一切。
到了五月裡,皇后的月子坐滿了後,嫺貴妃自然也不能再代替皇后掌管後宮了,雖然心中諸多的不捨,可她卻也未曾表露在臉上。
看着衆位嬪妃們離去後,嫺貴妃臉上露出了悲慼的笑容:“從明日起,她們便不用來給本宮請安了,反而是本宮,又得去拜見皇后了!”
“娘娘爲何不爭上一爭,太后娘娘可是心疼娘娘您的!”暮雲在她身邊低聲道。
“爭?名不正言不順,如何去爭,更何況這些日子以來,本宮讓皇上很是厭惡,若是再因此事與皇后衝突,往後本宮只怕是寸步難行了,而太后娘娘……她對本宮好,這是沒錯的,可……你以爲太后娘娘她什麼也不知曉嗎?近日來她對本宮不冷不熱的,興許早已查出了蛛絲馬跡,上次對付皇后陷害令嬪的事,只怕她已然心中有數了,往後……本宮必須韜光養晦,吩咐宮中的人,不許給本宮惹麻煩。”嫺貴妃說到此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是,娘娘!”暮雲應了一聲便去吩咐了,片刻後又走進殿來,低聲道:“娘娘,綠沫來了!”
“讓她進來吧!”嫺貴妃一聽暮雲提起綠沫,便有些頭疼了。
“奴婢恭請嫺貴妃娘娘金安!”綠沫屈膝福身。
“起來吧,暮雲,賜座!”嫺貴妃笑道。
“謝娘娘,奴婢還是站着吧!”綠沫笑了笑這才道:“上次綠沫答應娘娘,幫娘娘說服太后娘娘,去富察府裡請那二夫人入宮,那日的確是奴婢的失誤,沒曾想到那齊氏竟然出爾反爾,反咬一口,不過……奴婢也是照娘娘的意思去做的,娘娘可是答應奴婢了,若是奴婢幫了娘娘,娘娘便會告訴奴婢,當初慧賢皇貴妃被誰害死的,娘娘您不會忘記吧?這都過了一月了,奴婢想,娘娘您應該思慮周全了,便來請娘娘示下!”
嫺貴妃輕咳一聲道:“本宮的確答應了你,可……本宮說出來只怕你不信!”
“娘娘是說,害皇貴妃舊病復發的是皇后娘娘?”綠沫笑道。
“是!”嫺貴妃微微頷首,臉上滿是凝重。
綠沫卻冷笑道:“娘娘,這奴婢可不敢相信,如今……旁人不知,但奴婢可是知曉娘娘您多麼想取皇后娘娘而代之,自然巴不得有人替您除了她。”
嫺貴妃輕輕搖首:“既然你這般的忠心皇貴妃,那……許多事,她也該告訴你了,多年前……她腹中的孩子便是被皇后娘娘的二阿哥給害死的,那時二阿哥還小,不小心碰了皇貴妃,她難產後孩子胎死腹中!”
綠沫聞言,半響才微微頷首:“這事兒……奴婢知曉。”
“那你可知曉皇后娘娘的二阿哥是誰害死的?”嫺貴妃冷笑道。
“娘娘您是說……皇后娘娘已然知曉二阿哥是被皇貴妃下了寒毒所害,所以才報仇……。”綠沫心驚不已,當初皇貴妃給二阿哥下寒毒一事,她是一清二楚的,這個秘密被她埋藏在心中多年了。
嫺貴妃微微頷首:“連本宮都知曉了,皇后娘娘能不知曉嗎?”
嫺貴妃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其實並不知二阿哥是誰害死的,不過是想試探綠沫罷了,沒曾想綠沫竟然會如此激動,竟然自個說了出來,不過,那寒毒是何物?竟然能殺人於無形,要知曉,當初所有的太醫都未曾查出蛛絲馬跡來。
“竟然……竟然被發現了,這麼說是皇后娘娘害了皇貴妃!”綠沫眼中滿是痛苦與駭然。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也怪不得皇后,畢竟……二阿哥可是死在了皇貴妃手上,若不是皇后她仁慈,只怕皇貴妃死後也不得善終了!”嫺貴妃笑道。
“是嗎?”綠沫眼中卻滿是恨意,半響才道:“往後,奴婢會聽娘娘吩咐的。”
“好!”嫺貴妃臉上露出了笑意:“只要你相信本宮便好……不過……興許會等很久才能讓你如願以償,你知曉本宮現如今的情形,本宮絲毫沒有把握和她鬥!”
“許久嗎?”綠沫笑了:“奴婢臨死之前能瞧見,便成了!”
“這是自然!”嫺貴妃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奴婢出來許久了,再不回去只怕太后娘娘會起疑心,娘娘您近日來也小心些,太后娘娘雖然寵愛您,可……有的事,太后娘娘可是很在意的,比如……皇嗣,太后娘娘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皇上的子嗣,自然……娘娘您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相信太后娘娘必定會更加信寵愛娘娘!”綠沫說完後才退下了。
“皇嗣……!”嫺貴妃臉上滿是苦笑,須知……皇上已有三個月未曾宣她侍寢了。
皇帝的心,她這輩子都只怕得不到了,可……孩子,她必須得到,哪怕是不惜代價,她也一定要得到,否則……即便有一天她成爲了皇后,又能如何?到時候還得讓別人的兒子繼承皇位,她如何甘心。
日子一晃便到了七月末,衆人也從京城去了熱河行宮,嘉妃七月十五剛產下了八阿哥,如今留在圓明園中養身子,並未隨同衆人前往。
熱河行宮異常涼爽,到了夜裡,涼氣逼人,嫺貴妃站在窗前,聞着滿園的桂花香,心中卻愈發的不能平靜:“嘉妃又生了一個皇子,而本宮卻還未曾得到皇上的垂憐。”
“娘娘!”暮雲看着自家主子如此心急,心裡也不是滋味。
“上月皇上好不容易來本宮那兒,卻被皇后以七阿哥身子不適爲由,給請走了,她這是在報復本宮,報復本宮曾經奪了她的權!”嫺貴妃說到此眼中滿是苦澀與恨。
“娘娘,再過兩日便要去木蘭圍場了,皇后娘娘要照顧七阿哥,不會陪着皇上去,隨行的有娘娘您、純貴妃、令嬪與舒嬪,娘娘您大可把握這次機會!”暮雲在嫺貴妃耳邊低聲道。
嫺貴妃苦笑道:“只要有令嬪在,皇上哪裡會在意旁人,如今連純妃都不似從前那般風光了,何況是本宮!”
暮雲卻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奴婢聽說純貴妃與令嬪她們明日要去塞湖遊玩,娘娘您何不……。”
“去把海盛給本宮喚進來!”嫺貴妃雙拳緊握,已然下定了決心,機會只有一次,她只好鋌而走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