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雖然不算嫺熟,卻似揉在他心裡一般,他伸手從旁攬在她腰上,“你回來,我便不覺得累了。”
她想了瞬道:“等忙完鋪面的事兒就回。”
他哪肯放手,索性將頭靠在了她身上,“你不是說租金貴,那不如買下來,我若能幫你以最低價買到,你倒是如何謝我?”
九丫聞言頓時喜上眉梢,“那花坊算你一半可好?”
他翻了個白眼,笑道:“我就要你便好了,答應我以後都不要離開。”
她撅着嘴笑,“除非你趕我走。”
九丫是次日回的負俗園,雖然當初她來醉仙居時信誓旦旦地說要長住,可老闆娘一早便料到這樣的結果,早早地便準備了她回去的東西。九丫看了眼包裹,全是姑娘家的衣裳。
“你前日來時,我便去讓人照着你的尺寸做的。他們手腳快,竟然今日便送來了,你一併帶回府吧,想着你總有一日穿得着。”老闆娘整個一副娘嫁女兒的模樣。
九丫擰了眉,覺得她着實想多了,可來接她回府的楊三公子卻興致極高,將東西一拎,便揖了一揖:“這可是好東西,阿九,還不快道謝。”
九丫抽了抽嘴角,老闆娘亦是如此,道了句“不客氣”後將九丫拉到了一旁,附在她耳邊道:“阿九,那包裹裡還有一袋東西,你回去記得拿出來,雖不知道用不用得上。江湖兒女嘛,你也不用害羞。”
九丫一頭霧水,“倒是什麼東西?”
“你看了就知道了。”老闆娘腆着臉笑,再不與她多說,便跟未來“女婿”套近乎去了。
馬車上,楊宇桓湊過頭來問她老闆娘跟她都說了些什麼,九丫沒多想,便道:“哎,無非就是嫁女兒該說的那些話,我哪兒一一記得呀。”
楊宇桓本是想問清的,可聽到自她口中吐出來那個“嫁”字,欣喜得什麼都給忘了。然而九丫亦不知道,老闆娘的真正意思,直到將包裹裡的那一袋“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塞在一件衣裳裡的袋子,因爲整理衣物時掉了出來。她伸手撿去,解開系在袋口的袋子。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是一粒粒的丸子,帶着藥味,便是藥丸了。但作何用呢?琢磨着,卻又見袋子的夾袋裡塞着一張紙,便取出來一看,那上面赫然寫着一句話:房是後服用一粒,可保無事。
九丫頓時面門充血,接着立馬想起老闆娘的話來:江湖兒女,不用害羞!
老闆娘其實是料到年輕人嘛血氣旺,這楊三公子又不是個肯循着規矩行事的主兒,成親前做些出格事,以江湖兒女自居的她自然就“允之”,可若因此事鬧出了人命,到時候阿九還不任由讓楊三公子宰割,所以即便是江湖兒女的她也得“防之”。此藥不爲別的,只爲護着阿九的周全。
可是,這樣的周全卻讓九丫的面子支離破碎。捏着藥袋,她哭的心都有了,然而門偏偏在此時被推了開。
“阿九,在幹嘛呢?叫了你也不應。”
進來的人正巧又是楊三公子,九丫身軀一顫,急忙將藥塞進了衣櫃底,又慌張地拿了件裙子比劃了起來,“啊,我這不琢磨着老闆娘送的東西嗎?”
楊宇桓走近,伸手卻輕捏在她的面頰上,“琢磨個衣裳臉怎麼紅成這樣兒?”
九丫想着方圓謊,“我是想着穿給你看,所以就……”
後面半句話,她不肖說完,對方便已經浮想聯翩。此話,恰到好處,隨之一笑,更是讓他心裡“篤篤”地跳得厲害。
“我倒真想看看。”他道。
九丫無奈,推着他到了房外,非得讓他等着。
楊宇桓拗不過她,只得在門外候着,也就半盞茶的功夫,卻覺得實在焦急,在檐下跺了十幾個來回,終於門開了。
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水藍色的襦裙,比起花宴那晚,這件色澤上平淡了許多,但那衣襟與袖口處卻寬了三分,上面很考究地繡着翩翩蝴蝶。蝶兒欲飛欲伏的姿態,很是美妙,與九丫纖盈的身姿相應相稱,好似真要飛起來一般。都說人靠衣妝,而這衣也得看穿在誰的身上。
楊宇桓看得愣了許久的神,直到九丫撅着嘴問:“怎麼了?不好看嗎?”
他緩了緩,搖了搖頭,“不好,你那這身衣裳,頭上卻頂着個包子是怎麼回事?”
經他這一提醒,她纔想起剛纔只顧着衣裳竟忘了自已的髮髻,於是摸了摸,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原本是想回過弄一弄,剛走進去,身後那人卻緊隨而入,還沒待她着聲,他的手已經扯掉她的髮帶。如瀑的髮絲泄了下來,披在肩頭。
從前鄒府裡,都是由丫鬟給她梳頭,出了鄒府後多是男裝,便只肖隨便綰幾下,如今被他這麼一攪,她也無法了,胡亂地揉了幾下,轉頭對着他道:“這樣可好?”
楊宇桓看着她亂作一團的髮式,真是枉顧瞭如此青絲,不由得笑了起來,一邊命她坐下,一邊站了過去。
楊三公子有一雙巧手,無論是寫得一手好寫,還是繪得一手好畫。可九丫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會綰這麼一個漂亮的髮髻,由此她不禁思量着,他那手還會做什麼細活兒。
“想什麼?”他敲在她額上。
九丫也不避忌,便道:“我在想,你這手會繡花兒嗎?”
他挑眉,眼中笑得不懷好意,一手託着她的後腦,另一手的五指順着她的面頰而下直至下巴,接着輕輕將她的頭挑仰起來,這角度正好讓他可以伏道便吻上她。
“我的手還會做這些。”
說完便低了頭,輕咬在了她脣上,而手卻順着繼續向下,拂在她緊緻的玉頸上。她很是配合,沒有亂咬他,本以爲會順理成章地再次感受她的溫暖,可是手卻在將要伸進她衣襟裡時被她止住。
她已經站起身來,轉眼笑道:“大志叫我們去吃飯了,你聽!”
他還在回味,緩過神來時,她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園子裡的大志正站在一旁打噴嚏,忽然見有人走近,不竟回頭看來。這一看,頓時連眼珠子也轉不動了。
“神……神仙姐姐。”他大概是想起了前幾日聽過的書,因此有感而發。
九丫沒在意他失魂落魄的模樣,走上去便拍在他肩上,“你不是在說吃飯嗎?還不快去。”
大志點了頭,卻完全沒動作。如今的他聽不進去話,也說不出話來。索性這園子裡還有另一個人,這個人怎麼允許他如此木訥。他只覺得手腦被人拍了一下,大概是正中要害,六魂頓時歸了位。再定眼看去,站在他面前的已經變成了他家公子。
“公子,神仙……”這話還沒說完,指向藍色衣裙的手卻已經被對方捏住。
“你看錯了。”楊宇桓不僅抓住了他的手,還移過步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而九丫偏偏也移了腳,站在一步開外對着大志招手,“大志,是我啊。”
大志一個驚顫,終於自眉目見發現了端倪,“阿……阿……”
這“九”字還沒叨出來,一襲藍色已經被人抱了起來,直接朝着楊宇桓的寢房走去。而被之挾持之人,還大呼肚子餓。
楊宇桓覺得她不是肚子餓,而是欠教訓,將她丟到房裡時,他將腳一勾,房門便闔了上。
“你以後還是穿從前那些衣袍吧。”他似笑非筆。
九丫有些惱,咬着牙道:“怎麼了?這不是你讓我穿的嗎?”
他表情凌了下,“是啊,但是我可沒讓你穿着它隨便亂跑,你以後穿着這些便在我這屋裡晃盪便可以了。出去,只怕又會惹麻煩。太子的事兒,你可是忘了。”
九丫汗顏,雖然覺得他言過其實,可是還是不敢駁他的意。於是乖乖地點了頭,給了他一個笑,“那我去換身衣裳,先吃飯吧,你不餓嗎?”
見她咬着脣說餓的樣子,楊宇桓還真覺得餓了,不過這餓嘛,也有千種萬種,比如他現在想吃的是她。
自回到楊府後,楊宇桓幾乎天天像狗皮膏藥一般賴着她。雖然是狗皮膏藥,但貼了許久,忽被人揭開定也會覺得涼。如今九丫便是如此覺得,他越是纏着她,她便越是想被他纏着。如此一來,她愈發擔心起來。昨日,她差點就將藥丸的事我告訴他了,可是最後還是沒說。一則是這事兒實在難於啓口,二則是因爲怕他不允。
是藥三分毒,是一定的。可身子是她自個兒的,她本是不用在意他的想法。但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妥,於是只得又將袋子放回了箱子裡。
既然想不出法子,那便由着她吧。等真的發生了,那她就……她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此這般,九丫鬱悶了三日,最終因爲楊宇桓帶來的好消息止住了她的這些多餘的念頭。
他從來不曾失信於她,關於鋪面的事兒亦中如此。雖然買下鋪子的錢遠遠地超過了她能承受的範圍,可是據說這價格比醉仙居第一塊地的價格,還便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