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媽呀,林相此言一出,淳歌是巴不得將腦袋都伸出去,心道:高氵朝來了。所謂的高氵朝,無非就是林相和陸卿撕破臉皮,當然不是明着來,只是暗中的風起雲涌,絕對能趕得上名家班子的演出,淳歌此時真是十分感激他師傅,果然厚道。
“哦,林相此言,莫非浸之有什麼想法?”蘇見豫不早不晚,恰在這時問道。
瞧着,到手的東西有橫生枝節,陸卿士是恨得牙癢癢,天下誰人不知皇上極爲賞識太子林相的兒子林洎,林浸之啊,林相這麼一說,片刻就將皇上的注意力轉移了,若在平時,也無所謂,可偏在這會兒,聖旨沒下來,鐵錘沒敲定,變故大大的多,不過他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裡,也不好催皇上,更不好多說什麼。
“皇上明鑑,犬兒前日寄來家書本是奢望下官求着皇上破例讓他能領兵出戰,統籌東南,可微臣知道,那孩子雖有幾分才智,但對上山匪卻不知是天縱奇才還是紙上談兵啊,所以微臣也就是何陸大人那麼一說,也就當幫過犬兒了。微臣怕的是,小兒年紀尚輕,免不得張狂,自傲,今次之事恐會打擊他的剿匪積極性,老臣就這一個兒子有點出息,故而舔着張老臉,懇求陛下讓他能代天巡視,讓他不至於失望啊。”說罷林相就直直地跪下了,眼中還有老淚,真真像極了一個慈父。
蘇見豫心中暗罵了句:就你想的多。不過面上來時流露出恰當的贊同:“代天巡視的可是巡撫之職,四品之官,浸之這孩子朕雖是欣賞,但朕已破格封了他五品之位,這一年未到再次升官,是不是不妥啊。”
“皇上,東南正是特殊時期,自是有例外的,依微臣之見小林大人還是能勝任一方巡撫的。”這會林相還沒開口,陸卿就已幫着了。這倒不是說明這位陸卿士和林相穿的是一條褲子,而是陸卿大人明白了欲得之,必予之。他想要司馬舒老大人坐穩東南的統帥,就不能再和林相硬碰硬,適當的妥協還是要的。
情況直轉而下,看的淳歌是一愣一愣的,合着這位陸大人還是很清醒的,林相既賣了他一個統帥,那他也要賣一個巡撫,所謂的禮尚往來啊。淳歌算是見識到了,感情前面再怎麼臉紅脖子粗的都是浮雲,最後你好我好纔是真的好。有蘇的朝堂果然有趣,就跟商人做生意一樣。
不論淳歌如何的感嘆,蘇見豫這邊是氣得要死,還不能讓人看出來,這陸大人還真是骨頭硬啊,蚯蚓都不如他,皇上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很高興的說着:“陸卿說得極是,林相怎麼看呢。”
林相先是給了陸大人一個眼神示意‘還算你識相’,後是朝着皇上一鞠躬表示感謝:“微臣先帶犬子謝過,但犬子已是五品,確是不好再升,不如皇上給他個掛名,不是巡撫也可代行巡撫之事。”
“就以林相所言吧,可這樣會不會委屈了浸之。”蘇見豫還是很滿意林相提供的這個方案的,從這個方面看林相還是很得我們皇上歡心的。
“只要能爲東南盡上一絲微薄之力,這些虛名臣想小兒是不介意的。”林相無論是從哪個方面看,都讓人覺得是大大的忠臣。也是林相家世代爲官,除了那段秘史之外,幾乎都是數一數二的朝廷重臣,在這樣的家族長大的林相,要是在沒有兩把看人的刷子,就見鬼了。
林相心中其實明白,皇上並不像給林洎這麼大的榮譽,畢竟那小子毫無徵兆的投入他的懷抱,將皇上撇到了一邊,試問皇上對他的榮寵還會如初嗎,顯然不會,故而纔會在陸卿之後再問林相,要是當真有意,還會問,直接就封了,所以林相抓住皇上的這點心理,順勢走了個下坡,也達到預期的目的了。
“擬旨,封司馬舒爲東南統帥,總領剿匪事宜,加賜林洎爲巡官,代天巡視,以督剿匪進展。”
皇上一道聖旨,東南的大頭頭,便成了司馬舒,而林洎則成了加大版的監軍,朝廷在東南的官員分佈總算是基本平衡了。
“這事也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大戲落幕演員們自然被這場戲的頭號觀衆蘇見豫趕走了。
“臣等告退。”說完林相一干人等便很有順序的出去了。
蘇見豫瞅着人都走光了,便靠在龍椅上閉着眼睛捏着眉間,他還是累了,也對看了那麼多年的戲,是人的都累:“淳歌出來吧。”
“師傅,這戲裡您是戲子還是觀衆啊。”淳歌一個閃身便出現在蘇見豫面前,看着他那十分疲憊的樣,打趣道。
“一半一半。”蘇見豫像是真的累了,也懶得和淳歌看玩笑了,只是閉着眼睛。
“是嗎,淳歌覺得這戲你是看的精彩,怎還會參與呢。”淳歌也不經他同意,直徑就找了塊地兒坐着,他纔是真的累了,同樣是看戲,他師傅是坐着,他可這真的站了那麼久啊,腿都麻了。
“哦,怎麼說。”淳歌的回答讓蘇見豫有了精神,當下就醒了。
“這陸大人推薦司馬大人做東南最大的官兒,可林相同樣是將監軍收入懷中,乍看在東南這兩方是平衡了。但林相始終只看重監軍這類的職位,所以東南的監軍基本上都是林相的人,反光陸卿,撐死了也就只有一個元帥和一些小將軍,況且誰知道這些將軍裡有幾個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您自己說,林相這次誰不是面子裡子都有了,您可都沒阻止住啊。”淳歌偷偷瞄了他師傅一眼,本是想看看蘇見豫懊悔的樣子,不過他失望了。
只見蘇見豫笑着看淳歌:“娃子,我這皇帝做的太精了,那林相還不嚇死,哪會有心思剿匪啊,估計一顆都得撲在弒君上面,我還能安生啊。”
“哦,你安生了,東南呢,難道真由着林相來啊。”淳歌聽着蘇見豫的話總覺的有一種示弱的感覺,因而翻了個白眼。
蘇見豫緊緊地盯着淳歌,只回了五個字。
“我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