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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寬敞整潔的街道走進城中,張潛彷彿有種又回到了紅塵俗世之中的感覺。
沿街甚至有些修行者搭起的棚子,猶如青陽縣中賣蔥油餅子的小攤,只是攤位上叫賣的事物卻是千奇百怪,有靈丹、道書、符籙、還有形形色色的法器,還有些豎着個大牌子,上面寫着收購什麼什麼東西,到讓張潛開了番眼界,心中暗道:“修行者雖已世外之人自居,不過是與凡人劃清界限而已,又哪裡真正斬得斷七情六慾,做到與世無爭,修行便是與天爭命,你若無爭,還修行做什麼,該死之時將兩眼一閉便是。”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壤壤,皆爲利往。
這說的是世俗之人,修行者亦不例外,財侶法地,少了哪一樣也成不了氣候。
張潛隨意在互市大街上閒逛着,一路掃視者四周攤位,也沒發現自己所需之物,丹藥倒是不少,可大多都是初階乙等的培元丹,如今對他而言沒多大用處,符籙、法器倒有些不錯的,但他也無興趣,尋常法器還不如他肉身堅固,隻手一捏便能碎成渣滓,至於那些攻擊符籙,也比不上他施展聚火訣的威力。
便在他一路尋找所需之時,馮亭跟隨他片刻,見他城內並無人接應,便沿着一條岔路離開了。
城中人來人往,複雜的氣息非常容易掩蓋一個人的存在。
張潛從沒將心思放在他幾人身上,也未察覺,從容不迫的在街上閒逛,馮亭沿岔路離開之後,穿街過巷走了片刻便到了一座寬宏的府邸前,硃紅的大門上掛着一個牌匾——巡市監,他擡頭看了一眼,與門前幾個修士低聲談了幾句,便被放了進去,而後穿庭過院,到了一排廂房前,幾個藍袍修士正在比劃拳腳。
這巡市監便是這互市的中樞所在,此處是天祿峰的地盤,雖容許外人在這做生意,但作爲莊家自然也要分一杯羹的,只要搭起攤位,都要上繳一定的賦稅,巡市監便是專管收稅的,同樣也包括維護互市治安。
馮亭也算是巡市監的人,只不過屬於外圍人員。
當初天祿峰建立互市之時,也沒有人頭稅這個說法,純屬後來巡市監自作主張,另闢的一條財路,所得收一部分交給這幾名藍袍執事,餘下的油水則由馮亭幾人瓜分,因此雙方也算是利益相通。
此時踢了鐵板,來求幾人幫忙也算合乎情理。
馮亭將那事情原原本本的與幾人說了,只是將自己受傷的原因說成了大意失手,沒來得及施展六丁六甲護身神咒,便被那狂徒近身打倒,聽的那幾名藍袍執事怒意滋生,雙方都是天祿峰一脈,雖然平日裡對馮亭幾人看不太起,可如今被一個外人欺上門來,還是在自己地盤之上,幾人都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互市之中人多眼雜,而且之前也是我沒了道理,倒不好用強,否則那狂徒聲張起來,壞了幾位師兄的名譽,馮亭給幾位師兄添麻煩了。”馮亭臉上神色不安,似有些後悔,眼角之中卻帶着一絲喜意。
“這事你確實做的荒唐,他既然給了人頭稅,你還攔着他幹什麼。”一名藍袍弟子斥責了他幾句,而後話鋒一轉,言語之中露出一絲不屑:“不過一個外人也敢在我天祿峰撒野,是活得不耐煩了,只要他在互市之中,我便有一千種辦法收拾他,又何須用之前那事作爲藉口,反倒墮我天祿峰威名。”
“嘖嘖,這恐怕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吧,果然霸道。”馮亭心中暗道,並不懷疑這藍袍執事是不是自誇海口,這說話之人名爲許世,是天祿峰中一名長老的弟子,如今修爲已在元精雲布之境,只差一步便可晉升真傳,那人便是再厲害,畢竟還需靈獸代步,修爲應該還在心魔叢生之境,又怎麼可能是他對手。
“便有勞許師兄了。”馮亭臉上喜意浮動。
“少說廢話,你在前面引路,帶我去找那狂徒。”許世將手一揮,而後看向那幾個正在演練六丁六甲護身神咒的同門師兄,說道:“牢煩把水牢準備好,我去將這廝弄回來,再慢慢調教。”
那幾個修士哈哈大笑,無不應允,許世便隨馮亭出了巡市監。
此時大街之上,張潛已經尋覓了片刻,仍是一無所獲,忽然瞧見街邊一處涼棚下坐着一個神色端莊、沉穩的中年修士,雙眼閉闔,在嘈雜的鬧市中仍然心無雜念的修煉,在他身前豎着一杆長幡,幡面上貼着一張白紙,上面書寫着一行大字——求購清毒丹,多多益善,價格好說。
張潛心頭一動,徐釗幫他煉製的幾樣丹藥中便又清毒丹這東西。
此物對他而言用處不大,他爐鼎異於常人,尋常毒素都能抵抗,而他也不去煙瘴之地,更是派不上什麼用場,此時見有人求購,便想脫手,看此人氣度以及口氣也不像窮困潦倒之人,肯定能開出自己滿意的價格來,便走了過去,未等他開口,那人便醒了過來,問道:“這位兄弟,有清毒丹相售?”
“有些。”張潛點了點頭,而後說道:“不過我需要大量固本培元的丹藥。”
“固壽丹可行?”那人問道。
張潛一聽,神色微喜,說道:“再好不過。”
那人見生意往來如此順利,也是極爲滿意,從袖囊中取出一個玉瓶來,爽快的遞了過去,說道:“那便相互驗驗東西吧,再根據品質定個差價。”
張潛之前早有準備,那幾瓶用來交換的丹藥全部從微塵洞天之中取出,放於貼身的口袋裡,之前也有考慮,一件靈寶畢竟有些惹眼,互市之中人多眼雜,怕引人覬覦,此時也將手伸進了腰間的皮口袋裡,只是一堆瓶瓶罐罐放在一起,難免拿錯,換了幾次纔將那清毒丹掏摸出來,給那修士遞了過去。
這個細節實在不怎麼緊要,可卻被有心之人看在眼裡。
便就在他身側不遠之出,一個神色憊賴的胖子正躲在涼棚下打盹。
嚴世平是這天祿峰互市的地頭蛇,祖上三代都是這小潙山洞天中的修士,傳的是鷹神峰的道統,在七十二峰之中雖然名聲不顯,但他爹嚴鬆畢竟是鷹神峰真傳出身,據說當年僅差半步便可凝成金丹,有希望一爭峰主之位,可後來練功走火入魔,稀裡糊塗的就死了,這下可好了,命丟了,還跟鷹神峰現任峰主結下仇怨。
作爲嚴家遺孤,新任的鷹神峰峰主可沒少拾綴他,若非嚴鬆一些生前好友幫襯,早連命都丟了。
被前後收拾幾次,這嚴鬆也是慫了,忍辱負重都是白扯的話,捲鋪蓋就從鷹神峰跑了,當初嚴鬆雖然兩腿一蹬就撒手人寰了,卻給這嚴世平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藉着這些東西,他竟然頑強的生存了下來,那些用不上的法寶,便在這互市中賣掉,換了靈丹法術,兩年下來,竟然修爲大增,進入了元精雲布之境。
加之經常與互市上的幾家大戶有生意往來,廝混於此,又是個蠻橫無理的主,久而久之就成了這互市一大無賴。
熟悉他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不熟悉他的人便經常吃的虧,也就熟悉了。
此時,這嚴世平卻有些焦慮,因爲父親遺留下來的幾件法寶能賣的都被他賣光了。
如今他手裡雖然剩了一批靈藥原材,但沒經過煉製,根本沒辦法直接服用,自己開爐煉製了一些,廢掉了四五爐的原材,好不容易成了幾爐,結果吃了一粒就再無勇氣嘗試了,和之前拿法寶換來的丹藥一比,簡直不堪入目,雜質毒素太多,差點沒要他小命,便將剩餘那些藥材託付給商家,請擅長煉丹之術的修士幫忙煉製,可煉丹本就是極耗精力之事,何況還是海量的初階丹藥,自然無人肯接這差事,一連等了半年,也沒個答覆,身上僅剩的一些丹藥都耗盡了。
他自修行以來,一直便以丹藥輔助,早成了習慣。
丹藥耗盡,對他而言,便似莊戶人家斷了米糧,索性手中還有幾瓶劣質的固壽丹,於是便想換一些品質好點的丹藥,哪怕三粒換人家一粒,也要撐過這段時間再說。
可在這等了一早上也沒人搭理他,因爲他自己煉製那幾瓶固壽丹實在沒法服用,已經超出常人能夠承受的底線了。
此時見着張潛身上帶着大量瓶瓶罐罐,又是個不曾見過的陌生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頭有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