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婆子的話聽得林元溪心中一陣怒火:“你個出爾反爾的婆子,剛剛你在玉亭院不是全都招認,現在居然反水,你是真當我不敢殺了你,還是以爲有誰能救你?”
“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不知發生何事,奴婢只知道老爺您突然說什麼血燕裡頭有毒,還讓奴婢認罪,可奴婢真的沒有啊,老爺您可不能爲了討好某人,就把奴婢給搭進去,奴婢雖說只是個低賤婆子,但瑞安王府也是名門望族、大戶人家,凡事要講證據,不能草菅人命。”杜婆子是豁出去,以老爺的脾氣,若她說出真相,終是難逃一死,不如臨死前,搏上一搏,若是得老夫人憐憫,至少能把命給保上……因此,她也顧不得其他,頂撞就頂撞了。
杜婆子在路上便已想清楚,之前在玉亭院中,她是做賊心虛,心中後怕,加上林初晗步步緊逼,畏於老爺的威壓,她才忙不溜的招了,其實現在想想,林初晗的推測即便是對的,但只是她矢口否認,或是栽給其他人,她還有一線生機,再不濟,把責任都推到三夫人頭上也成,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攪黃這趟水,攪的越黃越好,越黃,她活命的機率也就越大……
“我看你就是個賤骨頭,不打是不會招認,來人啊……”林元溪的話還未說完,杜婆子就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
“啊……老夫人,您要救救奴婢啊,奴婢雖說是府裡的奴才,可也是一條人命,老爺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反抗,可是,奴婢沒做過的事情,奴婢是萬萬不能認的……老夫人,您是菩薩心腸,您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嗚嗚……”杜婆子滿身橫肉的趴在地上,朝老夫人挪了過去,伸手摟住老夫人的小腿,聲嘶力竭的哭喊着。
老夫人雖心中厭惡的緊,但也不能怎麼着她,這後宅內院管事與衙門不同,其中貓膩多着呢,尤其是弄死個把奴才不是什麼大事,但若把事兒攤到明面上,就必須以理服人,不然一家子奴才都不會服氣,伸腿踹了踹杜婆子,不滿道:“有什麼話你好好說,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是,奴婢聽老夫人的,奴婢不哭,不哭了。”杜婆子要的就是老夫人這句話,她堂姐是老夫人身邊的心腹,爲了扒上老夫人這棵大樹,她可沒少往老夫人面前湊,老夫人這麼說也就是願意保她的意思,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孫媽媽畢竟得老夫人意,只要事兒不大,她就死不了。
但杜婆子好像忘記,謀害主子可是殺頭大罪……
“杜婆子,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那番說辭,屋裡主子丫鬟可都聽見,你現在反水,不會嫌太晚?”林元溪冷哼道,心中也不氣憤,一個婆子而已,想整治她什麼時候都行,關鍵是她身後之人。
“老爺的話,奴婢聽不明白。”杜婆子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她是下了決心,一條黑路走到底。
“聽不明白,那我就讓你明白明白……林東,你把杜婆子剛剛說得話,給老夫人再說一遍。”林元溪衝守在外間的林東,吩咐道,畢竟屋中都是女眷,林東雖是僕從,但畢竟是個大男人,一般女眷內室他不方便
進入,其實讓茗香敘述也是可以,但林元溪怕母親不信,想了想,還是讓林東來說,說服力更大些。
林東走了進來,先是行了個禮,然後便把今晚在玉亭院發生的事兒一一講了出來,說完,一抱拳,退了出去。
老夫人聽了大怒,說實話,這蘇氏心胸狹隘,對府裡其他妾室使個小絆子,她可以理解,也可以容忍,畢竟她自個兒當初也是這麼熬過來,但惟獨下毒殺人這種大事,她不能忍耐,尤其是蘇氏竟然爲了對付柳氏一家子,差點兒害死溪兒,這就更加不能寬容……至於眼前這個婆子,她是越看越不順眼,虎着臉道:“杜婆子,林東所說可是真話?你竟敢謀害老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
“老夫人,奴婢沒有啊,奴婢只是按照廚房的吩咐去送血燕,奴婢真的不知裡面被下了毒,求老夫人明察啊。”杜婆子哭的甚是悽慘,滿臉淚水,擰成一團,不停磕着響頭。
老夫人見杜婆子一臉真誠,信誓旦旦,有些猶疑,難道說杜婆子真的什麼都沒做,那毒藥是誰下的?還有林東既然敢出來作證,那就絕非有的放矢,除非……有人指使他這麼做,整個府裡能指使他的就只有……老夫人懷疑的看向身邊的溪兒,莫非他真的像杜婆子所說爲了討好柳氏,給他們幾個整整臉面,才鬧了這麼一出。
“母親,難道您信那個臭婆子,都不信您的兒子?”林元溪一看老夫人臉色便知她想什麼,頓時心中又憋屈又難過,母親居然信一個婆子,都不信她這個親生兒子,未免讓人心寒。
“怎麼會,你是我親生的,你什麼脾性我會不知,怎麼可能不信你。”老夫人一見林元溪一臉詫異和淡淡的哀痛,忍不住寬慰道,把心中那點兒疑惑給扔到一邊,她真是越老越糊塗,兒子是她的,又孝順,又聽話,怎會騙她。
“父親、祖母莫生氣,千萬不要被小人所蠱惑,惹得母子相隙。”林初晗輕飄飄一句,讓母子兩個頓時一愣,相視一眼,同時看向地上的婆子,莫非這婆子在挑撥離間,林初晗上前一步,屈了屈膝蓋,懇誠道:“祖母,不知可否讓晗兒問一問杜婆子,畢竟剛剛發生的事兒,晗兒也是當事人之一,事情的前因後果也比較清楚。”
老夫人想了想,也對,畢竟之前發生什麼她並未親眼所見,讓她問問也沒啥子,於是點了點頭。
林初晗柔柔一笑,衝杜婆子走了兩步,問道:“我問你,杜婆子,你之前明明認罪,爲何突然出爾反爾?”
面對老爺和老夫人,杜婆子心中還怕上一怕,對林初晗她可是絲毫不懼,仰着腦袋,強硬道:“奴婢什麼時候認罪?是你們污衊奴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哦……”林初晗瞭解的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林東、石頭、山茶、茗香和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在污衊你?”
“那是自然。”杜婆子什麼都沒聽出來,一臉正氣。
“可他們都是下人,與你無冤無仇,爲何會冤枉你呢?”林初晗佯裝不解的問道。
“那自然是有人指使。”杜婆子
嗤道,心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問個話都問不到點子上。
“也就是說有人指使他們幾個一道冤枉你,而能使得動他們的人自然是他們的主子,比如我、絢兒、孃親和父親,你是這個意思嗎?”林初晗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問道。
“正是。”杜婆子心中沒了戒備,乾脆道,卻沒看見一旁的杜婆子正衝她擠眉弄眼。
“杜婆子好大的面子,居然能使喚的動府裡的小姐、少爺、姨娘……還有父親,瑞安王爺誣陷一個賣身爲奴的低賤婆子。”林初晗循序漸進的把杜婆子的話給勾出來,漸漸的在座衆人都聽出味兒來:“要是我就不會這麼麻煩,整治一個婆子用得着誣陷?先不說我們幾個,就是父親,府裡婆子下人就是全部無故打殺賣出去,又有什麼人敢說句閒話,整個府裡,父親纔是真正的主子,主管生殺大權。”
杜婆子這才慌了,她本就是胡攪蠻纏,老夫人當時又不在場,她再哭一哭,裝裝可憐,說不得就能留條小命,可是現在被林初晗一條條給理出來,頓時風向就變了,人人都會以爲堂堂一個正牌王爺,想做什麼不行,根本不必大費周章誣陷一個婆子,如此一來,她剛剛的話都變得不可信……
“四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爺就不能誣陷人了?”杜婆子還打算再辯上一辯。
“能呀,父親當然能誣陷人,不過父親即便要誣陷,那也得是當朝官員,大家世族子弟,這樣纔不失身份,至於你……”林初晗鄙夷的看了一眼面前越來越絕望的杜婆子:“用不着父親動手,我就能治得了你。”
“那也不一定,說不得老爺一時鬼迷了心竅,爲了討好某些人,特地用這迂迴之策,以安撫某些人。”杜婆子梗着脖子道,語氣中卻沒什麼底氣。
“放肆,你罵誰是鬼?”老夫人大怒,不過一個奴才,居然也敢頂撞主子,真是膽大包天,狂妄之極。
杜婆子被吼的一愣,望着老夫人憤怒,老爺如冰霜的面容,頓時渾身一哆嗦,她怎得忘了,老爺的封號可是從戰場上一步步打出來,殺過的人不計其數,杜婆子哀嚎的哭了起來,‘砰砰砰’的磕着頭,片刻,腦門兒都磕紅:“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奴婢一時口快,不是故意的……”
“既然你說是老爺我誣陷你,那就當我誣陷你好了。”林元溪冷聲道,惹得跪在地上的杜婆子渾身發冷,抖似篩糠:“反正我也玩兒夠了,林東,把人給我拖下去打一百板子,如果她沒死,就繼續給我打……”
“是……”林東在外頭聽得可是真真,這麼個惡毒婆子居然膽敢臨時反水,他早就看不順眼,現在老爺發了話,他自是立馬衝了進去,揪着杜婆子的頭髮就要往外拖,誰知杜婆子突然發難,梗着腦袋,使勁兒撞林東,林東一個不查,側身一扭,躲開杜婆子的攻擊,但人離杜婆子也越來越遠。
老夫人看了心中怒火中燒,大吼道:“杜婆子,你難道還要反抗不成,別忘了你是賣了死契,若是你敢逃,按照律法以逃奴論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