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弟子神色恭敬的走進書房,與二人一一見禮,而後將先前事情如實稟報。
紫光道人似是聽見一件趣事,饒有興致的將茶杯放在了桌上,而後面露笑容,說道:“這小子卻是有趣,殺人放火金腰帶嗎?他還真相信這番道理,不過我幽遊峰也是明事理、講原則的,你也不要爲難他了,讓他離開吧,這事該天律峰的人管,我等不必插手,至於那些東西,卻是不能給他。”
那批藥材數量雖是不少,但對萬源閣而言,也不值一提。
但生意人毫釐必爭,紫光道人自然不會做這種拱手讓利之事,他又不是散財童子。
那執事弟子領命之後正準備離去,一旁的鬼相忽然開口了,道:“你說那人叫做張潛?”
“是。”只是道人轉身應了一句,有些摸不着頭腦。
紫光道人卻是明白人,當即猜到了什麼,問道:“你認識此人?”
鬼相點了點頭,道:“也算不得熟識,不過有些生意往來罷了,我那幾瓶清毒丹便是從他手中換來的,如此說來此人倒是一個有趣之人。”
“如何去說?”紫光道人頗有興趣的問了一句。
鬼相將嚴世平在互市上碰瓷勒索一事與他說了說,從一開始他便在場,自然是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只因此事,便將人殺了,而且還是在師門出面調解之後,並且事後也不知低調,看來城府還是太淺了一些,是個瑕疵必抱之輩,卻是不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般道理,恐怕難成大器。”紫光道人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點評着,倒無其他意思,只是於同門師弟面前談談自己的看法與見解,倒不會挑明瞭去說。
“我倒與師兄不是一般看法,我與他有些往來,觀其言談到不像是恣意張狂之輩,這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若是他,那勒索敲詐之人早讓我殺了,大丈夫行事當快意恩仇,心無滯礙,若瞻前顧後、婆婆媽媽,與村婦有何區別,這種人又能成什麼大氣。”鬼相神色肅穆的坐着,卻是與紫光道人的見解有些詫異,不過直言道來,也不讓人心生反感,而後話鋒微微一轉,說道:“不過當時不殺,秋後算賬,這等做法卻是不夠直接,彎彎曲曲,道心不夠剛正。”
鬼相卻是不知,張潛當時便已揭過此事,不願追究,乃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而是這嚴世平存心求死。
紫光道人聽他之言,無奈一笑:“你這人,凡事都求個剛正,不過師弟既然與他認識,那我便賣你一個情面,那批藥材便按規矩轉給他吧。”
鬼相不過隨便一言,聽他如此說,便道:“師兄你按生意場上的規矩來便是,不必考慮我的立場,我與他連泛泛之交也算不上。”
紫光道人聽了張潛這些劣跡,不管此人是難成大器還是彎彎曲曲,總歸是一個難纏之人,不想與此人結下仇怨,而且鬼相手裡那幾枚清毒丹也親眼看過,品質幾乎可以說是百裡挑一,雖然這種品階不高的丹藥不能看出一個煉丹師的真實實力,但能將丹藥之中的殘渣、毒素淬鍊的如此純淨,自有值得稱道之處,尤其此人如此年輕,欺老不欺少,將來成就誰也不知,便有拉攏之心,卻並非因爲鬼相與他有點交情而已,便到:“我也有自己的考慮,師弟不必介懷。”
而後與那執事弟子說道:“把貴賓令牌給他一個,告訴他,以後煉製的丹藥,若有盈餘的份額,不妨出售給我們。”
“什麼等級的?”執事弟子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人字牌就行了。”紫光道人說道。
執事弟子遵了指示,告辭離去,步入大殿之中,便瞧見張潛在平平靜靜的站在石柱那看着什麼,低頭思忖的模樣十分認真,完全與鬼相、紫光二人口中所言的瑕疵必抱、心思狠毒之人的形象聯繫不到一塊去,然而他心中卻多了幾分重視,人字牌雖然只是萬源閣三種貴賓身份中最低的一種,但想獲得也並非易事,要麼是修爲出衆、要麼背景深厚,亦或是財大氣粗,一次在這萬源閣中花費五十萬貢獻值,而持有此牌也在萬源閣中有了許多特權,諸如折扣、特供之類。
“如何?”未待那執事弟子走近身前,張潛卻是先知先覺,擡起頭來問道。
“東家說了,這批藥材您可以取走。”執事弟子點頭道,而後將紫光道人原話傳達了一遍,拱手遞上了那枚桃木鏤花的令牌。
張潛點了點頭,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欣喜,說道:“貴東家的所說的事情我會考慮,至於這枚令牌,無功不受祿,還請收回。”
那執事弟子眼睛圓睜,極爲驚訝,這人字牌雖說只是貴賓身份中最低一檔,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第一次見有人白送也不要的,又是六神無主了,告罪一聲跑到了後堂,將事情彙報給紫光道人,後者聞言也有些意外,神色之中多了僵硬,尤其是在同門師兄弟面前,被人直接拂了臉面,更是羞惱,斥道:“告訴他,若是不識擡舉,那批靈藥也別想要了。”鬼相卻是笑而不語,也不勸解,他自然知道紫光道人是老成持重之輩,不會因爲如此小事而大動干戈。
“是,我這便去告訴他。”執事道人小心翼翼的掩上門離開。
走至大殿前,見張潛還是那副安之若素的樣子,頓時覺得萬分頭疼,卻也不可能將紫光道人那番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他,肯定會惹出大麻煩。
“東家交代了,送出去的東西便是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執事弟子爲難道。
張潛微微皺眉,他來之前本已想的清楚,此事成與不成都無關緊要,畢竟萬源閣不是好欺之輩,卻沒想到對方不僅將那些靈藥轉交給了自己,還當作貴賓對待,如此反應實在太過反常了一些,不管出於好意還是另有圖謀,亦或懷着什麼陰損打算,無欲則剛,我不貪圖你這蠅頭小利,自然不會捲入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麻煩裡。
可這萬源閣的態度未免太過固執,幸好他還不知紫光道人原話,否則又是一樁仇怨。
這執事道人也是極通人情世故之人,這般換了個口吻,即將紫光道人的態度講清楚了,又不得罪張潛,兩全其美。
話已說到如此地步,再強辭不受,未免顯得太過刻意,便順手接過,而後雙方前去庫房交接了那批藥材,裝了滿滿七箱子,足足四千多株,所幸有微塵洞天,倒也不添負擔,而後又與那執事弟子說道:“那《血煉黑金劍氣》的秘籍,我要購買,但沒有足夠的貢獻度,可不可以以一部分靈藥抵價?”
如此小事,這執事弟子卻是能夠自行做主,便道:“自然無妨。”
不過片刻,便算清了抵價所需的數額,這批靈藥的品階大多在初階甲等至中階丙等之間,按市價折算價值在六萬貢獻值左右,若能煉成丹藥,價值恐怕要翻上四五倍不止,原材靈藥的價格卻是要低上許多,一萬貢獻值便用了整整一箱靈藥抵償,還是在享受了貴賓身份的兩成折扣之後,心中也漸漸有了些打算。
錢貨兩清,張潛也不願在這萬源閣中多做逗留,徑直出城,喚來黑鷹。
卻並未打算就此回焰獄峰去,而是讓黑鷹在互市周圍山野之中巡弋,找着一處人跡罕至、毫不起眼的幽谷,於其中降落下來。
自從他將魯陽煉成飛灰之後,焰獄峰上上下下無人再敢觸他黴頭,這般回去也是平安無事,然而他不得不爲長遠考慮,雖然在西廊之中,執掌禁制法陣,自己近乎無敵,但焰獄峰終究是別人的地界,一旦白骨道人出關,西廊那些陣法不但不能爲自己所用,反而會葬送自己性命,只能避其鋒芒,並非膽小怯懦,他與白骨道人必然要一分生死,但決不能在焰獄峰中與之交手,太不明智,讓對方佔住地利,執掌陣法禁制,便似自己當初擊傷魯陽一般,實在太過容易,對自己而言極爲不利。
如今的了足夠的資源,他自然有些把握在短時間內將實力大幅提升,也就順其自然的開始考慮如何除掉這個避無可避的威脅。