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培元丹的那名修士,拿着丹丸在鼻子前嗅了嗅,眉梢喜色浮現。
張潛身上這幾枚培元丹都是走時徐釗塞到他身上的,便是爲了應付入城時的麻煩,也是他閒暇時親手所練,這種初階丙等的丹藥一般境界稍高之人都不願去煉,而尋常之輩煉丹造詣上也不可能超過徐釗這種經驗老道的人精,因此這幾名修士平日收取的培元丹,品質都很一般,與徐釗煉製的簡直就不像同一種東西。
如此本應該更好說話纔對,卻是誘發了這幾個修士心頭的貪婪。
那幾個弟子交換了一下眼色,而後目光又被張潛身後的白頭翁所吸引,這扁毛畜生正用爪子刨着地上的泥土,羽毛弄的髒兮兮的,渾然不覺自己正被幾個人打量着,一副要死不活、沒臉沒皮的樣子。
這幾名修士常年在這城門前把關收稅,相互熟識,早已心性相同。
短距離之內,神識已經能夠相互交流。
三人交換一番眼色,便開始在私下溝通,“這培元丹品質真好,卻不知這小子從哪裡搞來的。”
“那便趁機勒索一些,看這小子的代步靈獸,便知道他也沒什麼背景,估計只是七十二峰中不入流的一家。”其中一名修士眼角微眯,流露出一絲兇狠的光芒來,他幾人雖然只是天祿峰內門之中一些不入流的弟子,但五大主峰畢竟是超然的存在,七十二峰之中,除了幽遊、碧海、冥靈幾峰稍需客氣,其他一概不理。
張潛本不着急,看這幾名修士一副別有用心的樣子,做冷眼旁觀之態。
然而心中突然浮出一絲聲音,竟然將那幾名修士神識交流所言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皺了皺眉。
這三名修士仍未察覺自己神識交流已被對方發覺,仍在興致勃勃的算計着。
神識交流本是修士之間相互溝通的一種方式,但若無特殊手段,極容易被神識強大之人偷聽去,若在高人面前,這幾人絕不敢如此私下交流,但他沒絕沒料到,眼前這個落魄弟子竟然有這種本事。
既然知道對方心頭算計,張潛也漸漸失去了耐性。
他轉身揮了揮手,讓白頭翁去山間捕食,有靈獸牌與之溝通,倒不虞它跑得沒了蹤影,而後扭過頭平平靜靜的看着三名修士,以一種清淡如水的口吻問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不可以!”三名修士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張潛點了點頭,也不去問爲什麼。
這幾名修士見他態度溫馴,倒沒惶急的露出爪牙來,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張潛目不斜視的朝着城內走去,一時間還沒摸清頭腦,交換一下眼色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廝將自己幾人這話當作了耳旁風,頓時大怒,喝斥道:“幹什麼,準你進去了嗎?”說罷,三人捏了一個法訣,身上金光浮動。
天祿峰道統傳承爲《九宮金仙訣》,是一門極爲高深的道術,可溝通九宮神靈金仙之力。
此時這三名修士所施展出來的法術便是《九宮金仙訣》中的六丁六甲護身神咒,可請丁甲神將之力加持己身,若練至六丁六甲之境,可請十二尊丁甲神將,丁神爲陰,甲神爲陽,便是六陰六陽,能行風雷,制鬼神。然而這三名修士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層金光,顯然連一尊甲神都請不出來,只借了幾分神力而已。
饒是如此,也不可小視。
甲神之力護身,有九牛二虎之力,而且尋常法術也很難攻破。
三人聯手曾經將一個剛剛踏入元精雲布之境的小峰真傳弟子都給打了個灰頭土臉,險些喪命。
張潛聽着身後風聲傳來,便知動靜。
也不施展任何法術,迴轉過身,大袖一甩,手如鞭鐗一般,便抽在三人腦袋上。
這三名修士施展六丁六甲護身神咒之後,近身戰鬥能力極爲強悍,可惜只是對普通修士而言,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以及對近身廝殺技巧的掌握,都遠遠不如張潛,三人一腔熱血的衝了上去,又被一臉熱血的抽了回來,整個過程就像是排練好的一般,絲絲入扣,感覺是將臉故意湊上去,讓人白打。
三人身上金光頓時就像是飛舞的火星,一下子散了個乾乾淨淨。
先前張潛那一甩手雖然未盡全力,卻也將這幾個修士抽懵了過去,臉上淤青腫脹,猶如豬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吸了半天氣才清醒過來,而後扶着牆根艱難的站了起來,晃了晃頭,卻看見張潛站在那還沒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先是嚇了一個哆嗦,而後怒火上涌,便欲衝上去動手。
剛挪動半步,卻被地面上爬起來另外一個人拉住了。
那人對他使了一個眼色,而後上前攙扶起身旁那個被一拳鞭抽懵過去的同伴,像一條毒蛇似的看着張潛,說道:“這位師兄,敢不敢報個姓名來路,也好讓我等以後討教討教。”
張潛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卻未回答,反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仗着自己乃是天祿峰內門弟子,雖然吃了眼前之虧,但是心裡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故才這般去問,本來以爲藉此能嚇住對方,卻沒料到對方從容淡定的反問了一句,一時間沒有反映過來,結果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底細交代了出去:“天祿峰內門弟子馮亭。”話一出口才覺得不怎麼對勁,目光更是陰冷。
“你想找我討教,我自然會給你這個機會,等我閒暇之時便去尋你。”
張潛平靜的與他說道,兩人立場轉瞬間來了個對調,馮亭本打算用言語威脅對方,搶回幾分顏面,卻沒想到反成了被威脅的對象,一時間氣的臉色發青,至於這番話是真是假,誰也難以猜測。
便是張潛自己,也沒個準意。
他自然沒心情在這瑣碎小事上浪費功夫,否則直接報上自己名號讓這幾人上門尋仇便是,也不必與他爭這心機,如今這麼說,只是讓這幾人沒法繼續糾纏,同樣佔了主動權,不至於丟臉,當然這番話也不是寂寞空虛的威脅之辭,這幾人若還不肯罷休,那他絕不介意將這幾個蒼蠅伸手捻死。
說完這番話,張潛便也不再理會這三人,徑直往城中去了。
先前仍欲還手之人脾氣稍顯暴躁些,被他這番態度刺激的更是羞惱,狠吸一口氣便欲衝上去動手,馮亭一把將他拉住,見張潛走遠之後,這才低聲道:“韓明,休要衝動,先前這人只是揮手之間就破了我們三人的六丁六甲護身神咒,境界修爲遠在你我之上,你現在跟他產生衝突就是自找沒趣。”
“那怎麼辦,就這麼讓他白打了,我堂堂天祿峰弟子,怎能受此侮辱。”韓明咬牙切齒道。
“我們可以上報師門。”一旁那人暈暈乎乎的說道,還在不停的揉着臉頰上的淤青。
馮亭瞪了他一眼,雖然臉上也是腫脹一片,卻不將這當作回事,說道:“你也讓人打糊塗了嗎,在外面讓人欺負了也就算了,還有臉回去訴苦?就算師門出手懲治了此人,今後我們還有希望再進一步了嗎?你們趕緊把臉上的傷弄弄,別在此處丟人現眼,我去跟着他,在我們地盤上,自有辦法對付他。”
其實在馮亭看來,張潛扮豬吃老虎沒有錯,反佔先機威脅他也沒錯。
錯就錯在做了張潛動手打了人放了狠話,還不知死活的去逛互市,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